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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   ——当所有频率归一,坠落与救赎共鸣于终极。

      铁屑坠落的声音,

      像世界最后一场雨。

      风掠过废塔的裂缝,

      把被烧焦的记忆吹成光。

      我们曾在第七次黎明擦肩,

      第四十八次轮回中遗忘彼此的名字。

      而这一次,

      蓝色的精神流穿过指尖,

      把命运焊接成一体。

      你说,坠落不是毁灭,

      是另一种靠近。

      我于是学会在坠落里呼吸,

      在灰烬里修复你留下的频率。

      那些被时间折叠的瞬间,

      正在废墟深处回响。

      每一声都指向同一个终点——

      那里有光,有你,

      有尚未被终结的心跳。

      当一切回到零点,

      我仍要伸出手,

      去触碰那场命定的共振。

      ——

      谢言之醒的时候,睫毛上还挂着片铁屑。

      不是锋利的那种,只是被雨泡得发酥的锈片,一碰就碎。

      他盯着那点棕红色看了会儿,直到眼酸才眨眼,铁屑落进衣领,隔着单薄的灰布,烙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痒。

      ——这是第四十九次了。

      他撑着地面坐起。掌下冰冷,摸到的仍是那堆熟悉的“破烂”——半截断线的耳机、裂成蛛网的旧通讯器,还有几颗滚在脚边的螺丝钉。

      冷光在铁皮间闪烁,像一群无声的见证者。

      这里是基地最边缘的废料囤积区。

      官方叫它“资源回收预处理中心”,没人这么喊。

      所有人都管这地方叫“垃圾场”。

      空气潮湿,混着金属粉的味,风从废墟缝里灌进来,能听见远处机器的低鸣。

      太阳透不过污染层,天永远是灰的。

      谢言之,就是垃圾场里那个最不起眼的“拾屑工”。

      “拾屑工”听起来比“捡破烂的”体面一点,却没什么区别。

      就像他手里这块被擦得发亮的电路板——再干净,也进不了机甲核心,顶多被新人拆着练手。

      他把那块板丢回桶里,铁皮碰撞,发出空响。

      “谢言之!发什么愣?”

      铁铲敲桶的声音在远处炸开。

      是管事的李头,那人叼着根没点的烟,站在高台上,声线像砂纸刮铁皮。

      “西区又运来一批‘铁渣’,全是被‘锈牙’啃过的废机甲碎片。赶紧去分拣!今天要是挑不出十块能量板,晚上那口营养液你就看别人喝!”

      谢言之抬头,眼神平淡。

      这话他听过太多次。

      “锈牙”,是低阶机械兽,由废弃齿轮和钢筋拧成,没脑子,只认生物电流。

      被它们啃过的机甲,往往沾着腐蚀性的锈液,碰久了,连指纹都能被灼平。

      他应了声,慢吞吞地起身。

      工装裤膝盖处磨出洞,露出的皮肤蹭过地面,泛红。

      他没在意,弯腰捡起脚边那把旧扳手——

      从第三十一次轮回带下来的,手柄缠着褪色布条,握着正好。

      走向西区的路上,脚下的废铁被踩得“喀啦”作响。

      远处的“防线塔”隐在灰雾里,银白的金属塔刺破天穹,塔尖的精神感应罩像层淡蓝泡影,笼着基地核心。

      那里住着正式队员、驾驶员、高阶能力者。

      他抬头看着那片淡蓝的光罩,眼中仿佛掠过一道模糊的身影。

      ——沈渊。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一闪,像根藏在齿轮里的细针。

      平时不疼,可一旦卡壳,就能扎得他整个人发紧。

      他不该和沈渊这种人有什么交集,但是这个人总是出现在他视野里……

      第一次,是第十九次轮回。

      “惊蛰”号机甲从垃圾场上空掠过,机翼的阴影遮天蔽日。

      谢言之正蹲在废铁堆里,手里还攥着块刚掉落的能量晶体。

      抬头时,他看见驾驶舱里那张冷淡的侧脸——

      那人皱着眉,下颌线紧绷,像在对谁下命令。目光扫过下方时,没有停留,仿佛他和这些废铁没区别。

      第二次,是第三十五次。

      基地淘汰旧精神装置,一批批扔进垃圾场。

      谢言之在废料里翻出块还能用的芯片,想着送去维修区——

      他知道“惊蛰”的感应系统出了故障。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卫兵拦下。

      卫兵看了看他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他裤上的锈迹,嗤笑:“拾屑工也敢碰‘惊蛰’的零件?沈执行官知道了,能让你去喂‘锈牙’。”

      ……

      第六次,是第四十八次。

      那一次,沈渊又死在他前面。

      谢言之闭了闭眼,把那股涩意压下。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因为沈渊的死,仿佛变成了一根心中的刺,想要拔之才能得以释然。为什么这个人总要死在自己面前……

      他蹲在废料堆前,空气里是刺鼻的铁锈味,混着精神辐射的腥气,一口闷进肺里。

      废料堆确实被“锈牙”啃过,碎片上布满细密齿痕,泛着灰绿的光。

      他拿起扳手,开始拆解机甲侧板。

      指尖触到冰冷金属,一阵微弱的麻感爬上皮肤——

      不是锈液的灼痛,而像有什么在皮下游动,带着暖意。

      他怔了下,以为是幻觉。

      可那暖意越聚越实,最后凝成一团淡蓝的光。

      像——一种自己不熟悉的精神流。

      他吓了一跳,手一抖,扳手“哐当”掉地。

      蓝光却没散,反而缓缓漂到未动的螺丝上。

      “咔哒。”

      那颗卡死的螺丝,自己转了下来。

      呼吸停了。

      谢言之低头,掌心的蓝光静静跳动,像融化的星。

      他试探着碰向另一块残缺能量板——

      断裂处泛起微光,竟在缓慢修复。

      ——这不对。

      他盯着那光,喉咙干得发紧。

      那股暖意顺着掌心往上蔓延,直到胸口,像是要灼出一个新的频率。

      他突然有种错觉:那团光不是外来的,而是从他体内涌上来的。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刺耳的尖鸣。

      基地的警报炸响。

      尖锐的“红鸣警报”割破空气,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铁皮墙在共振,废料堆的顶层滑落,尘土掀起浪潮。

      “高阶机械兽!东南角突破防线——!”

      “‘惊蛰’机甲已出动——!”

      呼喊声从防线塔方向涌来。

      谢言之猛地抬头。

      天空炸开一团白光,是“惊蛰”的粒子炮。

      沈渊,又上前线了。

      心脏被攥住般发紧。

      四十八次的记忆碎片在脑中乱闪——

      第七次机甲臂被击穿;第十五次他被围困;第四十八次……那根穿透驾驶舱的合金尾。

      不行。

      这次不要再那样。

      他几乎凭本能,抓起那块还闪着微光的能量晶体,冲向防线塔。

      裤脚被铁皮勾住,他也顾不上。碎玻璃划破脚踝,血珠一点点渗出。

      ——他得去。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跑。

      在前四十八次里,他都跑过。

      每一次,结局都一样。

      ——沈渊死在他前面。

      不管战场在哪儿,不管机械兽从哪个方向扑来,也不管他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

      只要警报响起,谢言之总能在混乱里看到同一个场景:

      “惊蛰”号机甲坠落,舱壁炸裂,光和火把那具金属外壳烧得发白。

      有时沈渊被埋在废墟里,有时被爆裂的精神流淹没。

      他看过四十八种不同的战死方式,却没看过一次活着的结尾。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世界留给他的唯一循环——

      无论他怎么死、死在哪里,

      总会先看到沈渊的死。

      那一幕成了他每次轮回里最清晰的记忆。

      像一道永远关不掉的光。

      他甚至怀疑,自己反复重生,不是为了救世界,而是被迫重看那个结局。

      ——那个神一样的人坠落。

      沈渊对所有人来说,是执行官,是执行官中的传奇。

      但对谢言之来说,是“死神”。

      是他每次死前最后一幅画面。

      那也是他唯一想要改变的画面。

      但没跑出几步,天光忽然暗了。

      风像被什么庞然的东西撕裂,卷起的灰尘在空中打了个旋,金属碎片叮叮当当地坠地,像在为谁鼓掌。

      地面在轻微震动——先是一阵低频的嗡鸣,像远处的雷,又像在心口里滚。接着是短促、间断的重击声,从极远的天边一点点逼近。

      谢言之本能地抬头。

      灰白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一道光掠过废铁堆,拖着长长的电弧尾焰。空气被灼得发出刺耳嘶声,气浪卷着铁屑扑面而来,带着烧焦的味。

      “轰——”

      落地的瞬间,金属重壳砸出低沉轰鸣,尘雾炸开,废料堆被震得四散滚落。

      等尘雾一点点散去,他才看清那东西的轮廓——

      “惊蛰?!”。

      银灰机甲如同从风暴中立起的巨兽,双臂展开,肩甲残破,一面闪烁着警示红光。

      它的左肩装甲板被撕开口子,淡蓝的精神流从裂隙中泄出,在空气里游动,像流血的光。

      谢言之被那股庞大压迫力逼得退后一步,鞋底碾过碎铁,发出尖锐脆响。

      机甲的光学镜头闪了一下,冷白的光束从尘雾里扫过,恰好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惊蛰”的引擎声渐渐低下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喘息。

      然后,驾驶舱的门,在低沉气压声里,缓缓开启。

      他手里还攥着那块能量晶体,掌心的汗把灰尘濡湿。

      沈渊从舱内走出,作战服的袖口卷到肘,前臂缠着看起来刚刚临时绑了的止血绷带。

      即使是受伤了,从这个人脸上也没有看到一丝表情,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有不耐,也没有冷漠,

      反而有一点他看不懂的探究。

      空气里只剩机甲的低鸣和他自己的心跳。

      沈渊开口,声音因透支而沙哑:

      “你手里的能量晶体——”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谢言之的掌心。

      “能给我吗?”

      风从废料堆间卷过,铁屑和灰尘迷了他的眼。

      谢言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团未散的蓝光。

      ——这一次,似乎什么有些不一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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