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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影子的低语 ...

  •   停职的通知像一道无形的冰墙,将林夏与她赖以生存的职业世界彻底隔绝。她的门禁卡权限被远程冻结,法医中心那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对她关闭,内部系统的登录界面无情地显示着“账号已暂停”的红色警示。她甚至能想象出同事们在她背后窃窃私语、或同情或怀疑的目光。一夜之间,她从冷静的解剖者,变成了被放在显微镜下审视的标本。

      赵峰在她收拾个人物品准备离开时,借着帮她搬一个纸箱的掩护,动作极快地将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便签纸塞进她外套口袋。“找个安全的电脑看。”他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混杂着信任、担忧和一丝爱莫能助的无奈,“外面……风大,小心说话。”

      回到那个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和冰冷的公寓,林夏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展开那张纸条。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清河路27号,‘旧时光’咖啡馆”,以及一个时间:“下午4:30”。没有落款。

      下午四点二十分,林夏抵达了城西那片如同被时代遗忘的、等待拆迁的老城区。夕阳斜照,给残破的砖墙、斑驳的旧广告牌和蜿蜒的电线涂上了一层怀旧而颓废的金色光晕。“旧时光”咖啡馆就嵌在这些老建筑中间,门脸不大,木质招牌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

      她推开门,门楣上的铜制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店内光线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旧书籍的纸墨味,以及老木头家具特有的温润气息。客人寥寥无几。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一个靠窗卡座里的苏棠。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柔软的羊毛材质衬得她侧脸线条柔和了几分,面前放着两杯冒着袅袅白气的咖啡,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仿佛只是一个在此享受静谧午后的文艺女青年。

      林夏在她对面坐下,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苏棠合上书,封面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暗色的图案透着某种不祥的美感。

      “瑰夏,水洗处理,风味应该很干净。”苏棠将其中一杯咖啡推向林夏,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她们是相约在此讨论文学的朋友,“这里很安静,老板不爱打听,适合……深入聊聊情节。”她的话语带着双重含义。

      林夏没有去碰那杯色泽诱人的咖啡。她的目光像两束冰冷的探照灯,直射苏棠:“我被停职了。联觉症被公开,现在几乎所有矛头都指向我,我成了自己正在调查的案子的头号嫌疑人。”她陈述着事实,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棠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咖啡,勺子和骨瓷杯壁碰撞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我知道。”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清理者’的动作一向很快。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公众的恐惧和僵化的规则,来除掉潜在的威胁,或者……不听话的实验品。”她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间的表情。

      “‘清理者’?‘茧房’?”林夏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抓住这两个关键名词,“张萌死前搜索过‘暗涌之茧’,那到底是什么?是我们待过的孤儿院的代号吗?那个戴丝绒手套的男人是谁?是‘清理者’吗?还有那枚糖果……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出,带着她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困惑、恐惧和急于抓住救命稻草的迫切。

      苏棠抬起一只手,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优雅而坚定的“噤声”手势。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才将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在这里,我们只是两个偶然相遇的读者,以及……偶尔会交流一些特殊‘写作素材’的朋友。”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怜悯,“林法医,在你追问这些答案之前,我必须问你,你确定你现在已经准备好面对全部的真相了吗?哪怕真相意味着,你过去二十多年来所坚信的一切,你的记忆,你的能力,甚至你的身份,都可能是一场被精心编织的谎言,会彻底崩塌?”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她看着苏棠,对方眼中没有丝毫戏谑或玩笑,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认真和……某种同病相怜的沉重。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林夏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过喉咙,“从我触碰到那具尸体,看到那枚芯片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选择一直都有。”苏棠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她第一次主动避开了林夏的目光,转而望向窗外那片在夕阳残照下如同废墟般的待拆楼房,眼神有些飘忽,“你可以选择继续被蒙在鼓里,像大多数人一样,活在‘茧房’为你编织的、看似正常的人生里。虽然那只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夏,眼神变得决绝,“但我们不一样,林夏。因为我们都是‘茧房’的产物,是从同一个扭曲的模子里刻出来的……残次品。我们都是……不该存在于阳光下的‘影子’。只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选择了记住所有痛苦,而你……”她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被他们‘选择’了遗忘。”

      “影子”……这个词再次出现,像淬毒的针,刺穿着林夏的神经。

      苏棠从随身携带的那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真皮手包里,取出一个扁平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和接口类型的银色金属U盘,动作轻缓却坚定地推到林夏面前的木质桌面上。U盘表面冰凉,反射着窗外昏黄的光。

      “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帮你……热热身,适应一下即将面对的黑暗。”苏棠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口型,“密码,是你记忆里,那枚放在床沿的糖果,包裹它的玻璃糖纸的颜色顺序。红、黄、绿、蓝……你需要自己回忆起来。”她特意停顿了一下,强调道,“小心使用。这个东西一旦被插入并激活,‘他们’的系统很可能会感知到异常的数据流。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林夏几乎是立刻用指尖捏起了那个U盘,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却感觉那东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痛。她紧紧攥住它,仿佛那是通往深渊的唯一钥匙,也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你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你处心积虑地把我拖进这个漩涡,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她最深的疑问。

      苏棠脸上那抹苦涩的弧度加深了,她拿起那本《恶之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夏,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悲伤的情绪。“因为我一个人……无法打破那个‘茧’。我需要我的‘影子’。”她说完,不再停留,留下足够的现金压在咖啡杯下,转身离开了卡座。风铃再次叮咚作响,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渐浓的暮色里。

      林夏独自坐在原地,卡座里还残留着苏棠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记忆诱捕剂”的冷香。过了许久,她才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瑰夏咖啡,一饮而尽。复杂的果酸和回甘在她口腔里交织,却品不出任何滋味。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决定命运的U盘,苏棠最后的话在她脑中疯狂回荡“不该存在的影子”、“需要我的影子”。

      回到公寓,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包围了她。她仔细检查了门锁和窗户,拉紧了所有窗帘,让房间陷入一片刻意营造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她拿出自己私人的、从未连接过单位内部网络的笔记本电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然后,毅然将那个银色U盘插入了USB接口。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黑色密码输入框,白色的光标在其中静静闪烁。

      糖纸的颜色顺序……红、黄、绿、蓝……

      她闭上眼睛,努力将心神沉入那个床底下的记忆碎片。昏暗得如同黄昏的光线,冰冷粗糙的水泥地,近在咫尺的恐惧呼吸……然后,是那只戴着丝绒手套的手放下的东西,是一枚糖果。她集中所有意念,去“看”清那糖纸的细节。是了,主色调是鲜艳的红色,像血,又像年画里娃娃的脸蛋。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亮黄色的柠檬图案,柠檬旁边点缀着几片翠绿色的叶子,在叶子的下方,有一行小小的、弯曲的、像是手写体的蓝色英文字母,具体是什么单词看不清,但那个蓝色很醒目。

      她尝试着输入 “RedYellowGreenBlue”,错误。

      “RYGB”,错误。

      “柠檬红黄绿蓝”,错误。

      焦躁感像蚂蚁一样开始啃噬她的理智。记忆是如此不可靠,尤其是在被干预和尘封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强迫自己进行几次深长的呼吸,让心跳放缓,再次沉浸到那个画面中。不仅仅是颜色,还有顺序,视觉的焦点顺序……最先注意到的是醒目的红色底,然后是占据中心的黄色柠檬,接着是衬托柠檬的绿色叶片,最后是视线下移看到的蓝色小字……

      她尝试着输入 “Red, Yellow, Green, Blue” ,用逗号清晰地隔开。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随即又亮起,密码框消失,一个纯黑色的界面占据了整个屏幕,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白色小字,像墓志铭般浮现:

      “欢迎回家,7号。”

      7号?什么7号?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她的头顶。

      还不等她细想,屏幕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开始自动、快速地加载文件。首先弹出的是一份清晰的扫描件,纸张泛黄,边缘卷曲,是二十多年前社会福利机构通用的格式:慈爱福利院。就是林夏记忆中的孤儿院。儿童入院登记表。在“姓名”栏旁边,赫然贴着一张她小时候的一寸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懵懂。而在下方的“特殊备注”栏里,用蓝黑色的钢笔字迹清晰地写着:【特殊观察对象:编号:LX-07】。

      LX-07……林夏-07号?她不是一个有名字的人,而只是一个被编号的实验体?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紧接着,另一份几乎相同的登记表弹出,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更加瘦小、眼神怯懦、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名字栏写着:苏棠。而她的“特殊备注”栏里则是:【特殊观察对象:编号:ST-09】。

      ST-09……苏棠-09号!

      她们果然都在那里!从童年起,她们的存在就被打上了编号的烙印!

      文件加载的速度更快了,接下来是一些零散的、像是从某个庞大档案库中强行截取出来的实验记录或观察日志片段,字里行间透着非人性的冷静:

      “项目名称:‘茧房’:Project Chrysalis。终极目标:筛选并培育具有稳定‘跨模态感知’:Cross-modal Perception。潜质的优质载体,以最终适配并稳定运行‘回声’:Echo,系统。”

      “实验体 LX-07 表现出稳定的触觉-视觉联觉倾向,感知阈值较高,尤其对自身相关的创伤性记忆表现出显著的潜意识屏蔽反应,初步符合‘影子’:Shadow,候选标准。建议进行深度记忆编码与屏蔽加固。”

      “实验体 ST-09 表现出极强的情绪共情与情景构建和虚构能力,对定向记忆植入与重构接受度良好,符合‘回声’:Echo,候选标准。需注意其情感波动对记忆稳定性的影响。”

      “观察记录:实验体 LX-07 与 ST-09 在非任务状态下,存在超出常规的非语言交流与基础情绪感知同步现象,建议将二者作为‘镜像单元’:Mirror Unit,进行捆绑式后续培养与观察……”

      “‘清理’:Sanitization,程序启动,清除试图调查或带走孩子的亲属。这些外部干扰因素。任务代号:‘丝绒手套’:Velvet Glove,执行。确保项目环境纯净。”

      “丝绒手套”……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执行清除任务的代号!那个在记忆碎片中放下糖果的男人,不是带来安慰的守护者,而是负责抹杀她们与过去联系的冷酷杀手!而她们的父母……林夏想起母亲那至今成谜的失踪,苏棠也似乎从未提及过她的家人……难道都是被“清理”程序“ sanitized” 了?!

      最后自动加载的,是一段极其短暂、画面晃动且布满雪花噪点的黑白监控视频。拍摄角度居高临下,画面看起来像是一个陈旧的、充满冰冷仪器的实验室。两个穿着不合身的、白色小号病服、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分别被柔软束缚带固定在两张并排的金属椅子上。她们的头颅上连接着许多细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导线,通向旁边的仪器。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像研究员的男人并非记忆中的“丝绒手套”正站在她们面前,低头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突然,其中一个女孩,根据位置判断,很可能是编号LX-07,猛地挣扎起来,身体剧烈扭动,发出了无声的尖叫,视频没有收录声音,而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孩,编号ST-09?则猛地转过头,似乎在看向她,小小的脸上似乎带着某种……关切?或者说,是同步感受到的痛苦?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屏幕重新归于一片黑暗,只留下那句“欢迎回家,7号”的白色文字,像嘲讽,又像诅咒。

      林夏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U盘里揭露的信息像一颗在密闭空间引爆的炸弹,冲击波摧毁了她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的对自我、对世界的全部认知!她不是偶然拥有了联觉症,她是被筛选、被培育、被观察的“载体”!苏棠也是!她们是某个名为“茧房”的、视人命和情感为实验数据的疯狂项目的产物!她们的童年被监控,她们的能力被量化研究,她们的记忆被随意编码和屏蔽!而她们至亲的消失,很可能只是这个项目为了“环境纯净”而进行的冷酷“清理”!

      “影子”……“回声”……“镜像单元”……

      她想起那两具身份互换、指纹错乱的女尸,那不就是一种粗暴的、物理层面的、“镜像”的扭曲实践吗?难道“茧房”项目的终极目的,就是制造出可以完美互相替代、承载特定功能的“影子”和“回声”?她和苏棠,就是早期的、或许更“成功”的试验品?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她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震动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新的加密信息,来源依旧是未知:

      “感知到数据激活。第一阶段记忆解锁完成。‘清理者’已确认你的位置坐标。建议立即移动,保持动态。下一个线索,在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中寻找‘蝴蝶’的标记。”

      父亲?蝴蝶?

      林夏的父亲,那位一生严谨、受人尊敬的老法医,在她大学毕业那年死于一场被认定为意外的实验室化学品泄漏事故。他留给她的遗物,除了这间充满了回忆的公寓,就是一个一直放在书房角落、沉重而老旧、散发着淡淡樟木味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她不敢轻易触碰的、承载着父爱和悲伤的书籍与工作笔记。

      但现在,那不再是单纯的悲伤回忆,而是可能藏着揭开一切谜团、甚至关乎她生死的关键线索的宝箱!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冲向书房。然而,就在她经过客厅窗户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楼下巷口,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下,车门打开,几个穿着深色便装、动作干练迅捷的人影闪了出来,分散开,以一种训练有素的包围态势向她所在的单元楼靠近。他们没有警灯,没有喧哗,但那种专业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他们来了!“清理者”!

      林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箱子很重,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抱起,踉跄着冲进厨房。她迅速移开连接着大楼通风管道的一个看似装饰用的、废弃已久的橱柜挡板,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洞口。这是她小时候和父亲玩捉迷藏时偶然发现的、连物业图纸上可能都没有标注的隐秘空间。她奋力将樟木箱塞了进去,重新推回挡板,尽可能恢复原状。

      然后,她像一道影子般退回客厅,快速清理掉笔记本电脑上所有的使用痕迹和缓存,强制关机,拔掉那个滚烫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塞进内衣最隐蔽的口袋。她抓起手机、钥匙和随身小包,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走向公寓的后门,那扇门通向一个狭窄的、堆满杂物的阳台,从那里可以借助一个老旧的水管和相邻楼栋的消防通道,悄无声息地抵达另一条街道。这是父亲当年半开玩笑告诉她的“紧急逃生路线”。

      她刚顺着水管滑落到地面,融入老城区错综复杂、灯光昏暗的巷弄阴影中,就隐约听到自己公寓所在的楼层,传来了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正常邻居活动的、专业工具撬动门锁的细微声响。

      夜色如同浓墨般彻底渲染开来,林夏拉紧了外套的领子,将半张脸埋进围巾,像一个真正的、游走在城市缝隙中的影子,快速移动着。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自己那间此刻已然亮起陌生、冰冷灯光的公寓窗口,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和彷徨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燃烧的怒火。

      她不再是被动的、等待解剖的猎物。

      从现在起,她要反过来,成为那个潜伏在暗处,一步步揭开“茧房”真相,揪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织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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