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灭族仇人的下属拐跑了》余子耑

3、知晓真相

　　二人从岩后探出头来，纵眼望去，下方山道上数十名身着各色劲装的修士。

　　这些人三五成伴，手持灭妖铃等捉妖法器，正在山中各处搜寻妖气，神情满是狩猎般的兴奋。

　　明了情况，虹嫣当即往后一缩，与南宫旭一同蹲下身，二人脊背紧紧贴着的山岩。

　　“不像是白玄门弟子，倒是些无门无规的散修。”南宫旭低声说道，“这类散修下手比名门正派狠辣百倍，灭妖从不眨眼。”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儿。”虹嫣叹了一口气。

　　二人沉默片刻，虹嫣忽然抬眸，灵光一闪，条理清晰道：“散修虽多，却各自为战，未必齐心。我虽对周遭地形不熟，但我们可以从另路绕过去。”

　　南宫旭闻言，点头附议道：“姑娘所言极是，我曾探过此处地形，东侧有条下山小径，地面皆是碎石，崎岖难行，散修未必会去那条难走的路。”

　　“好，劳公子引路，我紧随其后。”虹嫣点头道。

　　二人皆施法隐蔽妖气，借着山岩的掩护，悄声绕向下山小径。

　　只见小径依山而凿，又陡又窄，地上四处都是碎石，虹嫣走得格外谨慎，脚下几次险些打滑，便迅速凝起妖力稳住身形。

　　南宫旭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回头提醒：“慢些，注意脚下。”

　　虹嫣点头应着，愈发谨慎地跟着南宫旭的脚步，这下山小径远比她想的妖难走，若无人引路，怕是早已被困在山腰。

　　好不容易踏至平地，忽闻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虹嫣谨慎地四处观望，南宫旭抬手噤声道：“有妖气，还伴着血腥味。”

　　二人循着声音走去，拨开茂密的野草丛，只见里面蜷缩着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衣衫多处被划破，露出些许擦伤。

　　虹嫣瞳孔骤缩，那是她幼时在人界相识的玩伴，兔妖阿悦！

　　“阿悦，阿悦！”虹嫣心头一紧，小心翼翼扶起阿悦，“你怎么会在这里？伤的这么严重！”

　　“阿嫣？你还活着……”阿悦虚弱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之人，泪水瞬间涌出眼眶，话未讲完，双眼一闭晕了过去，身子软软地靠在虹嫣怀中。

　　南宫旭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塞进阿悦的口中：“这枚丹药能暂时稳住她的伤势，只是这地方并不安全，修士随时都有可能追过来。”

　　他指了指前方，继续说道：“我见前方藏有山洞，我们先去那里暂作休整。”

　　虹嫣点点头，将阿悦打横抱起，紧随南宫旭往山洞走去，不多时便走到洞口处，洞口被垂挂的藤蔓和杂草遮掩，恰能避人耳目。

　　虹嫣抱着阿悦走进山洞，将她轻放在巨石上，又用妖力渡入她体内助其调息。

　　南宫旭则在洞口环视四周，确认无人追踪后，才转身走进来，摘了片宽大的叶子，舀了石缝中渗出的清水，递到阿悦唇边。

　　阿悦小口饮下清水，脸色渐渐红润，她终于睁开双眼，缓声道：“阿嫣，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自小在山下长大，常结伴在溪边摸鱼，林间采花，虽相处时日不多，却也结下了几分情谊，直到阿悦年满十岁回妖界，才断了联络。

　　“你怎么会在人界？回妖界后一切都好吗？”虹嫣握紧阿悦的双手，眼底满是担忧。

　　阿悦闻言，一阵恶寒，缓缓从怀中摸出玉佩：“出事了……妖界大乱了。”

　　“这玉佩是爹娘留给我的兔族信物。”阿悦泣不成声，“妖王似是被邪祟附体，性情愈发暴戾！竟派妖兵来追杀兔族，说我们兔族‘私藏禁物’，不分老幼，毫不留情！得他相护，我才侥幸逃生……”

　　“怎会如此，兔族素来安分，何来私藏禁物之说？”虹嫣瞳孔骤缩，一脸的茫然。

　　“从前是从前！现在的他就是被妖物附身的魔物！”阿悦捂住脸痛哭，肩膀剧烈颤抖，“那些妖兵身上气息好怪，倒像是被瘴气所控，我爹娘将我藏在地窖密道，自己则是引开追兵，我才侥幸逃到人界。”

　　虹嫣浑身一颤，她双手扶住阿悦的肩膀，语气急切：“狐庄呢？是不是没受牵连？”

　　阿悦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骤然煞白，她眼神躲闪，不敢与虹嫣对视，她早从其他妖族口中得知狐庄被妖王灭族的噩耗，如今妖界正追拿狐族余孽，没想到虹嫣竟毫不知情。

　　“狐庄……早就被妖王屠戮殆尽了。”阿悦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听闻……听闻无一生还，狐后为了护着族人，也殉难了……”

　　虹嫣只觉五雷轰顶，阿悦后面的话全变成了模糊的嗡鸣，耳畔回响的真相犹如针扎，全族惨遭屠戮，母后为护族人殉身，这血海深仇尽拜妖王所赐！

　　她自幼以“族人尚在”的念想为灯，只盼有朝一日与亲人相逢，如今这盏灯骤然熄灭，碾碎了她对世间的憧憬。

　　虹嫣只觉心口剧痛，她下意识地急速喘息着，喉间似是有异物般，堵的她胸闷，额上冷汗混着泪水砸在衣襟上。

　　虹嫣猛地攥紧拳头，刺骨的痛感终是拉回了她涣散的神智，当她抬眼时，眼底的光已然熄灭，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灭族之仇，我定要报！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退缩！”

　　“阿嫣！你别冲动！”阿悦慌忙抓住她的手腕，“如今蛇族依附于他，狼族为虎作伥，妖界早已四分五裂……依照妖王如今的性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千万要保重性命，好好活着才要紧！”

　　“我必须要去白玄门。”虹嫣气的浑身颤抖，“玄夌门主虽深不可测，现如今也只有他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阿嫣，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但白玄门素来神秘莫测，贸然前往，恐是有去无回啊。”阿悦见劝不动她，无奈叹了口气，“罢了，我与你同去，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我也尽一些绵薄之力。”

　　南宫旭见二人叙完，走上前关切道：“二位姑娘心意已决，在下自当相助。只是阿悦姑娘伤势未愈，需好生静养，不如待待入夜之后再赶路，也能避开散修的巡查。”

　　阿悦闻言，连忙攥住虹嫣的手腕，低声急切地问道：“阿嫣，这位公子是谁？”

　　“这位公子名唤南宫旭。”虹嫣轻拍她的肩头安抚，解释道，“方才你昏迷之际，多亏公子赠药，才稳住了你的伤势。”

　　阿悦刚一抬头，便撞上南宫旭的目光，她猛地攥紧衣角，低下头不敢直视南宫旭。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人似是在哪见过，这份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底的不安愈发浓烈。

　　虹嫣俯身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们入夜后再出发。”

　　阿悦疲惫地点了点头，倚靠在石壁上，不多时便沉睡过去。

　　夜色渐浓，石洞外狂风乱作。

　　虹嫣坐在洞口，望着洞外漆黑的夜色，双眸之中满是惆怅，灭族的噩耗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

　　南宫旭缓步上前，坐在她的身旁，目光与她一同看向洞外。

　　沉默良久，虹嫣率先开口：“南宫公子，听闻你来白玄门寻人，不知除此外，是否还有别的缘由？”

　　她虽感激南宫旭的引路与相助，却始终对他的真实目的抱有疑虑，如今结伴同去白玄门，她觉得该把话说开。

　　南宫旭的眸色沉下来：“我要寻的，是当年害死我娘的仇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娘亲乃是修炼千年的鼠妖，当年她违反妖界禁令，执意与凡人相恋。为了与他相守，母亲不惜自废百年功力，化为人形嫁入南宫府。”

　　“可她未曾想到这凡人根本不珍惜这份情谊，竟听信谗言，请了捉妖师前来降妖，生生害死了母亲。而母亲尸骨未寒，他便娶了新妇，将往日情分抛之脑后……”说到此处，南宫旭紧紧攥起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些年，我四处漂泊，一边躲避修士的追杀，一边打探他的消息。后来我得知，他如今已是白玄门的弟子，靠着出卖我母亲的功劳，过得风生水起。”南宫旭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

　　“这世间竟有此等凉薄之人！”虹嫣怒声道，见他坦诚相告，愈发同情南宫旭遭遇，那份戒备也渐渐消散。

　　她看向南宫旭，拱手做揖：“只是我对前路一无所知，往后怕是还要多仰仗公子。”

　　“姑娘客气了，如今与姑娘同行，也多了份底气。”南宫旭略微一笑，语气真挚，“你我互助，定会早日达成所愿。”

　　虹嫣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只愿到了白玄门，你我都能了结宿怨！”

　　南宫旭含笑点头，目光掠过熟睡的阿悦，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这兔妖来历不明，又跟虹嫣交情匪浅，留着始终是祸患，他迟早要除掉。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交谈声：“奇怪，方才明明察觉到妖气，怎么到山下就没了？”

　　“再找找，那小妖受了伤，定是跑不远的。”

　　脚步声渐渐逼近，虹嫣下意识绷紧了神经，阿悦此时也听到了脚步声，吓得缩在了一旁。

　　虹嫣当机立断，回头对二人道：“我去引开他们，南宫，你们且在洞内等我，切不可轻举妄动！”

　　南宫旭略一思索，而后回道：“姑娘放心，你引开修士，随后往东南方向走，那里树木丛生，便于隐匿逃生。”

　　“好！”虹嫣化为狐形，转身对南宫旭继续说道，“照顾好阿悦，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她冲出山洞，故意站在几个修士面前，将他们往别的地方引。

　　“那妖在那！快追！”修士们察觉到妖气，立刻朝着虹嫣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