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鸭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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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白孝灵晕晕乎乎地坐上了返程的车。
他悄悄瞄向驾驶座上的池竞扬，对方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不知为什么，却总感觉有点不易察觉的……开心？
白孝灵回过头，不敢再看，心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雨势渐歇，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感觉格外催眠。就在白孝灵眼皮打架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将他唤醒：“到了，下车吧。”
睁开眼，他彻底怔住了，眼前是一座低调中尽显格调的独栋建筑。庭院里错落有致的景观在夜色中静默如画，而在这黑夜中最夺目的莫过于那片在灯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宽阔泳池。
白孝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今夜竟要留宿在这样的房子里。
跟着池竞扬走进玄关，换上准备好的拖鞋，白孝灵被引到一间整洁的客房。
“这里平时没人住，但经常打扫。”
池竞扬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我去给你拿被子和换洗衣物，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
见他乖巧点头，池竞扬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去。
白孝灵在房间踱步，忍不住凑到窗前。
从这个角度望去，那片泛着幽蓝光泽的泳池更显迷人。他正看得出神，一个含笑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会游泳吗？如果不会，我很乐意当你的教练。”
白孝灵猛地回头，只见池竞扬不知何时已经折返，正倚在门边望着他。
暖色灯光落在他的发梢，一身浅色家居服柔和了平日里的凌厉气场，此刻的他宛如一个温润如玉的邻家学长，与白天那副冷峻的精英模样判若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白孝灵一时晃了神，竟忘了移开视线。
就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暧昧时，一阵响亮又突兀的叫声骤然划破了室内的气氛。
“嘎！嘎嘎。”
白孝灵猛地回过神，有些吃惊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一个圆圆的雪白身影，正摇摇晃晃地从池竞扬脚后啪嗒啪嗒地走了出来。
那小东西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嫩黄的扁嘴和脚蹼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小鸭子？”白孝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视线在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动物和眼前的男人之间来回移动，怎么也无法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池竞扬弯腰，熟练地单手捞起那只鸭子，像展示般托到他的面前。
小鸭子在池竞扬的掌心乖顺地缩成一团，像个柔软的白色毛球。
“是柯尔鸭。”池竞扬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之前合作的一个客户送的。”
仿佛为了印证主人的话，小鸭子又仰头对着白孝灵“嘎”地叫了一声，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新面孔。
“它有名字吗？”白孝灵用食指摸了摸小鸭子的头顶，好奇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池竞扬的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情，他轻咳一声，视线微微飘向别处，用故作镇定的语气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池美静。”
听到自己的名字，池美静像是回应般地叫了一声：“嘎！”
“啊？”白孝灵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目光在池竞扬一本正经的脸和那只歪着头的雪白团子之间来回扫视。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像是终于领悟了什么，眼神里充满了敬重与理解，缓缓点头，发自内心地感叹：
“有名有姓的……你是真的很认真在当它的爸爸。”
池美静又适时地“嘎”了一声，仿佛十分认同这个结论。
送走那对“父女”后，白孝灵洗完澡，换上了池竞扬送来的睡衣。
钻进被窝，正要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忽然捕捉到了一股如有似无的香气，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气味，只觉得是一种清冽又沉稳的木质香。
这味道……像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
“好奇怪的感觉……”白孝灵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轻声嘟囔。
他赶紧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紧紧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这扰人的念头，尽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两人便来到了白孝灵那已成一堆废墟的老屋前。
经过一夜雨水的浸泡，本就脆弱的家当几乎全军覆没，几乎找不到什么完好的物件。
白孝灵站在瓦砾堆里，拾起那只断成两半的铁锅，眼眶微微发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池竞扬看着这一片狼籍，轻拍他的肩膀：“我去车上拿工具，你在这等着，小心别被划伤。”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正弯腰在后备箱里取工具箱，就听见两个路过的村民在议论。
原本他并未在意，直到清晰地捕捉到“白家那小子”这几个字，动作不由得一顿。
“嚯！从哪攀上的有钱人？这种豪车都能开到咱这小地方来！”一个瘦高个指着池竞扬的车啧啧说道。
旁边那个个子矮一点的立刻阴阳怪气地接话：“谁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没爹妈教的娃就是不行！不过也怪他命里带衰，生下来就是个讨债鬼。要不是他，他爹能破产？他爹妈能离婚？谁愿意管这种扫把星！”
“可不是嘛！上次我就从他家门口路过，回去就病了三天！整整三天！”
“现在连房子都塌了，连老天爷都容不下他咯！”
两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池竞扬站在原地，望着工具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脸色有些难看。
当他拿着工具回到屋前时，白孝灵还蹲在废墟里，徒手扒拉着碎砖块，试图从里面抢救出什么。
那双原本白皙的手此刻也沾满了泥土，指尖甚至还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戴上这个。”池竞扬递过一双手套，声音比往常温和些，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算了，让我来吧，你在旁边看看还有什么能要的。不过经过这么一遭，大部分东西怕是都毁了，之后得重新添置。”
白孝灵默默站在一边，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清理瓦砾。
忙碌了大半天，结果果然如池竞扬所说，除了少数放在柜子里的物品勉强幸免，其他的家当都没法要了。
即便这些幸存下来的物件，也大多陈旧不堪。白孝灵看着那几件东西，眼神黯淡。
他怎么可能把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搬进池竞扬那个一尘不染的家？
返程途中，车内氛围沉闷。
池竞扬瞥见白孝灵低垂着脑袋，便试图找话题：“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儿？这老房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如果不是承载着成长的记忆，一间老旧的平房，怎么会如此伤心？
谁知白孝灵却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最开始……是和爸妈一起住的，后来他们太忙了，我才跟着奶奶住。他们都对我很好，真的……只是太忙了。”
池竞扬何等敏锐，立即听出了这话中刻意的掩饰。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你父母现在在哪儿？老屋出了这么大事，总该通知他们一声。”
听到这句话，白孝灵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良久，才听见他闷闷地说：“不用了。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到家后，池竞扬遍匆匆赶往公司，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白孝灵一个人。
“嘎嘎！”
欢快的叫声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白孝灵低头看着朝自己奔来的雪白团子，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美静！”他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小鸭子圆圆的脑袋，“才半天不见，就想我啦！”
抱着鸭子在沙发上坐下，白孝灵重新点开购物网站，浏览着需要添置的生活用品。尽管他已经精打细算地勾选了最实惠的选项，可当看到页面底部的总金额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贵了吧……”他哀嚎着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来得接更多活才行了……”
就在他捂着脸痛苦纠结时，怀里的池美静突然不安分地扭动起来，扑腾着跳上沙发，摇摇晃晃地踩着坐垫。
白孝灵正要伸手去捞，却见它一脚丫子精准踩在了手机屏幕上。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白孝灵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扑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正好在这一瞬间人脸识别成功，赫然跳出四个大字：支付成功！
“嘎？”
看着那张纯良无害的鸭脸，白孝灵悲愤交加地把它举到眼前晃了晃。
“这笔账，我是不是得找你那个鸭爸爸报销啊啊啊！！！”
然而他怎么可能去找鸭爸爸报销，人家愿意收留他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可是好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白孝灵接了一个单子，赶着去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从一间高档会所里走出来的池竞扬。
旁边还围着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孩，虽然这种“时尚”并不是白孝灵能够理解的。
很明显，对方也看到了他。
就在池竞扬刚想叫住他的时候，白孝灵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迟到了！！
好在白孝灵及时赶到现场，与主家快速确认流程后，他瞬间进入了“职业状态”，整衣、垂目、神色肃穆，周身的气质当即沉淀下来，俨然一位悲痛至深的孝子。这一幕，任谁看到了都不禁赞叹：真不愧是职业孝子代理人！
在这种场合，他不仅是一个表演者，更代表了主家的体面与态度。
不过于他而言，这种专业的情绪切换早已无需酝酿。因为经过多年的职业生涯，他练就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条件反射：只要看到躺着的人，就想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鸭爸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