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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初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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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心中没有多少想法,她知道许负说的是实话。
但新兵选拔赛不是只有这一场比赛,第一场只是开始,若是因为第一场简单便沾沾自喜的话,后面那么多场不知道怎么办了。
许负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
很快,许负前面的那个人便上去了,许负知道马上就轮到自己了,也不再多说,正色等着前面的人下来。
前面的那个人动作倒也挺快,他一下来,许负就拿着自己的长枪上去了。
他的长枪威风闪闪,枪头被擦得蹭亮,阳光照在上面,仿佛有寒芒闪过,枪头下面坠着一柄璎红穗子,那把枪很长,竖起来后甚至比许负都要高,但他拿起来倒没有半分吃力的样子,步伐仍旧很稳健。
符海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枪,在他抽签的时候,真心实意地夸奖了句,“枪不错。
许负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见是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几分和善之气,心中微微不屑。
他向来高傲,又自负,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厉害,小时候听到的夸奖自然也很多,对一个看起来没有半分棱角的副将的夸奖言语,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符海是个好脾气的,见他冷冷看了自己一眼,随后掏出一个纸条,看了一眼就走了,头一直微微昂着。有些啼笑皆非,“这个孩子!”
脾气还挺大。
许负走了下去。他抽到的数字是五十九,除了前面几个人,后面人再抽到什么数字他们都不知道了。
许负也不知道另外一个五十九有没有被人抽到,也有可能还在木箱里面。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攥紧了手中的那把长枪,道,“不管是谁,他都会赢。”
数字抽的很快,江忘川上去的时候,梁德源朝他微微点头,江忘川也微微颔首,他从木箱中抽出一个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七十一。
“另外的一个七十一还没被人抽到。”
梁德源道,“下去吧,等会儿安心准备就是。”
江忘川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心中压根没有什么紧张的。
他自幼练剑,又师承石老将军,府中更是为他配备了上好的刀剑和训练环境,再加上江忘川在练剑一事上颇有天分,这场入营后的小小比赛,实在是没什么可紧张的。
回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薛青的方向。
薛青素着一张脸,目光平视着前方,没有半分反应。
江忘川微微勾了勾唇,若说这场比赛让他有什么期待,那就是和薛青的这一场比赛了。
下一个是书宴,他也很快抽了一个数字下来,是五十九号。
接下来的人一个个上去,王猛和李壮抽到了一样的数字,王猛乐得哈哈大笑,等李壮下来之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大哥等会儿会下手轻点的。”
李壮乐呵呵的,“那小弟就先谢谢大哥了。”
很快,所有的将士全都抽完了。
梁德源站在演武台上,喊道,“现在,所有的数字都已经抽完,大家找一找相同数字的对手,然后开始比赛。”
薛青径直朝前排走去。
有人则在大声喊着,“七十一,七十一号是谁?”
江忘川走到那人面前。
许负则走到书宴面前,“你是五十九?”
书宴点了点头。
许负伸出手中的红缨枪。
王猛早在梁德源说开始比赛的那一瞬间,就伸手将李壮掼在了地上,李壮瘦瘦小小一只,又怎么会是王猛的对手,他躺在地上,被王猛一只手强硬地压着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壮面色涨红,双腿在地上无力地瞪着。
王猛嚎着嗓子问他,“服了没有,服了没有?”
李壮猛猛点头,“服了服了。”
他拍了拍王猛钳制自己脖子的粗粗的胳膊,挤出一个声音,“大哥,大哥,我输了。快放开我吧,我咳、我快喘不上气了。”
王猛这才松手。
他像是拎起一个小鸡仔那样,把李壮拎了起来,哈哈一笑,“怎么样?大哥厉害吧?”
李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脸红扑扑地,面上没有一丝输了比赛的难过,全是自己大哥赢了比赛的欢喜,他昂着头看着王猛,真心实意道,“厉害,厉害,大哥是这次比赛里胜出最快的一个。”
“那是,”王猛很是骄傲,“也不看看,你大哥是什么人。整个军营中,也没有人是你大哥的对手。”
“大哥说得对。”
这两人很快结束了比赛,那边,薛青也找到了站在第一排的那个小个子少年。
她递出手中的纸条,“我是十七号。”
“哦哦。”
那瘦小少年看着她,见她个头也不算特别高,身材也有些瘦小,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军营中有个汉子身材很是魁梧,生怕自己碰上了,见和自己比赛的也是一个瘦小少年,心中倒放下心来。
他伸出自己的纸条,道,“我也是十七号。”
薛青略微拱了拱手,“那就得罪了。”
那少年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薛青是在朝着自己行礼,也猜出这是比赛双方固有的礼节,他也学着薛青的样子,朝着对方拱了拱手,“得罪,得罪。”
等他站定,薛青便伸出手,以手做刃,砍向他的脖子。
那少年本来以为薛青和自己一样,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哪里想到他一出手便如此凌厉,仓皇的扭了扭身,就要躲过这一下。
没想到,薛青的后招早在上面等着。
那少年刚一落定,薛青便抓住他伸出的左胳膊,脚下一绊,那少年便没有防备地跌在地上。
少年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晃动起来,视线中是越来越远的天,还有微微附身,将他放倒的薛青。
他紧张的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落地的动作却越来越慢,原来是薛青抓着他的手微微使了力气,这才没让他重重摔在地上。
薛青的手微微卡着他的脖子,问,“认输吗?”
那少年的视线落在他微微放大的脸上,少年的面庞很白,有些俊秀,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但手上的动作却格外温柔,只是卡着他的脖子,虽然没有用了大力气,但他依旧动弹不得。
对着那张俊秀的脸,少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薛青松手。
那张俊秀的面容从眼前移开,少年愣了愣,很快从地上爬起身。
薛青站一旁等着他。
两人结束完比赛之后,还要去几位将军那里登记一下。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年轻的士兵。他拿着毛笔,看向走过来的两个人,“谁赢了?”
“薛青。”
那男子在账簿上记下薛青两个字,薛青和少年将写着十七的那个号码又重新塞回箱子里。
他们只是第一轮比赛。这些用过的纸条还要回收起来,留着下次备用。
登记好了,薛青便要回去,那少年却叫住了他。
薛青回头,就见少年微微红了红脸,支支吾吾道,“薛公子,刚刚多谢了。”
薛青懵懂,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事。
少年脸色越来越红,支吾道,“就是比赛的时候,薛兄拉了我一把,没摔到我。”
“噢。”薛青不以为意,“军营中的一场比试而已,本来也就不该受伤,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她也没管那少年是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少年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中却是一阵激荡。
薛青走回去的时候,恰好碰到江忘川带着一个胖男人往这边走,不同于和薛青比赛的那个少年这么温柔,那个胖男人身上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在地上被狠狠地摔过。
他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很不服气地样子,只是他面上有些伤痕,配着那副不服气地表情,看起来便有些滑稽。他走在江忘川身边,明明比江忘川胖上许多,却莫名地少了几分气势。
江忘川看着她,微微扬了扬眉,“赢了?”
虽然是问句,薛青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笃定。
她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江忘川也早就料到这个情况。
他朝薛青微微颔首,带着胖男人往演武场走去。
薛青回去的时候,许负和书宴的比赛刚刚结束。
书宴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挂了彩,但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到薛青还热情地向她打招呼,“薛公子赢了吗?”
薛青点了点头,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这里留血了。”
“没事,”书宴胡乱擦了一下,“一会儿就干了。”
他面上笑容依旧,薛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她随身带的有金疮药,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扔给书宴,“涂上会好的快些。”
一直以来,薛青都有些冷冷的,不和谁亲近,更没见她同谁示过好,即便是偶尔和他们一起吃饭,也必定是书宴和江忘川主动相邀,她才会一起去。
如今竟然主动给了他伤药……
书宴双眼亮晶晶的。
薛青不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入营以来,书宴都是没心没肺的,也帮助她许多,给她分享好吃的,每次见到她还主动和她打招呼,邀请一起吃饭什么的。薛青并不傻,也不是感知不到这份好意。相反,她在军营中初来乍到,对这份感受自然也很珍贵。
恰好她有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
书宴笑容更真挚了一些,如春花灿烂,“多谢薛公子。”
薛青不自在地扭过头,“嗯”了一声。
许负站在一旁,一手持枪,微微昂着头,神情很是倨傲。
看到薛青,也是问了一句,“赢了吧?”
很笃定。
薛青点了点头。
许负这才不说话,带着书宴去演武场那里签名字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忘川回来了,书宴和许负签完了名字,也跟着回来了。
江忘川看到了许负脖子上的血迹,眉头压低了几分,“怎么弄的?”
书宴不在意地擦了擦。
其实刚刚他就擦过了,只不过这么一会儿,血又流出来了。
他不甚在意,“比赛的时候蹭破了点皮,没关系的,涂点药救好了。公子不必在意。”
书宴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江忘川也从来没这么关心过。
但这一次是在军营里。
一场小小的比赛,竟然动上了武器。
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江忘川向来剑不离手,但即便是这次,他也没有用上武器。
不过一场小小的初赛,竟然在对方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江世子压着嘴角,不太爽。
书宴拿出伤药,拔开塞子,沾了点药粉,摸到了脖子上
一想到这药粉是薛青给的,书宴便有些得意洋洋。
他如献宝一般的把药瓶递到江忘川面前,眉眼中都是高兴,“公子猜一猜,这伤药是哪里来的?”
江忘川皱了皱眉,“薛青给的?”
书宴的眼睛逐渐瞪圆,“公子怎么知道的?真是神了。”
江忘川看着那白色的瓷瓶,勾了勾唇。
在军营中,书宴每日跟着他,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
能值得他拿出来说,如此高兴的,也不过就是薛青了。
视线又落回那个瓷瓶上,江忘川心中一动,
那个闷性子,竟然也会开始主动关心人了?
书宴收了薛青的好处,就想说说她的好话,感慨道,“公子,我觉得薛公子人还是挺好的?”
江忘川凉凉地看他一眼,“怎么?一瓶伤药就将你收买了?”
书宴摇了摇头,“哪能啊,卑职是那种没有见过市面的人吗?”
江忘川不置可否。
书宴道,“我就是觉得,薛公子这人看起来挺冷的,但心肠很好,虽然平日里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是见到了我受伤,还会主动给我伤药呢,跟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那他外表看起来像什么样?”
这话把书宴问住了。
他想着薛青的脸,回忆道,“薛公子长相很秀气,跟一般硬朗的男人不一样,男人身上的那些臭毛病他也都没有。看起来不苟言笑,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书宴喋喋不休,说了一通薛青的好处。
江忘川蓦地想到了那天晚上,薛青从外面回来,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葡萄一样。
又听书宴在那里说,“哎,没想到薛公子跟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江忘川勾了勾唇角。
她不一样的地方,可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