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销冠的素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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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池竞扬至今没搞懂自己这身“被动技能”从何而来，但铁一般的事实一次次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这一次，他早早便出现在了葬礼现场。
小叔的家人哭作一团，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昨天的变故。
池竞扬立在人群外围，安静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原来昨天小叔回去之后大发雷霆，把家里人都赶了出去。这其中的缘由，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池竞扬心知肚明。
独自在家的男人大概是饿了，随手找了点吃食，谁成想一个疏忽，竟误食了致敏物。
严重的过敏反应足以致命，偏偏这时家中空无一人，生生错过了抢救时机。
池竞扬垂下眼帘，一个严重过敏者家中为何会随意放置过敏源？这个问题已无人能答。
他上前宽慰了家属几句，便借故离开，在门外点了支烟。
灵堂里人影攒动，各有盘算。他冷眼瞧着这世态炎凉，只觉得讽刺。
到了瞻仰遗容的环节，池竞扬随着人流缓步上前。看着昨天还气势汹汹的叔叔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唏嘘。
正出神的时候，指间的打火机不慎滑落。
“啪嗒。”
他俯身拾起的瞬间，视线无意间掠过遗体的侧脸。
就在这个特殊的角度，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小叔耳后至脖颈处的发茬很短，那片皮肤上赫然印着一小块淤青。
如果是旁人，或许要仔细端详才能辨认。但池竞扬一眼便看出，那是他车牌号的最后两位数字。
尽管印迹并不完整，可如果真的要追查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造谣。
他脸色一沉，现在到的人还不算多，必须得趁无人发现前，想个办法。
于是，池竞扬避开人群，找了个僻静角落拨通电话。
电话里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喂，哪位？”
“你没存我号码？”池竞扬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那头瞬间沉默了，片刻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啊……是你啊。我这边……正忙着呢，回头再聊哈拜拜！”
眼看对方就要挂电话，池竞扬不紧不慢地抛出三个字：“一天价。”
白小灵正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手指猛地顿住：“什、什么一天价？”
池竞扬嘴角微微扬起，“我这里有个创作项目，想邀请你参与，开个价吧！”
白孝灵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确定对方理解的“创作”和自己说的是不是同一回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个……我的工作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
池竞扬游刃有余地接话，“职业孝子代理人，我这边正好继续个人‘代理’一下。”
听到这个令人脚趾扣地的称呼，白孝灵差点当场社死。既然底细都被摸清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既然懂行，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按分钟计费的吧？我的一分钟，可是很贵的哟！”
他特意加重语气，试图让这个潜在客户知难而退。
谁知池竞扬根本不在意，“按照你原价的两倍付，地址发你，现在立刻过来。”
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白孝灵握着手机喃喃自语：“现在当保安，都这么财大气粗了吗？”
等白孝灵紧赶慢赶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池竞扬已经等在外面了。
见他到了，抬手将他招呼过去，低声嘱咐道：“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你务必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你身上！”
“可是……”白孝灵犹豫道，“这种场合的主角不是我呀。”
池竞扬一想也有道理，但这次确实情况特殊，只能继续使用钞能力：“三倍！去吧！”
受到了金钱的鼓励，白孝灵立刻精神抖擞，双眼放光，对着池竞扬重重一点头，“嗯！”
接着又交代了一些基本信息和哭丧词，白孝灵就往灵堂走。
可刚要走进去，又扭头跑回来，“刚才忘记问了，这位逝者是谁家的呀？”
“我家的。”
池竞扬面无表情地回答后就按着白孝灵的肩膀大步走了进去。
刚踏进门槛，就顺手推了一把白孝灵，“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猝不及防的一推让白孝灵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他凭借稳稳的下盘站住了，但下一秒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破人群，带着强悍的气势精准扑在灵堂最中央，然后深吸一口气：
“我的叔叔啊！！！您怎么走得这么急！”
伴随着高亢的腔调白孝灵还配合池竞扬的气质私自加上了捶地的地板动作。
“都说您眼光最独到，股份看得比命重要！天天上门讲亲情，吓得竞扬想跳井！”
所有人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出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他喊出这一句，便纷纷将震惊的眼神投向池竞扬。
而此时位于视觉中心的池竞扬脸部微微抽搐，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我可没让你加这一句！”
但眼下白孝灵俨然已经进入最佳状态，根本无暇顾及雇主的感受，继续哭道：“我的叔啊！您这爱好太独特！山珍海味您不爱，偏跟坚果拼了命！一口下去不过敏，两口直接登了极！您说这是为啥啊，莫非是去跟阎王谈生意？！”
“噗……”人群中有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白孝灵再次伏地，用尽丹田之气拉长哭腔：“叔啊！您慢些走！黄泉路上莫回头！下辈子投胎记清楚，过敏源前，您是弟中弟！”
哭音在灵堂中回荡，全体亲友目瞪口呆。
池竞扬站在角落，面无表情地掐灭了烟，内心：这钱花得真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叔他老婆，也就是池竞扬的婶婶，颤抖着手指着他问道：“竞扬！你，你找这人来干嘛？嫌你叔叔走得不够快吗？我知道他有时候做事不讲道理，但是死者为大！你说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鱼贯而入，瞬间打破了肃穆的气氛。
领头的是个矮个子，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场中央穿着白衣服的白孝灵，粗声粗气地喝问：“喂！这儿是不是池道北那孙子的葬礼？”
白孝灵被这阵势吓得一哆嗦，他哪里知道池竞扬小叔叫什么名字，只能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的吧……”
“是就好！”刀疤脸小个子冷哼一声，朝身后一挥手。
几个手下立即越过白孝灵，大步走向灵位，一把抓起供桌上的遗像就要带走。
专业素养让白孝灵瞬间脑补：这莫非是本地某种不为人知的葬礼习俗，抢遗像？有钱人的规矩真是千奇百怪！不过，既然收了这么多钱，那就必须拿出百分百的敬业精神！
“使不得啊！”白孝灵一个飞扑抱住那人的胳膊，声泪俱下地开始即兴表演：“叔啊！您看看这些舍不得您的亲朋好友！连张照片都要请回家供奉！”
刀疤脸小个子见他竟敢阻拦，勃然大怒：“给老子砸！”
一声令下，整个灵堂瞬间陷入混乱。
花圈被踹得四分五裂，挽联被扯得漫天飞舞，宾客们抱头鼠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庄严肃穆的葬礼，转眼间沦为一场荒诞的闹剧。
这场闹剧直到警察赶来才得以平息，一经盘问才知道，原来这伙人是放高利贷的。
池道北生前欠了他们巨额债务，他们听闻死讯便赶来闹事，想趁机向家属施压讨债，这才有了灵堂砸场这一出。
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池道北的遗体终于得以顺利送去火化。
前往墓地的路上，白孝灵哭丧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池竞扬身后，活像是受了惊的鹌鹑。
池竞扬瞥见他这副模样，难得安慰道：“今天的合作很愉快，你临场发挥……非常出色。”
没想到白孝灵闻言，脸皱得更紧了，他偷偷瞄了一眼身后那些面色铁青的家属，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叔叔家里人看我的眼神，像是想要杀了我……”
池竞扬拼命忍住笑意，维持着正经的表情，继续安慰：“怎么会？你多虑了。我叔叔生平最爱热闹，喜欢排场，你今天表演的这出场面够大，够热闹，他如果在天有灵，恐怕都想要亲自感谢你了。”
“那还是算了吧……”白孝灵瑟缩着回答。
由于耽误了时间，等到达墓地，天色已经很暗了。
路灯投下的昏黄光晕，勾勒出墓地层层叠叠的墓碑轮廓，夜风穿过松柏树，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工作人员进行着下葬前的最后准备，池竞扬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最前方，看似一切如常，但只有站在他旁边的白孝灵，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
当一阵风突然吹过，卷起地上的纸钱，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时，池竞扬的脊背微微一僵。
结束后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开，池竞扬几乎是立刻转身，步伐看似沉稳，却比来时明显快了几分。
在路过一排排陌生的墓碑时，他甚至“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白孝灵的身侧，仿佛只是并肩而行，但那个位置，恰好让他远离了那些墓碑。
“池先生。”
“嗯？”
“你怕鬼吗？”白孝灵忍不住问道。
池竞扬想都没想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
可是你的表现很明显，白孝灵在心里默默说道，但碍于金主的面子，没有把话说出来。
望着熟悉的地方，白孝灵突然产生了一种进入主场的轻松：“其实我在这里还有一份兼职。”
这倒让池竞扬有些惊讶，“你还有时间干兼职？”
白孝灵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当然，干这行的也得有资源有人脉才行，在墓地做销售能提前得到消息。”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消息似的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最近有个促销的活动很适合你！”
池竞扬不明白这里能有什么东西是自己需要的，于是笑着拒绝：“我现在应该不需要。”
“考虑一下吧。最近这里的墓地买一送一，非常划算哦！”白孝灵无视他的婉拒直接说道。
池竞扬怒道：“有你这么推销的吗？！”
看着池竞扬深沉难辨的脸色，白孝灵心头一紧，莫非这位金主对买一送一的至尊套餐不满意？
于是立刻对着他露出一个极其专业的笑容，转而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解着龙脉、风水，术语一套接一套。
最后话锋一转，目光真诚地看着池竞扬：“像您这样眼光长远，未雨绸缪的成功人士，实在非常有必要为自己提前预定一套。这不仅是对身后事的妥善安排，更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传世投资啊！”
他语气笃定，仿佛池竞扬此刻不买，错过的将不是一块墓地，而是整个家族未来百年的气运。
然而这一番操作下来，并没有成功卖出，反而惹怒金主。
白孝灵智商及时上线，“对不起我刚才鬼上身了。”
池竞扬：“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会怕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销冠的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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