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遗忘的角落》风尘5

17、第 17 章

　　“玉林，今天还出去吗？”她耸在那屋角，觑无声息的问着，很是凄惶……
　　“出去哇，怎么，有事吗？”他有见那般匆忙，随口应着。
　　“也没啥事，要不，你今天还是不去了吧！赔我出去一趟……多长时间都没来了，我这心里不落底，恐虚得慌！”
　　“咋的啦！什么来不来的，有贵客临门吗，还要亲自去瞧，”他不置回头，笑谑由生说着，长年累月的那身工装穿在他身上，有显那般陈旧、土气，整个人也灰头土脸的，他也自己习惯了这样，她为他换洗的衣服早已摆在了床头柜角，他也总是不置一顾，闲啰嗦，自认为这或可就是一种自然本色吧！
　　“啥呀！你可真……不跟你说了，说了也白说，跟我去得了，怎的不想去吗？见着他习以为常，又不以为意的匆乱，她有些不得意，怂恿着自己说着。”
　　“去哪？我真的很忙呢！都答应人家了，今天又是收尾讨工钱的日子，可不能错过这个空挡，你不知道，那些人也是很滑头的……”
　　“噢！这样……真的是这样！她不为有些凄心的自顾道。”
　　“格日娜！你怎么啦！看你气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吧！也不早说，让妮陪你去就是了，今周末也就半天课，不耽搁啥事的。”久未生息，他还是趋忙中回身瞟了一眼她，自顾说着。
　　“可我不想耽误她，孩子陪我也不大方便，再说这事我也不想惊动人……”她站在那里，直直的说着。
　　“不方便，惊动，你今天究竟怎么了嘛，含糊不快的，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嘛，要不，我中午不在东家吃饭，就早早赶回家，你看行嘛？”他蒙头蒙面的自顾收拾着自己的那些工具账簿，忙手利脚的，有见更加忙碌了……一切规整妥当齐全，也是该直腰起身，遂也不由深望了她一眼。
　　“她一脸迟暮将规的面庞，让他不为惊心悚目，那满心期望的平常色调色彩瞬间化作一抹焦心渴盼……，她一手抚腰，似要苦撑着那柔弱可人的身子，即便也有着那般丰腻壮实。
　　“你真的，身体不舒服哇，也是怪我粗心大意，要不这样好啦！我骑车带你去镇上，瞧瞧，也不耽搁多少时候的，只要不落今天这份的，咱这几个月下来的工钱，可就算是到手了，又可为你们娘几个添置一些新衣服，我还想着找大再为你做一套衣柜壁橱，前些年日子不好过，也就那么的了，现在有了权当补那个缺，全用上等的好料，像模像样的，他也是伫立在那儿，有近安抚，棱角分明说着。”
　　“我看就不要了吧，你去大家牵那驴车来，咱们去离镇上远一点的地方，找个会号脉的老大夫给看一下，我也怕这身子万一有个闪失，你会埋怨我一辈子的，她心有所动的欠了欠身，坐在炕沿上，不动声色说着。”
　　“闪失？你不会是……，这怎么可能，那啥不是还箍着呢吗？索目不及，他惊心问着，也是驱动着脚步，向前这地角跨动了几步……”
　　“傻帽一个，说你啥好呢，它就不能有个闪失，自动脱落啊！也是那会儿担水闪腰不小心才弄掉的，要不是看在这些日子你过于勤手利脚的份上，我才不想要，更是……”
　　“真的，你咋不早说，害得我睡不好觉瞎折腾，这可真出人意料。”他红着脸说着。
　　“不折腾能有哇，亏你还是个男的，你不就是成天想那事嘛，这回总该让你满意了吧！我苏家也对得住你们吧？”格日娜话有深味说着，也是含羞作嗔的一眼扮相，三十出头的女人，确实有着那么一种骚动，话糙理不糙的。
　　“哪能呢！都是他们顺嘴胡诌的，格日娜，你可别骗我，谁都知道的……”
　　“知道啥，知道你老实本分，搭憨，可今天确是做了最不厚道的事，你认为这很丢脸吗，那干脆让那些计生干部过来好了……拿掉就是了，她们正愁没营生做呢！”
　　“我的天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格日娜，你可真行，连我也瞒，蒙在鼓里，怪不得你要我戒烟戒酒，才肯……原来是早有……，你看我这真是榆木疙瘩，笨死了，活该就有这么一场……”
　　“咋的，不讨你喜欢，那就算了，趁早还来得及，不就是一副汤一副药的事，我还不确定是真有假有呢！随便找个大夫，省心省事。”
　　“不行，这可使不得，格日娜，你可别唬我啦！我真的想要个孩子，虽然以前苦日子都是有孩子拖累着，可这毕竟是咱俩的孩子，不是吗！抛开外人咋讲不说！”
　　“当然，你这也确算是句实话，中听！我也是冲着你这句实话做的，不理亏了吧！”
　　“不理亏，是俺愧心得很，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得告诉大他们去，他们老惦记这事呢！他异常惊奋，猝意挪动着脚步。”
　　“啥，告诉他们干啥，要是你们早跟我说这事，我还真指不定不答应，咱们可是有约再先，想必他老人家也是知道多少的，也就是你，一声不吭的，我是见着你……不让你犯难，才下定决心要的，也是凑巧那天有事……你又心急火燎的寻开心……”
　　“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想气气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我格日娜可不是昧着良心做事的女人，谁好谁歹还是分得清楚的，不为别的，就为妮说的那番话，小小年纪就让我受不了……你们还自以为是，装聋作哑的。”
　　“对！……是该让他们那些人闭嘴，听着就心烦，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顺理成章，只巴望有一天，你能想通明白，也让我们这些人如心所愿，这老实人的脑袋瓜子就是不开窍，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不，是太像了，一点不含糊的。”
　　“也是该这么做，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通风报信也不一定，……不怕，怕了，咱就不要了……他自顾思忖着，绽露了笑脸，这张疲消的脸看起来，已不那么白皙，但还是端目可人的，又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她舒心的见了他一眼，恍然间，他确是有着那么一种男人形象，模样，真晰可辨的，并不像，以往一些人说的那般那样，不谙世事，有悖人伦……
　　这日子好起来，确是让他又挺直了腰杆做人做事……想当然遭人忌眼也是应当的，美妻娇娃在手在怀，谁个不喜庆呢！同样有着这么一个踏实本分的男人，女人也够宽心足慰的，也是让一些女人，顾而不及的。所谓妇唱夫随自是也有着这般浑然天成的道理所在……
　　“今天，你还去吗？”转瞬，她故意这般说着，笑不露齿的，很有女人风味。
　　“不去啦！”他也倒是很爽快，惭颜一笑以蔽之。
　　“真的不去啦，不怕那工钱打水漂啦！”
　　不怕……他们敢，这可是将来孩子的奶金，罚款，多了可以，少一个子都不行，我就这般说……他有显矫情应着，那有显驼下多少的背也拱直了起来，顺眉顺目的。
　　“够硬气的，行！”
　　“你这想得也很周全嘛，还说你不开浑不开窍呢！”
　　“那就走吧！愣着干嘛，自查自纠嘛！”
　　他稍有瞎想的意态渐入佳境，已然杵在那，生息不已，恍若一时走了神，走了样，她也再三言语相加……才让他有所意味，警醒。
　　“啥！格日娜，我发觉你这段日子，讲起话来可是越来越不着边不着谱。还……”
　　“不像话嘛，跟人学的呗，快，走啦！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见了那老大夫，也不能胡乱瞎说，大不了破费点，消事宁人，我也听妮说，现在计划生育风声也紧起来了，不像从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必要时也别让老爷子们先知道……”言来往去，她还是生趣的扯了他一下衣襟，簇着他往门外走去……。
　　“放心吧！我们都盘算好啦！……称了他老的心，他还能不使力不成，要不然往前那些高帽，岂不白顶了……”一路走来，他欢快说着。
　　“玉林，以前可不见你这么说人坏话，尤其还是……”
　　“以前只怪俺不争气，窝囊，没把老婆哄唬住，你说我能咋的，就因为那……要打要骂嘛，她又一个识文断字的柔弱女人家，我哪……也做不到，后来，有孩子拖累，又在一屋檐下，他们又嫌我是个包袱，累赘，丢不起这个脸，我很憋屈，他们要是不贪图风光体面，我能有今天吗？他不似叹息的咀嚼着。”
　　“咋的，今天不好哇！她多少有些吃味，诡谲的回头一视带过。”
　　“不是……是我走嘴了，没那个意思，以往……他急于辩说着。”他抢前一步推开那几经熟悉的院门，轻车熟路的解开了那驴桩的缰绳，躬身抬起那车辕，紧驱慢赶的套起车来，他俨然忘乎所以，不打招呼的声息还是惊动多少……，纵然鸟雀相闻相触，不得安生，飞来往去……
　　“娘，我们用一下驴车，出门一趟，她扬声止意着，更是那般晴亮见底。”
　　“噢，是秀，玉林嘛，去吧！想着早点回来。”
　　“嗯！我们走啦！”三下五除二，披挂整齐，他们就顾弄好鞍马行套，整装待发了……。他似还沉浸在，游离瞎想之中，执缰喊喝着，一路奔去……

　　“玉林说吧，痛快些，也怪我，这些年，只知道一心过日子，一手把孩子带好照料好的，没有抽闲与你好好唠扯，更不愿牵扯提及成年旧事，我想以后好了，希望这次是真的有了……自从有了格日勒，一晃也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不能行……真的吃不准……”
　　“能行，能行！这娘生格日勒他小舅的那会儿，估摸着也有四十挂零了吧！我有些印象的，你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嘛，这越是晚生的孩子越是聪明伶俐，你看小武现在倍精透灵的。”
　　“啥！这你也记得。”
　　“当然啦！我怎么不记得，你们苏家到了这里以后，也是接二连三的生，这说起来，这小武弟也不比文涛大多少呢！”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真有你的，可那时我才多大呀！格日娜错言不及，自相回味着，也是一脸不曾觉闻的模样。”
　　“就是嘛，要不是你黄毛丫头一个，也不定有今天这番往来劳顿牢骚……除非你早早应了，做了文家的一房儿媳……”
　　“想的美，要不是我家大，娘，一门心思在这里落脚扎根，一来二去总觉欠你们文家的，也不会有这档子事！”
　　“那是，我也理解，记事，现在老爷子家的家具橱柜哪一样不是你家大赶制订做的，多少年了，都不曾掉釉掉漆，简直一个纹理分明，很为地道的手艺活，老爷子再有气，也没舍得毁掉一件，一分一毫的，他们也是做了两手准备，我看不上眼，自是还有年纪相当的玉栋，不想你这连照面没打，就黄摊了……想是我文家没这番福气……”
　　“玉林，别乱说，这都哪跟哪呀！我确实不是成心的，确实是……”她不耐言说的不觉一愣，生想起来，也是曾听爸妈私下议论挤兑过，没当那么回事，可是……。
　　“我知道……可这确是真的，大生那么大的气，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家大也不要过于恼火，确是由着我先来，话是粗糙不中讲些，但确是当初盘定好的……”
　　“玉林，你这话不是也很赶趟吗，怎么就没能留住她……！”想及他的话语还是很耐听妥妥，格日娜不由差言泛泛提到了那个也曾让她觉疑生心的女人……”
　　“你是说文妮她妈妈吗？怎么说呢！我们可能……还真的……原本就不是一路人，阴差阳错的，我也说不清楚，稀里糊涂的什么好事坏事也都让我赶上了，就像搭伙过日子，有一天，心思变了，也就那啥了，而我只需要一处安稳，可我碰到的她们确是不让我安生，如意也是一时的……”。他倾囊而出的不尽说着，也是有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境地，更是有如这春暖花开的暇思暇寐，她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远非同情，自是也心疚负痛，这些年来，有过于彼此情感上的疏忽，懈怠，日子如常，真有着如他所说，不得已搭帮结伴过日子的意味，出于省心省去口舌相搅……还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也不得尽知深解……况乎他的内心也潜藏着多少不为人觉知的东西，不得言，又不尽说的痕迹了了，平常又过平凡……
　　一时使急，他声声，躯驶着它，由兴加快了脚步……又一时扬鞭奋劲……”
　　“玉林，你慢点……”
　　“噢，知道了，幸好你提醒……我这也是生急。”
　　“急啥！做什么都着急，就是不见你平时出声吐气……”
　　“你是说，不见我拉你去摘环、取环吗？我这个人就这样，尤其是在你们女人面前我还是不能自主的，何况话说出去了，怎好改口，除非你们……”
　　“自己送上门来……是这意思嘛，还说不能自主，这明显是欲擒故纵嘛，你还很孝顺嘛，对你家大也是言听计从的，似乎就从来没见你们争执红脸过……”
　　“唉！他也不容易，拉扯我们几个长大，我娘没得早，那年也怪，二弟小弟不懂事，惹是生非的，娶了一个来，还是不多久又被哄跑气走了，也是够糟心的，后来干脆就不想那了。”
　　“是嘛，有过这事！”
　　“当然，本来这文家也是祥和，但也多事……只是不为外人知道罢了，想必也是家家如此吧，不成文不成规矩的，徒有其表其名。”
　　“你念过几年书，这……看来懂得也不少吗！”
　　“也没念几年，我娘没了，也就没心思念了，跟那些泥瓦匠人修葺房屋，一来二去的就通手了，也就干起了现在这行当，还行，能混口囫囵饭吃……当初还有心思跟你家大学木工，手艺呢！只是这木匠要勤于掐尺算尺的，我这脑子混沌，总怕被人被你家大笑话，就没应了那事，现在细想起来，这木工总的来说，还是要比泥瓦匠体面得多，至少不用风吹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