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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被拆开的伪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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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夺从背后抱住崔大勇,限制着对方的行动,丁顺民趁机夺过了他手里的刀。
崔大勇满身鲜血地站在那,神情木然。
坐在椅子上的李进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但不停颤抖的嘴唇已经暴露了他的情绪。
马晓军吓傻了,他惊恐万分地缩在角落,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甲板上的人没有看到屋内的情景,但在听到惨叫声后都大致猜出了几分,于是都惊慌失措地往房间里跑。
李进义的人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一个个挣扎着都往船长室这边跑。
包德发沉着脸,指挥自己的人拦住他们。
他倒不是想帮刘文夺,只是早就看不惯李进义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到了提前布置好的烟火炮竹,在一瞬间,噼里啪啦地全部升天。
烟火璀璨夺目,夜空瞬间化作绚烂的画布,倒映在沉寂的海面,亮闪闪的。
在这艘船上,普通社会体系的约束已经失去了效应,人类的原始罪恶,会像这片烟火一样越放越大。
沈之年脑袋发懵,脚下也发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段凌志的方向倒去。
如果对方躲开,那他撞到柜子上时可以想象是多大的一声。
段凌志当然也清楚,他只好暂时充当人肉垫,任由沈之年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沈之年脑袋发晕,他无助地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段凌志不耐烦地用手推着对方的额头,这感觉既肉麻又恶心,让人感觉怪怪的。
沈之年却管不了这样多,他想吐,想要尖叫,浑身虚软,他颤抖着想要躲进对方的怀中。
在一片混乱中,他居然听到了雨点滴进海面的声音,就跟鲜血在地板上流淌的音效一样。
沈之年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下雨了。
段凌志倒是没想到这崔大勇有这么勇,他蹙起眉头,意识到事情似乎以一种无法控制的方向进行了。
看来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人达成了协议,夏奇石的尸首被床单包起来,丢进了大海里。
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归于沉寂,唯有雨水的落下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段凌志推开柜门,地板刚用拖布擦过,湿漉漉的不好走。
沈之年在衣柜角落处浑浑噩噩地抬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段凌志:“你要走了吗?”
段凌志没搭话,径直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当务之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沈之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时,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外面还在下雨,房间里一片寂静,窗玻璃上结着雨点,沈之年蜷在被窝里,静静地听着外面哗哗作响的雨声。
他不想动。
之前的一切,是……是梦吗?
昨晚恐怖的记忆令他历久弥新,脑海里再也填不下任何事情。
沈之年翻了个身,感觉四肢酸乏无力,他捏了捏僵直的脖子。
不,是真的。
沈之年浑身冒冷汗,他颤抖着手,将被子拉过了头顶,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和整个世界隔绝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的事情跟走马灯似的,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沈之年实在是受不了,穿上衣服打算去外面透口气。
甲板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气氛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晓军拖着渔网,神情呆滞地从沈之年面前路过。
他没有驻足,没有问候,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之年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蹲下身整理着渔具。
要是当时他在外面,或许受到的刺激比这还严重。
甲板上没人说话,偶尔有几声咳嗽打破寂静时,大家犹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张望。
过了一会,沈之年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落荒而逃到栏杆口。
段凌志跟以往一样站在那里抽烟,现在跟以往一样的人,似乎只剩下他了。
难道他就不害怕吗?
沈之年这样想着,有气无力地走了过去,他对着段凌志伸手:“给我一根。”
段凌志叼住烟,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递给沈之年。
沈之年抽出一根,学着对方的姿势咬住烟蒂。
他将烟盒塞回到段凌志手中,两指夹住烟:“火。”
段凌志在他面前摊开手,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打火机。
沈之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低下头,将烟凑向段凌志的手。
这意思很明了,是让对方给他点烟。
段凌志眼皮跳了下,他在沈之年不解的目光中收回打火机,然后取下自己的烟。
烟头对烟头,青烟一下子飘了起来。
他把新点燃的烟交给沈之年,将半截烟重新咬进嘴里。
沈之年接过烟,动作青涩地放在嘴边,猛猛吸了一口。
烟草呛进气管里,蛮横又辛辣,他被烟气熏得开始掉眼泪。
“咳咳......”
段凌志盯着他,微微皱眉。
沈之年借着徐徐烟气打量着段凌志,心中莫名的烦躁,来自于原始的破坏冲动驱使着这具身躯直接去宣泄自己的不快。
他取下烟扔在地上,鞋尖狠狠碾过还燃着的烟头,恶声恶气道:“你说话。”
段凌志弹了弹烟灰,不以为意:“说什么?”
“你之前为什么要杀我?我们好像在此之前没有结过仇吧?”沈之年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在这双瞳孔里寻找一个答案。
段凌志瞥他一眼,淡淡道:“杀人不需要理由。”
沈之年觉得可笑又不可思议:“杀人不需要理由吗?”
段凌志慢条斯理道:“杀人为什么要需要理由?”
沈之年哽住了,一时无语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那又为什么不杀了?”
段凌志别开脸,明显不想接这个话茬。
沈之年真是反感极了段凌志这种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态度,或许是因为最近受的刺激太多,又或许被段凌志的态度激怒了,他头脑一热,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你三番五次要杀我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段凌志倏地笑了。
他不是传统的端正帅哥长相,一笑起来,寡淡的五官带着若有似无的阴郁感。
鉴于之前差点被杀的经历,沈之年警惕地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你笑什么?”
段凌志敛起笑意,欺身逼近对方,本该是耳鬓厮磨的亲昵姿态,却在冷冰冰的话语下显得格外骇人。
他贴耳道:“你的记者游戏玩够了吗?”
沈之年身体一僵,他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脸色却很难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凌志侧头看了他两秒,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是吗?”
沈之年顿时心乱如麻,他顾不得其他,抬腿跑回了房间,慌乱地翻找着自己的日记本和记者证。
抽屉里,没有,床底下,没有……
他如坠冰窟。
李进义答应了刘文夺的提议,在监视下用卫星联系了港口,计划在几天内回程。
不过答应归答应,李进义还是一直在拖延,他在船上还有其他的帮手,必然不可能一直妥协。
刘文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明白,李进义因为夏奇石的事情憋着火呢,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腾出手收拾他。
船上一共三十五个人,抛却五个自由人,死掉的那一个,李进义手下有十一个,包德发手里有六个,自己这边有十个人。
在数量上看似乎很有优势,但这也仅仅是在和包德发联手的情况下,一但对方反水,自己必死无疑。
刘文夺摸了摸下巴,眼中情绪复杂。
得想个办法,将包德发和自己牢牢捆绑在一起。
至于李进义那边,还是以和为主,能商讨解决的事情就不需要动刀子解决,晚上还是约好了聊一聊......
指尖传来刺痛感,刘文夺低头一看,烟已经烧到了指腹上,燎掉了一层皮。
这艘船就是一个隐秘的监牢,将每个人困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逃不出,躲不掉。
这边的沈之年气不打一处来,肯定是段凌志这个王八蛋拿走了日记,他又心慌又愤怒。
不行,得去找段凌志问个清楚。
他一推开门,发现楼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还没来得及发问,马晓军就跳了出来,他看上去很紧张,连声音都是发抖的:“陈......陈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为什么?”沈之年疑惑,“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
现在的情况下,人们更愿意和自己的小团体呆在一起,所以都在换寝室。
马晓军落了单,他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可以合住的室友。
沈之年理解他的处境,但他有自己的顾虑,必然不可能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接纳对方,只能愧疚地回绝了马晓军。
马晓军很失望,他眼中满是哀求地看着沈之年,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他颓然地抱起自己的东西,重新走进了隔壁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沈之年心里也并不好受,现在的情况似乎来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他目睹了一场惨剧却根本无能为力。
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晚上十点钟,沈之年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段凌志出门。
今天下午的时候,其他的几个人陆续搬离了宿舍,这里只剩下段凌志还在住。
他用卡划开204号宿舍门,闪身进去,为避免打草惊蛇,他打开手机屏幕,警惕地扫视着这间宿舍。
里面的东西少到可怜,基本上一眼就能看过来,不需要怎样细致的搜查,沈之年很快从段凌志的枕头下面翻出了一个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