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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双双落入忘川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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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越飞越高,过了一个时辰已经飞到了云层之上,看不到下面的景象了,大家也进船篷睡觉去了。钟缘不让白狼靠着他,白狼只好去外面趴着。
晚萤刚睡了一天一夜,也睡不着,起身来到船篷外,见到司旻站在船头。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衫,晚萤打量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种飘逸出尘的气质。她一直有些事想问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现在走上前问道:“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司旻转过身,对她笑了笑:“你倒不觉得我是魔鬼。”
晚萤道:“你要是魔鬼的话早就将我送入无间地狱去了,不会是那个什么幻境。”
司旻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发愣。
“不过也不劳别人送,师叔说我的命本就是往那里走去的。”晚萤又问他:“你知道天上的哪位神仙能诅咒凡人命运吗?”
司旻好像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愣了半天后才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改变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晚萤揉揉还在疼的胳膊,“也没什么,就是想去烧了他的庙而已。”
司旻惊道:“这可烧不得!”
晚萤皱眉道:“难道只许他诅咒我,不许我烧他的庙?”
司旻也没了理,只道:“解一时之气又能如何?”
“是啊”晚萤道,“所以我才要去萤山改变我的命运。”她不想再听他说萤山去不得等等的话,只想让他解答自己的疑惑,紧接着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那天在得知我们要去萤山后那么激动?好像萤山的传说本不该在这世上出现一样,而我又为何去不得萤山?还有我也知道钟缘很久不回家,他的父母思子心切,可是你表现出来的心切,却让我觉得你只是在阻止他和我在一起,阻止他和我去萤山。”
晚萤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疑惑,看着司旻等着他的回答,司旻还没有说话,那只白狼就对着晚萤嚎叫了两声,晚萤能听出这两声明显不是附和她的。
司旻摇头道:“关于萤山的传说为何会在这世上出现,我也很疑惑。”
晚萤道:“那其余的呢?”
“天机不可泄露,恕我无可奉告。”他又似苦口婆心地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霉运,霉运不去,你平常的生活都会处处受阻,又怎能顺利到达萤山,可能还没到萤山,你的命就没有了。”
司旻的“可能”又怎会打消晚萤的念头,不撞这道南墙,她也会被命运这道墙堵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会一试。因为不去改变命运,我就会一直受它的束缚,到死也解脱不出。”
司旻却道:“回暮云山去,谨记你师父所言,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晚萤惊讶他连暮云山和师父的事情都知道,但也没有追问,因为知道他大概也是不会说的,只道:“我回去只能让师父为我受罪,天要诅咒我,我要自己破了它的诅咒!”
司旻也明白了晚萤去萤山的决心,“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如果为钟缘好,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也不要让他跟你去萤山。”
晚萤问了一大通,却根本没有弄明白她的疑惑,唯一确定的是钟缘不能跟她在一起,也不能陪她去萤山。
为他好,怎样才是为一个人好?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好的选择吗?她曾因顾忌自己的霉运会影响到钟缘而独行,可是钟缘还是找到了她,而且事实证明她所顾忌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如果为了对方好而让彼此心中都不快,那为何不携手去完成心中共同所愿,去创造两个人的奇迹呢?
当然晚萤的这番所想并没有对司旻说,她的疑惑既然得不到解答,也就不再多说其他什么了。
晚萤回到船篷内,等到子时,见小怪又有了犯病的征兆。
不过这次小怪提前悄悄地睡在蓬蓬的身边,趁自己意识还没有完全失去的时候,就拉起蓬蓬的手,覆到自己的额头上。
睡梦中的蓬蓬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一掌将小怪的大头推到一边。
钟缘也被吵醒了,抱怨着每晚都睡不了清净觉,刚要站起来,船就晃悠了两下,让他摔了回去。他跑出船篷,对司旻喊道:“你怎么行的船!这么不稳的吗!”
司旻回过神,略有些故意地笑道:“好久不行船,刚着了水,没控制好,扰了你的清梦了。”
他们出了船篷,才发现船已经重新落到了水面上,但周围所处的环境已经不是人间的景象。
司旻道:“现已到了冥界,此处即忘川,到冥府还需一个时辰,你也别睡了,好不容易来冥界一趟,出来看看风景透透气。”
钟缘嘟囔道:“冥界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话音未落,转头就看到晚萤、蓬蓬、小怪都已经靠在船沿边往岸边惊奇地望去。
原来忘川岸边生长着一丛丛红艳如血的花,在没有太阳照到的冥界,这些花还能生得如此艳丽,着实让人感到惊奇。
钟缘也立刻被吸引过去,加入了赏花的队列,喜道:“这花可比盐生花好看多了,要是能去采几朵送给萤儿就好了。”
小怪看看蓬蓬,对钟缘道:“我也要去采花!”
晚萤虽也十分喜欢,可是却顾忌道:“万一这花也和盐生花一样对冥界很重要,那我们采了岂不是要得罪人家了,我们要找的是魂不食草,还是不要碰其他的东西了。”
蓬蓬也道:“就是,要是出了事,不光东西拿不到,恐怕又要被关起来了。”
司旻走来道:“无妨,这是彼岸花,是熬制孟婆汤的原材料,可再生的。”
钟缘听此,立刻打消了念头,“熬制孟婆汤的花萤儿可不要碰……”
既是熬制孟婆汤的原材料,那人吃了怕是也能忘掉记忆,不过如果能有一样东西只能让人忘掉不愉快的记忆就好了,可是晚萤转念又想,她活到现在,好像也没有太多愉快的回忆。
只听钟缘忽然惊奇道:“萤儿,你看这水里有蓝色的萤光,好看得很!”
晚萤往水面望去,果然有幽蓝色的萤光,打眼一看,似漂浮在水面。
钟缘说着就蹲在船沿,用手去捞萤光,小怪也跟着钟缘捞来捞去,可是捞了半天却如水中捞月一般,怎么也捞不到。
晚萤仔细看去,这些萤光并不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而是从川底泛上来的。
司旻扫了一眼道:“每当有人经过忘川,忘川的精魂就会努力发光,以看清来人的样貌,是否为自己所思所等之人。”
晚萤也曾听过忘川的一些传说,一些魂魄为再见心上人一面而不愿转世重生,就化为精魂入忘川,盼望着与心上人再见一面。
但她却有疑惑:在忘川的每一个精魂一定都会等到他们的心上人吗?她问司旻,司旻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因为他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钟缘,在思索着什么,而钟缘还在一边锲而不舍地捞萤光。
忽然间,钟缘停住了动作,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腰间。晚萤正疑惑间,下一秒钟缘就不知怎地扑到了水中,一旁的小怪伸手拉他也没有拉住。
晚萤见钟缘掉到水里顿时着了慌,而钟缘刚触到水面就沉了下去,都来不及扑棱一下。晚萤见此,纵身一跃跳入了忘川,从钟缘沉下去的水面往下潜去。
蓬蓬见晚萤跳下去,也要跟着跳下去,小怪拉住蓬蓬急道:“小莲蓬!这可是忘川啊!”蓬蓬挣脱着他:“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晚晚!”小怪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我不会放开的!晚晚水性不比你差,根本不需要你去救!你要是不小心呛了口忘川水,你的莲子必定会受到影响的!”
蓬蓬虽一心想去帮晚萤,但奈何小怪抓着她不放,也只能干着急。小怪也担心钟缘,他也发现钟缘入水有些不太正常。
唯有站在后面的司旻脸上一点都没有着急的神情,跟没事人一样。
钟缘入水后虽然慌张得不知所措,但在往下沉的同时也没忘了憋气保命,直到见到晚萤朝他游过来,不禁出口喊了一声“萤儿”,紧接着灌了一肚子的水,再次憋气就憋不住了。看着晚萤朝自己而来,渐渐阖上了双眼。
晚萤见到钟缘双目阖上,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游去,终于在钟缘沉到川底之前拉住了他。
钟缘在失去意识之前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缓缓流入肺腑,慢慢睁开了双眼后,就见晚萤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微闭双目,正给他渡气。他眼中瞬间恢复了光芒,一副幸福喜悦、如愿以偿的模样,紧紧地抱住晚萤。
可他如愿了几秒钟,就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而后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上拽去,这股力量来得急,使他瞬间与晚萤分开,以急遽的速度返回水面。
晚萤也因此往前扑去,不小心呛了水,又因刚才游下来用力过猛,失了气力,想往上游去却在半途止步。她看着钟缘渐渐模糊的身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正往川底沉下去,很快就触到了冰凉的川底。
晚萤躺在川底,已经没有力量再做任何的挣扎,但却发现自己被簇簇幽蓝色的光点环绕,其中还有一些灰蒙蒙的光点。而在这些光点中,她发现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光点,它是纯白无暇的,发出的光要柔和得多。
光点越来越模糊,晚萤双目已经阖上。就在她意识将要消逝之际,她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在消融她身体的冰凉。而后她忽觉额间一热,双目慢慢睁开,刚才那纯白无暇的光点已经不见。可那股力量却没有消逝,正支撑着她往水面浮上去。离水面越来越近时,她就听到了钟缘和蓬蓬的呼声。
钟缘回到水面时并没有大碍,而且原本的记忆都完整地存在,并没有因为灌了忘川水而忘情失忆。他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回去找晚萤,在司旻和小怪的阻拦下才没再跳回忘川,只能声嘶力竭地对着忘川呼唤晚萤。终于在他近乎绝望之时,见晚萤浮上了水面。
虽然司旻检查过说晚萤没有大碍,但钟缘和蓬蓬还是又急又担心,毕竟那是忘川水,虽然钟缘喝了忘川水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晚萤醒来后会是怎样可就说不准了。
晚萤虽然没有醒来,但在半梦半醒间,在无尽黑暗中,她隐约看到一个少年在万千萤虫的簇拥下朝她走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个身影却好生熟悉,好像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一样。
她终于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在她面前的三个人——钟缘、蓬蓬、小怪,她用微弱的声音唤着钟缘,钟缘见到晚萤并没有忘记他,心里才放了心,而在一旁的司旻却是满目的困惑和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