《我和我的初恋和解了》盐盐小泡芙

5、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话说回来我的苦衷，最大的问题一直是他不爱我。
　　突然我会怀疑，他其实并不是不够爱我，是不爱我。
　　但当局者迷，当时青稚的我只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有原因。
　　没买过礼物，是他金牛座喜欢把钱花在刀刃上。
　　不和我公开，是他怕耽误学习。
　　每天要我下课在不算暖和的夜晚等他打半个小时球，是他太热爱篮球想展示给我看。
　　牵手的时候太过冷清，是他怕被巡逻的校警抓到。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是他当着我朋友的面不好意思。
　　班级里不和我交流，是他不喜欢别人八卦的目光。
　　外出春游不和我碰面，是他怕朋友看出异样。
　　我都可以理解。
　　柳弋本来就不爱笑，那是他的性格。

　　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是可以对别人笑的。
　　那天他无意中发现我们在一起的舍友当众目光炯炯地对我说：
　　“宋纯青，你知道柳弋女朋友是谁吗？”
　　我顿时兵荒马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挑着眉得意地对我说：“是乔然。”
　　我知道他只是恶劣地想看我否认时的慌乱。
　　但我却如遭雷劈。
　　他可以把名字替换成任何一个女生，可他偏偏替换成乔然。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感觉到了。
　　一旦被无情戳穿，就能发现其实很多事情是有端倪的，比如乔然每次来找我都和柳弋打闹几句时，比如乔然激动地和我说她今天和柳弋对视时，比如他们其实一直在网上用我发给他的可爱表情包聊天时，又或者是最直白的这一刻，别人说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时。
　　只是我一直都太傻了。我太信任我爱的每一个人，相信他们也爱我。我以为付出我全部的感情就能换来一个公平的回应，我太过自信，才会在这一刻，被别人叫醒的这一刻惊觉真相。
　　而在这一刻，我居然无比冷静地一一对上了。
　　有异性朋友很正常。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对我做的，对她这样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不拒绝她，可以在班里聊天，可以两个人打闹，可以眼睛笑的眯起来。
　　对我不可以，对她居然可以吗？
　　我才惊觉原来幸福的秘诀是装聋作哑。
　　那我退得理所当然、说服自己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因为他是可以做到的，这是一场明知故犯的情感漠视。也可以理解为，对我的漠视。

　　我和乔然是最好的朋友，我信誓旦旦和所有人说我们会是一辈子最忠实的好朋友。我当然知道她不喜欢柳弋，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走的这么近，近到不用再在意我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柳弋的女朋友是我，尽管他们的聊天内容很多是关于我，但他开始接纳另一个女孩的喜怒哀乐，放纵别人把另一个女孩冠上他女朋友的名号，就已经是在允许别人越界了。
　　我很明白，他是没有“出轨”这一说的，无论我多生气我都知道他们俩绝对没有在一起。
　　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清清白白的友情，只是异性知己。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有什么友情呢？你们为什么又专一到只有对方这一个异性知己呢？你们的友情真的那么坚不可摧难舍难分吗？你们以我开始的友情明明像脆弱的纸张，又何必长呼友谊长存呢？
　　你们都清楚，我也清楚。
　　两个我最在意的人，那么残忍地把我当傻子一样愚弄。
　　这不再是爱情，而是一场对个人价值的谋杀，而我是帮凶。
　　我恶心得想在所有人面前呕吐。

　　那天晚上，一向优柔寡断的我，第一次见血封喉般断了和两个人的关系。
　　那天我第一次没有站在冷风中等他打球，我才发现原来只要我不傻傻等候，天气是还算暖和的，至少完全不难捱。
　　我写了一份三四页纸的作文，在回到宿舍后给他打电话宣布了分手。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再不想听了。
　　乔然后面几天都来缠着我，痛哭流涕地道歉。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冷眼旁观，内心毫无波澜。
　　她那么懂我，当然明白我在意的点，她对自己也深恶痛绝。但在当时，她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地背叛了我们的友情。
　　我清楚有了这样一桩，他们两个以后绝对不会在一起，我会永永远远横亘在他们之间，即使痛苦的是我自己。

　　后来，柳弋找人来约我见最后一面，在我们每天晚上牵手散步过的操场。也许到这个时候他也不肯在所有人面前和我扯上关系。
　　我不明白他是像以前一样想着天黑没人知道是他，还是幡然醒悟想要故地重游。
　　在黑暗里，远处的灯光闪烁时我终于看到他模糊的脸，竟然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他问我能不分手吗。
　　我第一次听到他情感外露的挽留，竟然觉得好陌生。
　　好像我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水泼落地。
　　我再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软弱不舍的情绪，冷静开口，不能。
　　我知道这种对峙博弈后带来的疲惫，叫作成长。
　　他问我，不和她一起玩了吗，是因为他吗。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得到她。他可能是怕我和她发生冲突对她做什么，我想他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伤害别人。
　　说真的你们比较像情侣。
　　少了我比较容易。
　　他没过多纠缠，我意料之中。
　　他伸出手，摊开手掌。
　　是一根黑色的皮筋。
　　当年就流行这样的，有女朋友的男生手腕上都要带一根象征名花有主的女生皮筋。
　　我清晰地记得这根皮筋我去饰品店挑了很久，想到他不愿意引人注目，最后选择了这根最低调的黑皮筋。买这根皮筋的时候我还是满怀憧憬的，希望这根皮筋可以拴住他一辈子。
　　我看着它，一阵恍惚。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屈辱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站在熟悉的操场上，在这里我们曾经牵手走过一圈又一圈，也曾经拥抱过，他的笑容也还算逼真。只是这一次，我一把扯过这根带着曾经我们甜蜜的皮筋，果断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一个眼神都没施舍，头也不回地朝着和他相反的地方走去，一直往前走，大步地离开。
　　就这样，我离开了我的初中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