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该存在的能力 ...
-
谢言之觉得自己的手指仿若被极寒之气冻结，僵硬得无法自如行动。
但是那块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已然温热的能量晶体，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居然炽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随时可能将他灼伤。
他能清晰感觉到沈惊寒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手背上。这视线并不锐利，却似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心的重量，让他后颈的寒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给…… 给您。” 幸好，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手腕僵硬地抬起，想把晶体递过去，可指尖抖得厉害，晶体在掌心晃悠着，差点掉在地上。
沈渊的目光往下移了移，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下一秒，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不是直接去接晶体，而是先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手腕，稳住了他乱晃的动作。那触感很烫，隔着灰布工装都能感觉到温度，像电流一样顺着血管窜上去，此时烧得谢言之的耳朵瞬间红透。
“拿稳。” 沈渊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比刚才更近了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温和，“这东西要是摔碎了，你赔得起？” 话是训斥的话，语气里却没什么火气，更像是…… 在提醒。
谢言之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沈渊用另一只手接过晶体。对方的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快得像错觉，却让那团淡蓝色的精神流又亮了亮，像找到了热源的萤火，轻轻蹭了下沈渊的指腹。
沈渊的指尖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自己捏着晶体的手，又抬眼看向谢言之，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你手上的…… 是什么？”
谢言之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想把手背到身后。可沈渊还没松开他的手腕，那力道不算大，却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自己掌心的蓝光一点点淡下去，像怕被发现似的，缩成了一小团，贴在皮肤表面。
“没…… 没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渊的眼睛，“可能是…… 沾了什么荧光锈渍。” 这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基地里的锈渍要么是棕红的，要么是灰绿的，从来没见过淡蓝色的，还会跟着体温变亮。谢言之只能打赌沈渊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看清……
沈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掌心看。驾驶舱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光，仿佛要将谢言之看穿。谢言之的心跳得更快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 他该怎么办？要不要说自己好像能凝聚精神流了？可一个拾屑工突然觉醒能力，会不会被当成怪物？
尤其是在沈渊面前。这个人，前四十八次里，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要是知道他这个 “废料” 竟然有了和正式队员一样的能力，会不会把他抓起来送去实验室大卸八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渊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腕，眼神依旧紧紧锁住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跟我来。” 沈渊丢下三个字，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他转身走向机甲的维修通道，手里把玩着那块能量晶体，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晶体表面 —— 那里还残留着谢言之掌心的温度。
谢言之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去哪？”
“维修区。” 沈渊头也没回，脚步不停，“‘惊蛰’的感应线路断了，你不是会拆东西吗？去给我搭把手。” 他的声音透过机甲运行的低鸣传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维修区？！谢言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听错了。那地方是基地的核心区域之一，只有正式的机甲维修师和高阶能力者才能进。他一个拾屑工，平时连维修区的外墙都不能靠近，怎么可能被允许进去？
“可是…… 我是拾屑工，没有权限……” 谢言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怯懦，他看着沈渊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不用担心权限，只要专注你擅长的事情。其余的……交给我。” 沈渊的声音坚定而决然，“要么现在跟上来，要么就继续回你的废料堆里待着，晚上等着喝别人剩下的营养液。” 这话说得直白又刻薄，像极了前四十八次里沈渊会说的话。
可谢言之却没觉得难受，反而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沈渊走进“惊蛰”的背影，这个坚定的背影在他眼中很孤独，对方的作战服后背沾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让他想起第 48 次那穿透机甲的合金尾。
这个人，谢言之不想看到他再死一次了。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吗？哪怕只是去递个扳手，哪怕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也会比之前有些不同吧……
谢言之咬了咬牙，不忘捡起地上的旧扳手 ——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带着这东西 —— 快步跟上沈渊的脚步，钻进了同为传奇的机甲“惊蛰” 。
通道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和垃圾场的铁锈味完全不同，带着种属于 “秩序” 的气息。墙壁上的指示灯一路闪烁着绿光，照亮沈渊走在前面的背影，他的步伐很稳，可谢言之能看出他动作有些僵硬 ——应该是在刚才被高阶机械兽击中了，伤口肯定还在疼。
谢言之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渊身后，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既紧张又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机甲，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又神秘。
“惊蛰” 的内部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主控舱里布满了交错的线路，像一张巨大的金属蛛网。淡蓝色的精神感应流在线路间缓缓流动，勾勒出机甲的能量脉络。而在主控台的角落，几根线路断了头，露出里面的铜芯，精神流到了这里就像遇到了墙，只能徒劳地打着旋。
“这里。” 沈渊指着那几根断线路，把能量晶体塞进控制台的备用接口，眼神专注而严肃，“把断口的氧化层刮掉，我要接临时线路。” 他的声音简洁明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
他递过来一把精致的剥线钳，银亮色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和谢言之手里的旧扳手简直是云泥之别。
谢言之接过剥线钳，手指都在发颤。他蹲在控制台前，看着那些比头发丝还细的线路，深吸了口气 —— 这些线路连接着机甲的精神感应核心，稍微碰错一根，就可能导致整个感应系统崩溃。
前四十八次里，他只在拆解报废机甲时见过类似的线路，从来没碰过完好的。
“手抖什么？” 沈渊站在他身后，抱着胳膊看他，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在垃圾场拆东西的时候，也这么不利索吗？”
“我…… 我怕弄坏了……” 谢言之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弄坏了就把你扔进废料堆，给‘锈牙’当点心。” 沈渊的语气听不出真假，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在故意逗弄谢言之。可谢言之却觉得后背的压力小了些，他定了定神，捏紧剥线钳，小心翼翼地夹住一根断线的断口。
就在剥线钳碰到线路的瞬间，他掌心那团淡蓝色的精神流又冒了出来。
这次它没乱窜，而是像有了意识似的，顺着他的指尖爬到断线上。原本氧化发黑的铜芯，在精神流的包裹下，竟然一点点褪去黑渍，露出崭新的金属光泽。
更神奇的是，那根断成两截的线路，断口处竟然自动微微翘起，像在互相寻找对方似的，慢慢靠拢。
这一次，它不再游离，而是顺着指尖缓缓爬上断线。氧化的铜芯在蓝光包裹下迅速褪黑，露出亮金的色泽。随后，那两截断线竟自行微微翘起，像在寻觅彼此，缓缓靠拢。
谢言之瞪大眼：“——！”
他几乎要扔掉手里的钳子。
这是什么？自动修复？！
精神流的波纹沿着线路蔓延，接触处泛起柔光，“咔哒”一声，对合无缝。
机甲脉络瞬间贯通，主控灯齐齐亮成稳定绿光。
整个过程，不足三秒。
“你干了什么？” 沈渊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带着明显的惊讶，他向前微微俯身，想要看得更清楚，眼神紧紧盯着谢言之掌心的蓝光和那根自动对接的线路。
谢言之猛地抬头，撞进沈渊的眼睛里。对方的瞳孔微微收缩，表情是谢言之从未见过的震惊 —— 就像看到一堆废铁突然自己组装成了机甲。
“我…… 我不知道……” 谢言之慌了神，想收回手，可那团精神流像粘住了似的，怎么都甩不掉，他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它自己…… 自己就这样了……”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谢言之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在打大鼓“咚咚咚！”。他看着沈渊，对方的目光从线路移回他的掌心，又从掌心移到他的脸上，来回扫视着，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兴奋？。
通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甲核心运转的低鸣在回荡。
沈渊的呼吸轻微一滞。
他的瞳孔收紧，目光在那条完好的线路与谢言之的手之间来回切换，神色复杂。
“那是……‘序能共振’。”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谢言之愣住：“序……什么？”
基地里最厉害的维修师，凝聚序能共振都需要集中精神，还得借助专门的感应装置。他一个拾屑工，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渊缓缓蹲下，与他视线齐平。那一刻，距离近到连彼此呼吸都能听见。
他缓缓开口，像在讲述一段机密：“觉醒者的神经序列，是从‘E’到‘S’分七层。每层都对应着精神流的控制精度。一般人只有在植入识别码后，才能进入正式序列——那是精神域注册的‘编号’，代表你被系统承认。”
他盯着谢言之的眼睛，语调极慢：“而你——连识别码都没有，却能让断流自动对接。这种共振反应，理论上只在S级序列里出现。”
谢言之愣住：“S……S级？！！！那……我——这怎么可能呢！？”
过了很久，沈渊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刚从沙漠里走出来，他的视线依旧紧紧锁住谢言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谢言之，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谢言之也想问自己。他到底是谁？是那个前四十八次连给沈渊递块晶体都不配的拾屑工？还是现在这个能徒手修复机甲线路，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 怪物？也许是这次读档后系统出了——bug？
他低头看着掌心渐渐散去的蓝光，又抬头看向沈渊探究的眼睛，突然觉得，第 49 次的轮回，是会有些不一样吧——毕竟这次是第一次，沈渊走向了他。
沈渊依旧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想要探寻真相的执着，而谢言之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心中涌起一阵迷茫与不安。他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沈渊会如何看待他这突如其来的能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该存在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