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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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合 我的主治医生兼现男友—是隐形守护狂
自从答应他，暂时做他的病人兼考察期女友后，颜医生就变本加厉，时不时刷一波存在感，什么今天画稿又超时啦，今天的哮喘喷雾，少喷了三次，今天的饮食太油腻啦，我给你做营养餐，今天的睡眠时间太晚啦……简直比大海的妈妈，管得还宽，这样的颜医生，真是让我……累觉不爱……
我向耶稣真心地祷告，请把以前的颜医生，还回来吧，我不该这么草率，单身诚可贵，为了自由，男朋友这种生物，可有可无。
虽然他很黏人，但是在他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地照料下，我的病情还算稳定。一转眼，就到了—圣诞节，往年这个时间，都是妈妈陪我过的，今年，妈妈回国处理一些工作，估计没办法找我团聚了，我只能答应某人的请求，陪他过第一个圣诞节（国内不过圣诞节）。
圣诞夜的伦敦街头弥漫着烤栗子和红酒的香气，我拽着颜盐的袖子在人群中穿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远处旋转的摩天轮：“我们去坐那个吧！”
颜盐—我的现任男友兼前主治医生，此刻正一脸严肃地掏出手机查天气：“室外温度2度，风力四级，摩天轮最高处体感温度，可能降至零下。你的哮喘最近虽然稳定，但低温刺激仍可能诱发支气管痉挛…”
“颜医生，”我拽着他的围巾把他拉近，鼻尖几乎碰着他的下巴，“现在是约会时间，不是门诊时间。”
“但这关系到你的健康…”
“我有带药。”我从口袋里摸出他给我准备的应急喷雾，在他眼前晃了晃，“而且，我有全伦敦最棒的主治医生在身边，怕什么？”
颜盐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专业脸：“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需要做好预防措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条更厚的围巾。”
五分钟后，他不仅买了围巾，还买了热巧克力和一个暖手宝。我被他裹得像颗彩色的粽子，手里捧着热饮，终于如愿坐上了摩天轮。
轿厢缓缓上升，伦敦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来。泰晤士河像一条缀满钻石的黑丝带，伦敦眼在远处缓缓转动，圣诞彩灯勾勒出整座城市的轮廓。
“好美。”我轻声说。
颜盐没有看窗外，他在看我。那种专注的、仿佛在观察什么精密仪器的眼神，我太熟悉了——这是他在诊室里看CT片时的表情。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我脸上有东西？”
“你的嘴唇颜色很好，没有发绀。”他一本正经地说，“呼吸频率每分钟16次，正常。不过手有点凉，暖手宝温度不够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颜医生，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约会方式，很容易让女朋友觉得自己是实验室的小白鼠？”
“我只是在履行主治医师的职责。”他认真地说，“而且，观察你的健康状况对我来说，比看任何风景都重要。”
轿厢升到最高点，整座城市都在脚下。我靠在窗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刚来伦敦留学，哮喘反复发作，一个人在宿舍里对着雾化器掉眼泪。那时我们已经失联了半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颜盐，”我转过头看着他，“你还记得三年前的圣诞节吗？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医院走廊的照片。”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记得。那天你急性发作，被同学送去急诊。”
“怎么知道是急性发作？”我眯起眼睛，“我只发了照片，什么都没说。”
颜盐沉默了。摩天轮开始下降，轿厢里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因为那天我在。”
“什么？”
“三年前的圣诞夜，我在伦敦。确切地说，我在那家医院的急诊室外面，从晚上十一点待到凌晨四点。”
我瞪大眼睛，热巧克力差点洒出来：“你…你在伦敦？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他避开我的视线，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而且我去伦敦…不止那一次。”
轿厢在这时抵达地面，工作人员打开门。颜盐牵着我走出去，他的手心有点出汗。我们沿着河岸慢慢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圣诞颂歌在夜空飘荡。
“几次？”我终于开口，“你说‘不止那一次’，到底是几次？”
颜盐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像下了很大决心：“十七次。”
“十七次？！”我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引来几个路人的侧目，“你是说，在过去的三年里，你偷偷飞来伦敦十七次？”
“不是三年，是八个月。”他纠正道，“从我们分手到你哮喘基本稳定，大概八个月时间。后来你去复诊时情况好转，我就…就没再来了。”
我愣在原地，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个信息。八个月，十七次飞行，意味着平均每两周他就飞一次伦敦。上海到伦敦的单程飞行时间是十几个小时，往返就是几乎一整天。
“你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这样做？”
颜盐没有直接回答。他牵着我，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观景平台，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几下，递给我。
屏幕上是Excel表格，密密麻麻的记录：
日期：2018.9.14
观察地点：LS学院图书馆
观察对象状态：咳嗽频率较高，疑似未按时用药。建议：匿名寄送用药提醒卡片。
日期：2018.10.22
观察地点：学生公寓楼下
观察对象状态：情绪低落（持低咖啡店停留3小时），呼吸平稳。建议：暂不干预。
日期：2018.12.24
观察地点：琼森医院急诊室外
观察对象状态：急性发作，已接受雾化治疗。生命体征稳定后离开。建议：调整药物方案，已联系她在伦敦的主治医生（匿名联系）
我一页页往下翻，整整十七次记录，详细到令人发指。最后一次记录停在今年五月，备注写着：“哮喘控制良好，可考虑停止定期观察。”
“你还匿名联系过我的医生？”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颜盐推了推眼镜——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那次你急性发作后，我发现当地医生给你开的药，方案不是最优的。但直接告诉你可能会让你发现我来过，所以…我以‘中国呼吸科同行交流’的名义，匿名联系了你的主治医生，提供了一些建议。”
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生气？感动？还是该报警说有人长期跟踪我？
“你知道这听起来很像变态吗？”我终于说。
“我知道。”他坦然承认，“每次在飞机上我都在想，颜盐你真是个疯子。但一下飞机，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你的哮喘病史复杂，伦敦的气候和环境…我无法放心。”
“所以你就这样，像个隐形守护神一样，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监视了我八个月？”
“不是监视。”他认真纠正，“是医学观察。”
我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有什么区别吗，颜医生？”
“监视是侵犯隐私，医学观察是…”他顿了顿，自己也笑了，“好吧，本质上可能没什么区别。但我的动机是纯粹的。”
“纯粹到什么程度？”
“纯粹到即使我们永远不能复合，我也要确保你平安健康。”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我，而是望着远处的伦敦眼，“分手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生病时还和你争吵，离开你，甚至失联。既然你不能原谅我，那我至少要做好一个医生该做的。”
河边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我打了个喷嚏。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我们该回去了，温度在下降，你的鼻粘膜受到刺激…”
“颜医生，”我打断他，“我们有分手吗？”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是你单方面失联。”我撅着嘴，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沉默了，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无话可说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跟着，我以为……你厌烦了我自以为是的关心。”他突然坦白失联的理由。
“失联的这三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继续说，“你就是用这种方式爱人的。你不会说甜言蜜语，不会制造浪漫惊喜，你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确保我每分钟呼吸16次，嘴唇不发绀，口袋里永远有药。所以，你搞失联，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你是个什么事都自己消化的闷葫芦。”
我走近一步，抬头看着他：“所以那十七次飞行，是你的情书，对吗？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写的情书。”
他的眼眶突然红了。这个在手术室里面对大出血，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因为一句话而情绪波动。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很烂的情书，我知道。”
“烂透了。”我点头，“但如果这是你爱的方式…那我接受了。”
他猛地把我拉进怀里，抱得很紧。我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呼吸也有些乱——这对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来说很不寻常。
“方小糖，”他的声音闷在我的头发里，“如果重新开始，我保证会学习…学习怎么做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可能还是会忍不住观察你的呼吸频率，但我会尽量忍住。可能还是会提醒你吃药，但我会用更温柔的方式。我…以后绝对不搞失联，二十四小时在线。”
“你不用改。”我打断他，“做你自己就好。只是下次想来伦敦，直接告诉我，不要偷偷买机票。医生的时间很宝贵，不应该浪费在机场。”
他笑了，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我身上：“好，我答应你。”
我们牵着手往回走，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甜品店时，颜盐突然停下：“你等一下。”
五分钟后，他拿着一个小小的圣诞蛋糕走出来，上面插着一支蜡烛。
“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还是想说…圣诞快乐。”他把蛋糕递给我，“以及，欢迎回到我的生活，不只是作为病人。”
我接过蛋糕，眼睛又湿了：“这算是浪漫惊喜吗，颜医生？”
“算是…学习成果的第一次展示。”他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了很多恋爱指南，这是评分最高的一种。”
我笑着切下一块蛋糕递给他，自己也吃了一口。太甜了，甜得发腻，但恰好像这个夜晚——不完美，有点笨拙，但真挚得让人想哭。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我洗完澡出来，发现颜盐坐在书桌前，正在写什么东西。
“还在工作？”我擦着头发问。
“不是工作。”他把那张纸递给我，“是保证书。”
我接过来一看，标题是《关于正确处理医患关系与恋爱关系的若干准则》，下面列了整整十条：
第一条：约会期间尽量减少医学观察行为，除非必要。
第二条：提醒用药时使用温柔语气，不得使用门诊术语。
第三条：允许女友从事低风险活动，如坐摩天轮（需做好保暖措施）。
…
第十条：未来所有来伦敦的行程必须提前报备，不得擅自进行“医学观察”。
我拿着那张纸，笑得直不起腰：“颜医生，你真是…”
“我知道，很傻。”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拿走我手里的毛巾，开始帮我擦头发，“但这是我认真的态度。我想和你在一起，以健康的方式。”
他的动作很温柔，完全不像在诊室里那个雷厉风行的颜医生。我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我轻声说。
“什么？”
“那十七次里，至少有三次，我感觉到你了。”我睁开眼睛看他，“一次在图书馆，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你身上总有这种味道。一次在超市，我看到一个背影特别像你。还有一次在医院…半梦半醒间，我觉得你就在门外。”
颜盐的手停住了：“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我太想你。”我转过身面对他，“但现在我知道了，那不是幻觉。你一直都在，用你最笨的方式。”
窗外又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在街灯下旋转。房间很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颜盐，”我靠在他肩上，“明年圣诞，我们去看极光吧。我知道北欧的冷空气对呼吸道不好，但…”
“我们去。”他打断我，“我会准备好所有应急药物，研究好最近的医院位置，做好万全准备。但我们会去。”
我抬头看他：“真的？你不反对？”
“作为一个医生，我反对。”他笑了，“但作为一个男朋友，我想和你一起看极光。”
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一个连情话都要先进行风险评估的男人。
后来我们相拥而眠，像两个终于找到家的旅人。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颜盐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手腕上——他在测我的脉搏。但这次我没有拆穿他，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
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他爱我的方式。可能永远都改不掉，但没关系。
我们有漫长的时间，让他学习如何做一个浪漫的男朋友，也让我学习如何接受一个用Excel表格写情书的爱人。
窗外的雪静静地落着，覆盖了伦敦的大街小巷，也覆盖了所有过去的遗憾。在这个美好的圣诞夜里，两个曾经走散的人，终于找到了彼此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既是医生与病人，也是男女朋友，未来也许是……夫妻？
颜盐的呼吸渐渐均匀，他睡着了。我悄悄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雪光看他安静的睡脸。
“晚安，我的隐形守护狂。”我在心里说，“明天见。”
而这一次，明天真的会再见。不再是隔着玻璃窗的遥远观察，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陪伴。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失而复得的爱情，和一个永远把你放在心上、有点笨拙但无比真诚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