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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南方的九月总带着黏腻的热,傍晚的风裹着操场青草的气息吹过,却吹不散学校体育馆后方的沉闷。林微蹲在一堆废弃篮球架的阴影里,膝盖上摊着父亲留下的旧画板,铅笔在纸上轻轻滑动,试图捕捉夕阳落在铁丝网顶端的橘红色光斑。

      这是她发现的秘密角落。普通班的教室挤在老旧的知行楼,下课铃一响就被喧闹填满,只有这里,生锈的篮球架歪歪斜斜地立着,碎砖块和废弃的矿泉水瓶堆在角落,成了她躲避喧嚣的避难所。画板上,夕阳已经有了雏形,她正想添上几只掠过天空的飞鸟,身后突然传来压低的呵斥声 ——“别喊!再喊我让你吃垃圾!”

      林微的手猛地一顿,铅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她屏住呼吸,慢慢回头,视线穿过篮球架的铁栏杆,撞见了让她浑身发冷的一幕:赵磊正一只手按着低年级男生的后颈,把他的头往满是污水的垃圾桶里按,另一只手攥着男生的书包带,书包上的奥特曼挂件晃得厉害。男生的肩膀在发抖,发出含混的呜咽声,脸涨得通红,眼泪混着垃圾桶里的脏水往下流。

      王浩站在旁边,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校服袖子被风吹得晃了晃,他却像被钉在原地,眼神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那男生的脸。林微认得他,和赵磊同桌,总是沉默地跟在赵磊身后,偶尔被赵磊使唤着递东西,像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影子。

      夕阳的光渐渐暗下来,把赵磊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面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林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画板不小心碰到身后的砖块,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

      赵磊的动作瞬间停住。他松开按在男生后颈的手,缓缓转过身,目光像冰冷的刀子,扫过篮球架的方向:“谁在那儿?”

      林微的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她死死咬住嘴唇,把自己往阴影里缩得更紧,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她看见赵磊迈开步子,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鞋底踩在碎砖块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赵磊走到篮球架前,弯腰拨开挡在前面的铁栏杆,目光落在林微身上时,挑了挑眉。他认得这个女生 —— 上周美术课,老师拿着她的画特意来到我们班给大家做范画,说她的画 “灵气”,李娜当时还在底下小声嘀咕 “土气的人能画出什么好东西”

      课后,李娜特意赶往知行楼,寻到林微所在的班级。林微正巧在教室里埋着头写作业,抬头时目光正巧撞进李娜眼底的不屑,便迅速垂下眼帘——她太清楚了,眼前这位是学校里风头无两的风云人物,更是她半分都招惹不起的存在。

      赵磊站在她面前,阴影罩住她的膝盖,他指尖转着校服领口的金属纽扣,笑里带着点凉丝丝的意味:“原来是什么‘有灵气’的小画家啊,躲在这里画画呢?”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可乐,气泡里都带着刺,林微的肩膀不自觉缩了缩,攥着画板边缘的手越收越紧,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睫毛颤了颤。

      身后的篮球架投下斜长的影子,把她的影子压得扁扁的,像张被揉皱的素描纸。夕阳的光穿过他的发丝,在他眼尾镀了层金,可眼神却冷得像冰箱里的灯。林微盯着他校服上的校徽——那只展翅的鹰像要扑过来,啄破她发烫的太阳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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