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大陆》踢踏光影

11、还是云霞

　　枕卿卿自认是个不错的主子，她的护卫云霞应该也对她很满意。但云霞喜欢她，这点不好。如果云霞能改就好了。但枕卿卿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其实很少见到），她很清楚，情之一字，要是能虽随意改变，也就不叫“情”了。

　　枕卿卿的父母十分相爱，强强结合，对独生女枕卿卿十分疼爱。但也不吝管教，没有让她无法无天，反而在还未长成人时，就开始主动操心山庄的事务。十六岁的枕卿卿，已然可以处理大部分的事务，虽然，头等重要的大事还是要交给庄主二人决策。

　　云霞在十二岁时跟了枕卿卿，以护卫的身份。她尽职尽责，十分忠心，护着枕卿卿，一根毛都舍不得让她掉。枕卿卿投桃报李，也十分信任云霞。云霞人不笨，不是不聪明，但是她太痴心武学，不喜欢处理事务。不然枕卿卿早就拉着她一起了。

　　云霞的家世也很清白。云家早几代就已经没落，虽是枕云山庄的旁支，却和山庄本身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云霞只是云霞，一个忠心的护卫，一个爱慕枕卿卿的护卫。忠心和痴情到枕卿卿都有些招架不住。

　　白日里云霞随枕卿卿一同去学堂读书，她也紧紧看着枕卿卿，枕卿卿说了几次，云霞却有些可怜地说：“小姐，这是我的职责。对不起，云霞不能答应小姐的这个请求。”于是枕卿卿只能顶着云霞炙热的余光专心上课。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散学后枕卿卿专心处理山庄事务，云霞就在屋外练剑打坐，休息时她进屋内，脚步也是轻轻浅浅，不肯打扰到枕卿卿一点。有时，她会坐在远一些的地方看着枕卿卿处理事务。还有时，枕卿卿突发奇想招手让她靠近，问她一些问题，她就如实回答。

　　枕卿卿第一次察觉到云霞喜欢自己是在十三四岁。枕卿卿看着云霞透亮而专注的眼睛，又看见她眼里的感情，以及紧紧保护自己的身姿，她第一次发现了，她的这个护卫喜欢自己。一旦发现，枕卿卿回想起过往种种，觉得云霞早已爱上了她。

　　但枕卿卿没说出来。她知道以云霞的一根筋，绝对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知道。就算有一天云霞知道，她肯定也不会怪自己。枕卿卿自己也不太能摸清自己这么做的心思，她觉得云霞的心思让她有些奇妙的感觉，不是很开心，也不算很麻烦。

　　但她能确定的是，她有些享受以这种状态看着云霞对她抑制不住的小心思。

　　这日，枕卿卿处理完卷宗，右手托腮，看着屋外的云霞。云霞的武功天赋世所罕见，她自己勤学苦练，成了云家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上枕云山庄的人，还做了枕卿卿唯一一个贴身护卫。枕卿卿特许她可以经常下山看望父母，她有时也陪着她去。

　　云霞练功时总是心无旁骛，树叶随她挥动的剑风颤动，淡红的花亦如是。但她眼里的光始终凝成一线，动作干脆利落，赏心悦目。她收剑时习惯性地挽了个剑花，一旦收剑，她就立刻从近乎冥想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依旧神情淡淡。下一秒，她就望向了枕卿卿所在的地方。

　　枕卿卿朝她一笑。她就眨了眨眼睛，神情懵懵地也笑了笑，眼神闪烁着偏开一些。枕卿卿瞧着她走近，自然而然地把剑放在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又问了句：“小姐都处理好了吗？”

　　枕卿卿“嗯”了一声，站起来靠近。云霞对此没有任何警觉，只是在枕卿卿靠得实在太近时，才有些僵硬地看了她一眼。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小姐，怎么了？”枕卿卿随便问了句：“云霞，你最近要去见你父母吗？”

　　云霞似是没料到小姐突然说起这个，一下也不害羞了，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有了答案，要说的时候，又突然发现和枕卿卿的距离过近，移开了眼睛：“小姐，下个月十五去。”

　　枕卿卿盯着她道：“哦，那我陪你一起去。”云霞很高兴，也不扭捏了：“嗯！多谢小姐。”

　　枕卿卿随口道：“谢什么。”

　　云霞练完剑后皮肤很红润，眼睛很亮，语气也轻快了许多，甚至显得很天真可爱。

　　枕卿卿从十三四岁开始就在想，云霞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她剖白心意。到了十六岁，她明白过来，云霞可能一辈子不会说。因为云霞的生活很简单，她的脑子里想的东西也很简单。她的生活只有山庄和家，或者说，只有枕卿卿和父母。而她的脑子里只有今天和昨天，还有一样简单的明天。

　　这样当然很好。她没有更多的忧虑，她能保护自己。但她也不会想，未来的枕卿卿和云霞，是否还能和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