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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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合 摩天轮事故引发的“所有权”转让协议
乐极生悲的下场就是，当我醒来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完蛋，又进医院了。
我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点滴架上晃动的药水瓶。记忆碎片慢慢拼凑：摩天轮、夜景、颜盐温柔的笑脸...然后是一夜的悸动，最后是—我又昏迷了，熟悉的窒息感，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我偏过头，看到颜盐正坐在陪护椅上，米色大衣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眼下带着淡淡乌青。他手里拿着一本病历，眉头微蹙，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世界难题。
“我...”我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别说话。”颜盐放下病历，起身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我唇边，“慢慢喝。你昨天半夜哮喘急性发作，是我送你来的。琼森医生说你至少需要观察三天。”
我小口啜着水，眼睛四处瞟——这是琼森医生的私立医院，我从小到大的“哮喘专属度假村”。环境倒是比公立医院好得多，单人病房，采光良好，窗外甚至能看到一小片绿植。
颜盐看我四处打量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方小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严重哮喘患者不适合坐摩天轮？尤其是晚上气温下降的时候？”
“你说过...”我小声嘟囔，“但我就是想...”
“想和我一起看夜景？”颜盐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脸一红，把半张脸埋进被子。
颜盐正要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医生风风火火走进来：“糖糖宝贝醒了？感觉怎么样？呼吸还困难吗？”
“琼森叔叔...”我有气无力地打招呼。
琼森医生是地道的英国人，我的哮喘主治医师，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之一。这位老头子什么都好，就是过度热情，且英文里总夹杂着奇怪的中文，他听得懂中文，却不怎么会说。
“吓死叔叔了！”老头夸张地拍拍胸口，“昨晚小颜抱着你冲进来的时候，你脸色白得像纸！叔叔差点就要启动那个...那个...紧急预案！”
“没那么夸张。”颜盐冷静地纠正，“血氧饱和度最低降到85%，属于中度急性发作，但远没到危重程度。”
琼森不理他，自顾自检查我的各项指标：“嗯嗯，好多了。不过小糖糖，你得好好反思一下，这是你今年第三次进医院了！叔叔的VIP病房都快成你的专属套房了！”
我吐吐舌头，自知理亏。
检查完毕，老头转向颜盐：“小颜，你跟我来一下，有些治疗方案需要讨论。”
颜盐点头，对我说：“我很快回来，你再睡会儿。”
两人离开病房，我无聊地盯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
我瞬间僵住。
完蛋，这个脚步声我听了二十五年，绝对不会认错。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得体套装、拉着行李箱的女人站在门口，精致的妆容，掩不住长途飞行的疲惫，也掩不住她此刻的震惊。
“妈...”我弱弱地叫了一声。
Grace女士——知名画家，画廊主理人—站在门口，目光从我苍白的脸移到床头的病历卡，再移到房间内，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男士外套和公文包。
“Sophia，”Grace女士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下飞机就接到琼森的电话，说我女儿又住院了？以及，”她顿了顿，“为什么病房里有明显不属于琼森的男性物品？”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不等我开口，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颜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新的药单，边走边说：“糖糖，琼森医生说可以换一种吸入剂试试，你之前那种...”
他的话戛然而止。
病房内，Grace女士转过身，与颜盐四目相对。
时间凝固了三秒。
颜盐迅速反应过来：“阿姨您好，我是...”
“颜盐。”Grace女士打断他，语气肯定，“琼森提起过你，国内顶尖呼吸科王牌，Sophia—前主治？”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所以，我女儿的主治医师现在是你？”
“昨晚是紧急情况，我...”颜盐试图解释。
Grace抬手制止，转向女儿：“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医患？朋友？还是...”她眯起眼睛，“别的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看向颜盐，眼神求助。
颜盐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边，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阿姨，我和糖糖正在交往。”
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这是事实，但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Grace女士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更锐利了：“交往多久了？”
“一个月。”颜盐回答得毫不犹豫。
“所以，她这次哮喘发作和你有关系？”
“是的。”颜盐坦然承认，“昨天我带她去坐了摩天轮，忽略了夜间温差可能诱发的风险，是我的疏忽。”
Grace女士沉默了。这种直白的承认，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她看看我忐忑的表情，再看看颜盐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良久，Grace 女士叹了口气：“颜医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颜盐点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担心，然后跟着Grace女士走出病房。
走廊里，她开门见山：“颜医生，我了解过你的背景。二十八岁，医学博士，心内科专家，前途无量。但我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有多忙，尤其是你这种级别的医生。”
颜盐静静听着。
“我女儿，方糖，”她继续说，“先天性哮喘，虽然不算最严重的那种，但也需要终生管理。她从小就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接触过敏原，天气变化就可能住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作为母亲，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健康平安。”
“我明白。”颜盐说。
“你不明白。”她直视他，“我离婚早，一个人带大她。这些年我拼命工作，就是想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最好的生活环境。但我陪她的时间太少，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她顿了顿：“所以当我看到她病房里有你的东西，看到你握着她的手，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担心。担心她只是你繁忙生活中的一段插曲，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会成为你的负担，担心她受到伤害。”
颜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阿姨，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我想告诉您，我对糖糖是认真的。我知道她的病情，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事实上，”他推了推眼镜，“我正在研究哮喘与心血管系统的关联性课题，希望能找到更有效的综合治疗方案。”
她挑眉：“所以你是把她当研究对象？”
“不。”颜盐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是我的女朋友，然后才是我的患者。作为医生，我想治好她；作为男朋友，我想照顾好她。这两者不冲突。”
“漂亮话谁都会说。”她不为所动，“我女儿今年住院三次，每一次都和你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第一次是你带她去吃了海鲜——她对部分海鲜过敏；第二次是你们去郊外踏青，花粉诱发；这次是摩天轮。颜医生，你的存在似乎增加了她的住院频率。”
颜盐难得地语塞了。这确实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Grace女士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琼森告诉我，你在国内的成就有目共睹，对哮喘治疗也有独到见解。他还说，你是这些年他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努力的医生。”
颜盐不解地看着她。
“所以，”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来做个协议吧。”
“协议？”
“你治好我女儿的哮喘。”她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控制，是治好。让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再需要随身携带吸入剂，不再需要定期住院，不再被呼吸问题困扰。”
颜盐愣住了：“阿姨，哮喘目前无法根治，只能控制...”
“那是普通医生的说法。”她打断他，“你是琼森口中的天才医生，你应该有办法。最新的基因疗法，免疫调节治疗，中西医结合——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做到。”
她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如果你能做到，如果你能让她真正健康起来，那么，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不仅如此，我就把她交给你，放心地交给你。”
颜盐彻底震惊了。他行医多年，见过各种病人家属，提出过各种要求的都有，但“治好病就把女儿交给你”这种协议，还是第一次遇到。
“阿姨，这不太合适...”他试图婉拒。
“有什么不合适？”她挑眉，“你不是说你是认真的吗？那就证明给我看。用你的专业能力，给我女儿一个健康的未来。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说能照顾好她？”
颜盐沉默了。他看向病房的方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我正不安地朝外张望。
“怎么样，颜医生？”她问，“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
颜盐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镜，眼神变得坚定：“好，我接受。”
Grace女士满意地点头：“口说无凭。明天我会带一份协议过来，详细条款我们可以商量。但核心内容不变——你治好她，她归你。”
“不过，”她补充道，“在治疗期间，你们必须遵守一些规则。不能有私下约会，不能做任何可能诱发哮喘的事情，一切以治疗为优先。我会定期检查进展。”
颜盐点头：“可以。”
“那么，合作愉快。”Grace女士伸出手。
颜盐握上去：“合作愉快，阿姨。”
两人回到病房时，我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们谈了什么？怎么这么久？妈，你没为难他吧？”
Grace女士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表情：“没什么，就是和颜医生讨论了一下你的治疗方案。”她看了眼手表，“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先回去休息了。颜医生，Sophia就拜托你了。”
“我会照顾好她。”颜盐说。
妈妈离开后，我立刻抓住颜盐的手：“到底怎么回事？我妈那种表情我太熟悉了，她肯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颜盐在床边坐下，犹豫着该怎么解释。最终，他选择部分坦白：“你妈妈很担心你的健康，我们讨论了一个...长期治疗方案。”
“就这样？”我不信。
“就这样。”颜盐避重就轻，“她还说，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们要减少约会，避免可能诱发哮喘的活动。”
我顿时垮下脸：“啊？那岂不是要当苦行僧？”
颜盐被我逗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为了你的健康，值得。而且，”他轻声说，“我想看你健健康康的样子，想带你去更多地方，做更多事，不用担心哮喘发作。”
我脸红了：“你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干嘛...”
“因为是真的。”颜盐认真地看着我，“糖糖，相信我，我会找到办法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我用力点头：“嗯，我相信你。”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病房。颜盐看着我重新睡着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
治哮喘，换女朋友。这大概是他医生生涯中最特别的“医患协议”了。
不过，他喜欢这个挑战。毕竟，奖品是他心爱的女孩。
而病房外，妈妈并未离开。她站在走廊拐角处，通过玻璃反光看着病房内的情景，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傻女儿，妈妈只能帮你到这了。”她轻声自语，“这么好的医生，不抓紧怎么行。至于哮喘...”她眼神坚定，“妈妈相信，他能创造奇迹。”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琼森吗？我需要你帮我整理一份全球最新的哮喘治疗研究资料，对，全部...钱不是问题。还有，帮我联系几位这方面的专家...”
电话那头，琼森医生兴奋的声音传来：“Grace女士，你终于决定要全面治疗小糖糖了？太好了！我早就说过，现在的医疗技术...”
她一边听一边朝医院外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坚定而有节奏。
这是一个母亲的豪赌，也是她为了女儿，精心设计的“协议”。
而病房内，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协议标的物”的我，正做着美梦——梦里，我呼吸顺畅，和颜盐手牵手，跑过春天的草地，笑得很开心。
也许，这个梦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颜盐这么想着，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