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贴贴才能续命》弓长曹飞

13、海

　　沈照棠以优异成绩考入市一中高中部的喜讯，无疑是沈家这一年最大的骄傲。沈父沈母商量着，决定趁着暑假自驾带他去一趟南方海滨城市玩。

　　车子驶过蜿蜒的海岸公路，那片无边无际的海出现在沈照棠眼前，深邃的蓝渐变至清透的绿最终在脚下化作雪白浪花的广阔水域，咸湿而自由的海风，带着与内陆城市截然不同的气息，他觉得这会是个不错的旅程。

　　一家三口玩了很多天，沈父用相机记录下了许多瞬间。

　　沈照棠举着巨大的海星笑得见牙不见眼；被一个意外的大浪扑倒，浑身湿透却还在傻笑；一家三口在沙滩上留下的三双脚印；以及最后一天傍晚，在晚霞下的大海紧紧相拥的一家三口。

　　这一趟旅程沈照棠很开心，甚至对于系统无限催促亲密值下降的危机都不屑一顾。

　　返程前，沈照棠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为家人精心挑选了礼物。给简阿姨的，是一条用洁白小贝壳和淡蓝色海玻璃串成的项链，雅致清新；给芙芙的，是一个做成椰子树形状、缠满了剑麻的猫抓板，顶端还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椰子玩具。

　　回到家，沈照棠连行李都来不及完全收拾，就抱着礼物跑去了隔壁。

　　“简阿姨，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他献宝似的拿出贝壳项链。

　　简阿姨正在插花，接过来一看，眼睛立刻亮了：“哎呦，真漂亮！这贝壳选得真好，颜色配得也清爽！”

　　她当即就戴上了，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欢喜得不得了，搂着沈照棠亲了一口，“谢谢我们早早，阿姨太喜欢了。这海边没白去，我们早早眼光真好！”

　　“还有芙芙的。”沈照棠铛铛铛又拿出那个椰子树猫抓板。

　　芙芙原本高冷地趴在猫爬架上，看到这个新奇玩意儿，尤其是顶端晃动的小椰子，立刻被吸引了，喵了一声跳下来，围着猫抓板转了两圈。

　　小猫咪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抓了抓剑麻，似乎很满意那粗糙的触感，接着就被小椰子玩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开始扑腾玩耍，玩得不亦乐乎。

　　“你看芙芙多喜欢呐。”简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我们早早真是有心了，出去玩还惦记着阿姨和芙芙。”

　　“简阿姨，我上去找哥哥了，我也给他带了礼物。”

　　看到简阿姨和芙芙都很喜欢自己的礼物，沈照棠害羞笑了笑。但他心里还惦记着给简泾阳的那份礼物。他和简阿姨打了招呼，抱着剩下的两个精心包装的盒子，跑上了二楼。

　　简泾阳的房门虚掩着，沈照棠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才推门进去。

　　简泾阳正坐在书桌前，眉头微蹙，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输入账号的页面滑动，似乎有些困扰。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沈照棠，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哥哥，我回来了。”沈照棠走到书桌前，声音因为带着旅途的疲惫和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紧张，显得比平时软糯。

　　“嗯。”简泾阳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脸上，随即注意到他脸色有些苍白，鼻音也有点重，“感冒了？”

　　“啊？没有啊。”沈照棠下意识否认，却忍不住偏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喉咙有些发痒。

　　简泾阳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立刻起身，什么也没说，走出房间，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温水回来，递给沈照棠：“什么时候开始的？吃药了吗？”

　　【亲密度+1。】

　　沈照棠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痒的喉咙，他小口喝着，含糊道：“就回来路上可能有点着凉，没事，快好了。”

　　他放下水杯，将怀里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并排摆在简泾阳的书桌上。

　　两个盒子都用深蓝色的星空纸包裹，系着银灰色的丝绸蝴蝶结，非常漂亮。一个盒子又长又宽，扁扁的；另一个则是正方形的，小巧一些。

　　沈照棠敷衍的回答，说完就立马板着脸催促简泾阳快点选：“两个礼物，你选一个。”

　　简泾阳没有立刻选择，而是先伸手探了探沈照棠的额头，确认温度不算太高，才将目光移回礼物上。

　　“选一个？”他重复道，目光在两个盒子上游移。

　　“嗯，快选！”沈照棠催促，又掩嘴低咳了一声。

　　简泾阳修长的手指在那个又长又宽的盒子上点了点：“这个。”

　　沈照棠小心地解开蝴蝶结，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张黑胶唱片，是英国摇滚乐队Coldplay的经典专辑《Yellow》。

　　简泾阳的目光落在唱片封套上，罕见地怔住了。他抬起眼，看向沈照棠，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沈照棠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喜欢。”

　　简泾阳小心地拿出那张唱片，指尖拂过封套，他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乐队？”他记得自己从未特意提起过。

　　沈照棠轻笑，和简泾阳说：“多在你这待就知道了，这个乐队我朋友也很喜欢，所以我多少了解一点。”

　　简泾阳解锁唱臂移到起始纹，落针音乐开始，他点了点头，夸道：“你朋友很有眼光。”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And it was called "Yellow."

　　沈照棠沉默了一两秒，还是赞同地点头：“他确实有眼光。”

　　一曲未终，沈照棠想起自己手里还有另一个礼物。他拿起那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抱在怀里，故意对简泾阳说：“哥哥你听歌吧，我先回去了。”

　　简泾阳的目光扫过他怀里那个被他遗弃的礼物，忽然伸手，轻轻抓住了沈照棠的手腕。

　　“等等。”

　　【亲密度+1。】

　　沈照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有些疑惑。

　　“另一个。”简泾阳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盒子上，“是什么？”

　　沈照棠眨了眨眼，他又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开玩笑道：“礼物一个不就够了吗？这个就不给了哦。”

　　简泾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看着沈照棠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松开了手：“好。”

　　这下轮到沈照棠愣住了。他没想到简泾阳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抿了抿唇，抱着盒子转身真的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简泾阳却起身，走到了书柜前，从最上层拿下来一个东西，转身递到沈照棠面前。

　　那是一个用透明亚克力罩子罩着的、极其精致复杂的建筑模型。

　　比例精确，连白色铁门上的蔷薇花纹、门前高大的海棠树甚至窗户的样式都栩栩如生，赫然就是沈家小楼。更让人惊叹的是，这模型完全是用乐高积木一颗一颗拼装而成的，显然花费了很多时间。

　　除了沈家父母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简泾阳递给沈照棠，笑道：“迟来的升学礼物。”“迟来的升学礼物。”

　　沈照棠肉眼可见的喜欢，他小心翼翼触碰房顶，惊讶道：“真漂亮。”

　　“喜欢吗？”简泾阳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照棠开心道：“当然喜欢。”

　　“哥哥怎么做的，难不难，哥哥好厉害！”沈照棠激动地问了一连串问题，是真的很喜欢简泾阳做的小屋模型。

　　简泾阳却将小屋抬高，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沈照棠手里的另一个礼物，心虚问：“交换？”

　　沈照棠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软。他无语拍了拍简泾阳的手背，他直接将礼物放到简泾阳的书桌上，提前打好招呼：“本来就是给你的，提前说好，这是个手工艺品，我亲自做的，你不许嫌弃。”

　　简泾阳将质子小屋完整交给沈照棠，他笑道：“怎么会。”

　　沈照棠抱着沉甸甸的乐高小屋模型心满意足地回家，连感冒带来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不少，甚至下楼的时候还使劲和沉迷于猫抓板的芙芙贴贴。

　　等他离开后，简泾阳重新坐回书桌前。唱片机里，《Yellow》的旋律还在温柔循环。他伸出手，拿起那个深蓝色星空纸包裹的正方形盒子，动作轻柔地解开银灰色蝴蝶结，揭开盒盖。

　　里面铺着柔软的棉花，中间静静躺着一串手工制作的贝壳风铃。

　　形状各异的小贝壳，还有几片带着虹彩的海玻璃。最下面，悬着一枚最大的乳白色海螺。做工不算极其精湛，甚至能看出一些手工粘合的细微痕迹，但却是简泾阳看过最好看的风铃。

　　简泾阳笑了笑，拎起轻轻碰了碰，贝壳碰撞的声音很好听。

　　他将风铃轻轻挂在了窗前。夜风吹过，带起一片细碎温柔的轻响，与房间里尚未消散的《Yellow》的余韵，交织在一起。

　　他很喜欢。

　　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