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s charming man》小鱼21

9、万人山谷

　　周末的演唱会，周五程玉非就急吼吼吵着要出院，脖子上换了纱布，赫然一道疤还很显眼，刺目得很，不止上台的时候要耗费多少粉底来遮。
　　出院手续办得也急，丁易成来帮程玉非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到病房外就听见护士在里面骂街，大抵是说经纪公司不做人，想钱想得快疯了连病人都不放过，在舞台上唱啊跳得近三个小时，正常人都要吃不消了，更何况是大病初愈的人呢。
　　但她们不知道，整个环悦上下还有演唱会的主办方其实都是想要取消演唱会的，真正执着而应该挨骂的人反倒是程玉非自己。他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听着护士们的抱怨，脸上的笑容坦坦荡荡毫无尴尬之色，就是丁易成遭受了好几个白眼，还得给程玉非好脸色。
　　“这么多天辛苦你们啦！但还是希望今后不再见面了，一点薄礼，不想要的话可以送给别人，网上卖掉也行。”程玉非变戏法似的掏出了好几张周末演唱会的包厢邀请函，沿着病房外一路给遇见的护士都塞了过去，像是不要钱一般地阔气大方，看得丁易成在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直瞪眼，他怎么不知道那包厢里可以坐那么多人呢！
　　出了医院，程玉非先回了趟家里把行李都放下，之后就直播呢公司的练习室。他听说昨天阳奇的航班就已经落了地，本来是打算给他接风洗尘的，可眼下好像没了时间，就约了他在练习室见面。
　　阳奇在去年成团夜之后不久，也作为唱跳歌手出道了。他在节目里人气就不低，自己还会创作，加上人缘好和几位导师和制作人关系也都不错，刚出道就获得了不少人的助力和宣传，成绩亮眼。加上他不间断地跑活动，参加音乐节，把每个演出的机会都看得很珍贵，如今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打开了知名度。
　　但是阳奇的身上还有个颇具争议的地方——他活泼，性子也直，话里不拐弯，从节目上就如此；像是烟花筒一样，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一沾上就炸了。因此网络上的风评毁誉参半，喜欢的人说就是要真性情，讨厌的人说没素质没情商，他全然不在意，仿佛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外界的评价全盘照收，再原封不动地扔回去。
　　程玉非盘算着跟阳奇也有段时间没见了，第一次跟他在演唱会上合作，还有点小激动。在练习室外走廊上就听见歌曲的声音，程玉非走过去敲了敲门，给此间热烈的氛围画了一个休止符。
　　阳奇染了新的发色，五彩斑斓的，头发也剪得更加短，一身黑色的卫衣搭配长至小腿处的七分阔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耳朵上满钻的耳钉闪得晃眼，俨然符合刻板印象的穿搭让程玉非不禁笑出了声，一个飞扑揽上了他的肩膀，搞得阳奇一个趔趄差点摔上一跤。
　　“啊啊啊啊啊小程老师！”
　　阳奇兴奋得一把薅过程玉非，抱着他转了几圈，放下了人才发觉有些不妥，对大病初愈的人来说这种欢迎仪式过于热情了，他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脑袋，拉着程玉非在练习室地上坐下。
　　“我带了点吃的，想着饭点你赶过来估计没吃什么，正好垫垫饥。”
　　程玉非接过阳奇递来的袋子，往里头看了一眼，都是一些蛋糕啊面包之类的甜品。这个牌子他听说过，最近火起来的，据说要排很久的队，想来阳奇一上午是干这个去了。不过眼下他没什么胃口，只端了旁边一杯黑咖啡。
　　“最近活得太安逸啦，可能胖了一点，甜食是吃不了喽，我拿一些，剩下的都分给他们工作人员吧。”
　　阳奇点点头，将袋子放在一边，双手抱着膝盖，转头盯着程玉非，眼里无比认真：“听你的。那我们现在该干正事了吧，我们合作的那一支舞你学会了吗？”
　　这支舞正式阳奇上个月才发行的新歌《Blue Fire》，说起来还没正式在舞台上表演过。程玉非之前联系阳奇说想要跟他学跳这支舞蹈，当作演唱会的开场，每一场演唱会上程玉非都准备了即兴的cover曲目，多数是向观众征集过的，少数是他自己特别中意的，权当地区限定。他之前还从未尝试过唱跳歌曲，只不过唱嗨了会蹦哒几下，真在唱跳歌手面前还是露怯了。但原本是要练习几个礼拜的，受伤的事情还是让这一计划搁置了，只得趁着演唱会还没开始现学现卖。
　　“没学会也没事，我教你啊！要是真记不住动作，你就躲我后面呗。”阳奇开着玩笑，程玉非却像一只炸了闹毛的兔子，说什么都不答应。
　　“那可是我的演唱会，甩锅给嘉宾我还要不要干了！”
　　“再说了，我是你的导师，哪有站在学生身后的道理！”
　　话音刚落，程玉非就起身，跟着视频里面开始扒动作，辅之以阳奇的言传身教和偶尔的场外指导。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总算是将舞蹈动作都记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多练习几遍加深印象。
　　“没想到，小程老师舞蹈天分很高嘛，四肢也挺灵活的。”
　　看着累瘫在地上的程玉非，阳奇给他递上了一瓶水和毛巾，还细心地拧好了瓶盖。
　　“谢谢。”程玉非擦着脸上的汗，面庞微微泛红，“小程老师，喊得怪陌生的，以后叫程哥。你程哥我那是干一行行一行好吗，你以为。”
　　“好，程哥。”阳奇脸上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小弟佩服。”说完他又坐在了程玉非的边上。
　　此时的练习室空空荡荡，就剩下他们两个，过来调试设备和前来围观的工作人员已经吃晚饭去了，偌大的空间只有喘息声，安静到难以置信。
　　程玉非躺下来，睡了一个大字型，他偏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阳奇，忽然道：“你说，明天的演唱会能顺利吗？”
　　“当然。”阳奇也学着程玉非的样子躺下，“你怎么会担心这个。”
　　“我是担心网上那些流言，担心他们会对我失望。你说，如果明天现场的那些座位都空荡荡的，我该怎么办？”
　　程玉非的话听起来空虚又不安，阳奇偏过头去，发现他正盯着天花板发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侧脸像山峰一样有起有伏，说是女娲最完美的作品也不为过，阳奇不明白，这样的程玉非为什么会害怕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你演唱会的门票，快有钱都买不到了，怎么会留空位呢？爱你的人会永远相信你的，他们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质疑你，他们会跨越万水千山，只为了能听你唱歌，来到你的面前，说喜欢你很久了。”
　　一滴晶莹坠落在眼角，程玉非吸了鼻子：“肉麻。对了，你明天单独的曲目打算唱什么歌？”
　　“那可是秘密。”

　　在演唱会后台准备的时候，程玉非时隔很久感到有些紧张。耳机里听着倒数，听着观众热切地呼唤他的名字，忽然感到了一种安慰，随后那种紧张之感在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久违的兴奋。
　　穿过连接舞台的走廊，程玉非突发奇想，他会来吗？今夜的他好像也在这个城市，为他留好的那个位置，会等来属于他的主人吗？还是像之前的许多场演唱会一样，就这么空着整场，留下一根孤零零的荧光棒？
　　没有答案，但有些忐忑，舞台升空的那一秒，思绪被清空，束缚在演出服里的灵魂一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随着开唱的第一句歌词，四肢已经摆出了动作，就像昨天熬夜练习的那样。
　　舞台上的灯猝然亮起，大屏幕上出现程玉非的脸，引起声浪一般的尖叫。
　　久违了的舞台，久违了的观众，还有——久违了的歌手程玉非。
　　演唱会进程过半，接下了又到了嘉宾阳奇的表演。程玉非站在舞台上串场，刚唱完一首情歌，他穿得王子一样，手中握着的话筒上还围着一圈小花，可是那个空着的位置那么扎眼，让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忽然有些哽咽。
　　“今天大家过来这里看我，我真的很感激。其实今天的演唱会开始之前，我在台下还跟丁哥说，如果底下有很多空位怎么办，我会不会很丢脸。但是在后台的时候，我听到你们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忽然就感到一阵心安，觉得因为有你们，我还能唱50年呢！”
　　掌声雷动。
　　“其实，最近网上的一些新闻真的有影响到我，你们一定也看到了吧，也在为我担心吗？那我真的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面对大家，但是人有时候也可以不那么勇敢的对吧。因为你们一直这样支持我，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消失了这么多天，好吧其实我有愧疚，以后不会在这样了。”
　　“程玉非，程玉非我爱你！”
　　“我听到了哦，谢谢，我也爱你，爱你们。人生没办法避免低谷期，一路走来我已经足够幸运了，能够留下大众喜爱的歌，能够让这么多人因为喜欢听我唱歌而聚在一起，甚至还有机会尝试了电影，留下了应该可以称为代表作的作品，与那么多优秀的人合作……我是一个懂知足也懂感恩的人，能够作为程玉非经历、拥有这么多，我已经感到非常非常非常幸福了。”
　　“所以，能不能允许我短暂地休息一下呢？”
　　尖叫声，“不要走，不要走啊啊啊啊啊啊……”
　　“说这么多话感觉有点煽情，那接下来，我们把舞台交给阳奇好吗？”
　　升降机缓缓落下，在一首歌的时间里，程玉非要完成换装，他扯下缠绕在身上的麦克风线，听到了阳奇准备的那首歌的前奏。
　　颈脖间有汗滴下，心空了一秒，在流经处泛起细密而迅即的凉意。

　　——某论坛
　　楼主：momo
　　wok在程玉非演唱会现场，那个嘉宾怎么这么大胆，是叫阳奇吗？谁请的嘉宾，好像来砸场子的。
　　——发生什么了？
　　——宠宠我好吗，发生什么了
　　——没票的人就这样没乐子看，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咋了，阳奇咋了
　　——他不是程玉非好朋友吗
　　——wok到底唱的什么
　　——他不懂
　　——他不懂
　　——到底谁不懂
　　——楼上韦一敏效应，我笑得好崩溃
　　——阳奇唱的《他不懂》
　　——妈呀到底谁不懂好难猜啊
　　——要我是程玉非在后台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是观众在现场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
　　——他不懂爱情把他当游戏
　　——wok他到底是谁啊
　　——感觉阳奇唱功好差，有几个地方快破音了甚至
　　——阳奇好像男小三，为什么唱这个歌，他也不是正宫啊
　　——司晏平快来卡
　　——纪元棋快来卡
　　——丁易成快来卡
　　——现场观众什么反应啊，这个乐子真的好缺德，阳奇果然是种很邪恶的比格人设，在《超越》那个节目里面我就觉得他很粘程，果然是因为比格离不开主人
　　——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只剩叹息
　　——所以程玉非什么表情啊，好想知道
　　——程玉非：笑一下算了
　　——司那个晏平你还是人吗，是人就过来砍阳奇，我助力一刀999
　　——我不行了我以为程玉非今天状态会很差就把票出了，omg谁来补偿我失去的大乐子，甚至我还有点好感阳奇
　　——他不懂呵呵，这下变成我不懂了，感觉所有观众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演的到底是谁和谁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