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回头，他很上头（重生）》江上枕寒流

3、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顾惟初行色匆匆，目标明确地往学校对面的一个小型诊所去了。
　　这诊所有些奇怪，门窗都是紧闭的，既不搞药品大促销，也没有卖药的医生，反而在门口坐着一个保安模样的人。
　　李微因莫名心里有些发毛：“那是诊所吗？不像啊。”
　　雷小震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那个里面能换钱。”
　　“换钱，换什么钱？”李微因没搞明白，“拿整钱换零钱？”
　　“不是。”雷小震把袋子里化开的冰水喝了，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是拿血换钱。”
　　李微因脑子里“轰”地一声，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敢置信地问：“拿什么？”
　　“血！”雷小震大声喊了一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见李微因不信，他还着急了，“就是血，我见好多人卖过。”
　　李微因脑袋里乱哄哄的，他愣愣地挠了挠头皮，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就往诊所里跑。
　　“哎，别进去！”
　　雷小震跟在后面喊，他有些害怕，站在马路边手脚无措。
　　保安一把拦住了往诊所里跑的李微因：“哎哎，小孩，干什么呢？”
　　李微因拼命拍打着保安的手臂：“放开，我要进去，我要找人！”
　　只是他势单力薄，哪里对付得了一个孔武有力的保安。
　　两人撕扯间，顾惟初已经按着手臂从诊所里出来了。
　　他半眯着眼，似乎接受不了外面光线的刺激，走路也摇晃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透露着一股毫无血色的惨白。
　　李微因一把挣脱保安的束缚，冲到顾惟初面前就要扒开他的袖子看。
　　顾惟初额发间伸出虚汗，三伏的太阳下他竟冷到发抖。
　　下意识地，他想推开李微因，只是身体使不上力，脚下一踉跄居然往李微因的身上砸去。
　　雷小震突然冲过来，一把推开了顾惟初。
　　原本就虚弱无力的顾惟初狼狈地摔倒在台阶上，校服滚在地上沾了一层土。
　　李微因惊呆了，他推了一把雷小震，呵斥道：“你干什么？”
　　雷小震猝不及防的退了几步，他有些害怕李微因这般严肃的模样：“我，我在帮你啊，他是坏人......”
　　李微因想要扶顾惟初起来，却死活使不上力气，他只好坐在台阶上，让顾惟初枕在他腿上。
　　他递给雷小震五毛钱：“你去帮我买一袋汽水，十颗糖。”
　　雷小震还记恨着李微因推他那一下，他瘪着嘴：“我不去。”
　　“听话，剩下的那一毛给你自由支配。”
　　雷小震欢喜地拿着钱跑掉了，李微因抱着顾惟初坐在诊所的台阶上。
　　顾惟初浑身冒虚汗，他躺在李微因腿上，费力睁着眼睛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行了，别乱动！”
　　怪不得顾惟初身体不好，敢情是小时候卖血给自己卖虚了。
　　他摸着顾惟初冰凉的额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怎么着，对方也是跟自己同床共枕五年的人，就算是没有爱，感情也总归是有的，更何况，自己当初对顾惟初还那么......
　　就当是偿还吧。
　　雷小震飞奔着跑过来，除了李微因吩咐他买的东西外，嘴里还叼着片辣条。
　　李微因把糖拨开，一股脑地放在顾惟初嘴边。
　　顾惟初抿着唇，不肯张嘴，他甚至还用冷汗淋淋的手去推李微因的脸。
　　嘿，我这暴脾气！
　　李微因强硬地捏住他的嘴，将掌心里的糖全部倒进去，并捂住他的嘴，命令道：“咽。”
　　顾惟初恨恨看着他，舌尖拼命将糖往出顶。
　　李微因压住他的嘴，眼神也犀利起来。
　　想想前世顾惟初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无论多么过分。
　　雷小震吧唧着嘴，回味着辣条的美味：“你还是让他嚼嚼吧，这么大块糖，咽下去不得噎死。”
　　李微因：......也对。
　　他向雷小震投去赞赏的目光，然后将汽水袋咬破，往顾惟初嘴边送。
　　顾惟初眼神一凛，突然间挣扎起来。
　　李微因摁着他：“行了行了，这时候就别嫌东嫌西的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那沾着李微因口水的袋角塞进了自己嘴里。
　　顾惟初崩溃了。
　　李微因则阴暗地笑了。
　　呵，吃点口水就这死样子，你以前还吃过我的**。
　　顾惟初勉强有了一丝力气后，第一件事就是推开李微因，拔腿就走。
　　“好心没好报，呸。”雷小震倒是替李微因打抱不平上了，他瞪着顾惟初的背影，“就不该救他，白眼狼。”
　　啧，够劲儿，我喜欢。
　　李微因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倒是觉得这个样子的顾惟初有点意思。
　　雷小震家和李微因家隔得不远，两人分道扬镳后，李微因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见爸爸。
　　李微因三岁丧母，因此他对母亲没有什么记忆，在李大庆发现他和唐天麒的恋情之前，父子俩的关系跟粘老鼠板一样黏。
　　他站在大杂院内，中气十足地冲着阁楼喊道：“爸，老爸！”
　　没有人应，李微因并不气馁，他将手掌放在嘴边扩成喇叭形：“李大庆！李！大！庆！”
　　果然，阁楼的窗户砰得一下打开了，李大庆露出他那张黝黑方正的脸，大怒道：“兔崽子，叫什么呢？”
　　李微因怀念地看着李大庆此时还未变成臭资本家的脸，笑嘻嘻地说：“爸，我回来了。”
　　李大庆佯装生气：“怎么，我还得给你放个礼花吗？”
　　“那倒不用。”李微因笑着，顺着梯子爬上阁楼，这里是他三姨奶的房子，住着不少租户，三姨奶念他父子俩可怜，就腾了阁楼给两人住。
　　阁楼活动空间有限，做起事来缩手缩脚，李大庆把这改成两室一厅，此时他正蹲在客厅里煮稀饭呢。
　　李微因回到自己的卧室，这里不大，一个床一个桌，一个衣柜一个箱，但他依旧很开心。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父亲这样亲密过了。
　　李微因放下自己的东西，走到客厅绕在父亲背后，然后跳了上去：“今天中午吃什么。”
　　李大庆赶他：“去去去，别腻着我，热死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还是默默调整了蹲着的着力点，生怕儿子摔下来：“吃粥。”
　　怕李微因不满意，他连忙补上一句：“今天下午我那摊有游客来，等收了摊给你买肉吃。”
　　“好！”
　　眼看粥好了，李微因小跑过去拿碗来装。
　　父子俩就着一碗咸菜吃着粥，吃着吃着，李微因突然叹了口气。
　　“咋了，儿子，上学不高兴？”李大庆把咸菜里的胡萝卜夹给儿子，“不高兴就说，不愿上咱就不上去了。”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李微因摇摇头，呼噜了一口稀饭，“算了，不提了……”
　　李大庆瞅他吞吞吐吐的样，抬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要拉不拉的，膈应人！”
　　李微因对他老爸怒目而视：“吃饭着呢！”
　　“那就说明白啊。”李大庆拿勺子敲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一点都不敞亮。”
　　李微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爸，怎么样才能在一天之内挣到一千五百块钱呢。”
　　这回换李大庆沉默了，他扒拉了一口咸菜，惆怅道：“爸也想知道。”
　　李微因：……
　　他举起白粥，一口气喝的精光。
　　吃完饭，李微因钻进卧室里午休去了，他的床对面是全落地的窗子。
　　小镇里的高楼不多，站在阁楼这里，几乎能俯瞰周围全景，阳光隔了一层玻璃窗，照进来时也没有那么炙热，甚至还有些暖洋洋的。
　　房子离海很近，在窗子里完全能看到沙滩，李大庆的小摊就开在那，卖些饮料小吃什么的。
　　看着看着，一道身影闯入了视线。
　　李微因从床上爬起来凑到窗前，认真辨认着那个身影究竟是不是顾惟初。
　　嘶......好像是......
　　他抓起帽子，灌了瓶糖水，急匆匆地往外跑。
　　躺在沙发上摇扇子的李大庆喊了一句：“大热天的，哪野去？”
　　“去普度众生。”
　　李微因的声音已经拉得很远了，李大庆摇摇头，换了个舒服姿势瘫着。
　　这傻小子。
　　李微因跑近了一看，哎呦，还真是顾惟初，他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滩上走着。
　　烈日灼眼，少年却一遍遍弯下腰，去捡陷在泥沙里的塑料瓶子。
　　李微因没有选择走过去，而是站在远处建筑物的阴影下，呆呆地望着顾惟初。
　　若说前世的顾惟初总是在疏离中带着一分忧愁，那此时的他则是在冰冷中带着一份死寂。
　　在他此时的脸上，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痕迹，也感受不到他对生活的那份热情，就好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安静地等待着太阳将他烤干。
　　海边的烈日毒辣，不一会，顾惟初就支撑不住了。
　　汗水流进眼里，刺激着眼球毛刺刺地疼，背部的皮肤隔着布料被晒得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皮肉分离了。
　　眼前的路开始变得晃悠悠，他努力睁大眼睛但却无济于事，渐渐地，视线所及的所有物体都有了重影。
　　顾惟初疲惫地直起腰，无精打采地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现在他已经攒够了四百六十九块钱，只要再努努力，起码在学期中途能够交上学费。
　　李微因知道顾惟初是很能忍耐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顽强，不然也不能拖着病体，在他们的婚姻中苦苦煎熬了五年也不肯放弃。
　　他叹口气，既是无能为力，也是心中不得滋味。
　　在原地站了会，顾惟初觉得自己好些了，便又向前面走了几步，他费力眨着眼睛，试图这样抵抗晕乎乎的状态，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身前的影子。
　　下一秒，他被人重重推倒在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