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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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合：机场相送，动人誓言，大大的惊喜
机场的离别大厅总是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味，混合了消毒水、匆忙的咖啡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告别的微咸。
我紧紧攥着颜盐的手，指尖微微发凉。我的哮喘最近很听话，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安稳地蛰伏在我胸腔里，让我得以站在这里，送他跨越欧亚大陆。
“箱子再检查一遍？”我的声音有点轻，试图用琐碎的话，驱散心头越聚越厚的云。
颜盐转过身，宽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我的手，热度透过皮肤传来。“第十遍了，方小糖，护照、机票、给我爸的礼物，给你妈带话……还有，”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睛里映着机场苍白的灯光，也映着我有些不安的脸，“给你的药，分门别类，用法用量，都写在便签上，贴在药盒最显眼的地方。伦敦的春天潮湿，自己多当心。”
他总是这样，事无巨细，把我这个“资深病号”照顾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我心里暖烘烘的，又酸涩涩的。我抽了抽鼻子，故意哼了一声：“知道啦，颜碎碎念，你回去才是，别光顾着忙你那个医疗方案，饭要按时吃，觉要好好睡。”
颜盐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确实像他自诩的那样，有太阳的温度。他伸手，轻轻拂开我颊边一丝不听话的头发，指尖眷恋地划过我的耳廓。“遵命，方领导。”他看了看腕表，时间在沉默中滴滴答答地催促。
离别真正到来的那一刻，空气似乎凝滞了。广播里开始最后一次催促，前往他航班的旅客登机。我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不是哮喘的前兆，而是情绪堵在了那里。
颜盐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起我的脸，迫使我抬起眼睛，看进他眼底最深处。那里没有机场的喧嚣，只有一片为我沉静下来的海。
“糖糖，”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玉石，稳稳落入我耳中，“伦敦的天气总是很忧郁，云层很厚，雨水很多，阳光像个吝啬的访客。”
我点了点头，眼眶开始发热。是的，伦敦的忧郁是浸在骨子里的，尤其是当熟悉的身影将要离开，这座城市的灰色调，仿佛瞬间浓重了十倍。
颜盐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眼下皮肤，继续说：“但是，你记着——” 他顿了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如同在宣读最重要的誓言：
“无论我在哪里，我都是你的太阳。我的光会穿过时差，穿过云层，穿过八千多公里的距离，照在你身上。所以，不要怕这里的阴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完成你的学业。你只要抬起头，就能感觉到暖。”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毫无预兆。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巨大暖流冲击得无法自持的感动。这句话如此朴实，又如此霸道，像一道真正的阳光，劈开了我心头—所有因离别而起的阴郁。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伦敦的雨季了，我揣着一颗专属的太阳。
“颜盐……”我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湿润的眼睛，然后是鼻尖，最后轻轻落在我的嘴唇上。这是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不带情欲，只有无尽的珍惜与承诺。
“半年，”他在我唇边呢喃，气息温热，“就半年。我回去把治疗方案落地，把该准备的惊喜备好。到时候，国内见。我保证，那会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大惊喜。”
“什么惊喜嘛，现在不能说？”我带着鼻音，忍不住追问。
颜盐神秘地眨眨眼，重新拉好行李箱的拉杆。“现在说了还叫惊喜？乖，留点悬念。这半年，正好让你好好想我。”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力道带着不舍的眷恋，“我该走了。”
我用力点头，松开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指尖残留着他的温度。“一路平安，到了立刻给我消息。”
“好。”他拉起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口。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我用力挥了挥手，脸上依旧是那灿烂的、太阳般的笑容。
我也挥着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安检通道的拐弯处，再也看不见。机场的喧嚣重新涌入耳朵，但我心里却出奇地安静，回荡着他那句“我是你的太阳”，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枚温暖的印章，盖在我未来半年的时光里。
颜盐离开后的伦敦，似乎真的褪去了一些惯常的忧郁。我的生活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却又有些不同。
学业压力依然繁重，图书馆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每当我觉得疲惫，或者被论文折磨得焦头烂额时，就会想起颜盐的话。
我真的会走到窗边，推开窗，无论外面是细雨霏霏还是浓雾弥漫，我仰起脸，想象有一束来自东八区的阳光，正温柔地笼罩着我。
这并非心理作用，而是一种信念带来的力量。我按时吃药，定期复查，身体状况维持得不错，连导师都夸我这学期的状态，格外稳定专注。
我们的联系跨越着时差，但从未间断。颜盐的“太阳光”以各种形式抵达。
有时是一张家乡晨曦的照片，配文：“我的光出发了，预计八小时后抵达伦敦上空。”有时是我熬夜时，他算准时间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那头是他略显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背景常常是凌晨的办公室，他会催我快去睡觉，或者给我讲个蹩脚的笑话。
他偶尔会寄来包裹，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可能是一包我提过的想念的中国零食，一套我最喜欢的动漫原著，或者一个可爱的“专属呼吸器”，卡片上写着：“伦敦冷，替我多抱抱你。”
他很少提及自己在医院的忙碌，但我能从他不经意流露的疲惫，偶尔通话背景里其他人的讨论声中猜到一二。
我也不多问，只是在他需要倾诉时安静地听，在他需要鼓励时，认真地说：“我的太阳，你也要记得给自己充电呀。”
日子在论文、画稿，视频通话和彼此打气中悄然滑过。我顺利通过了设计论文答辩，拍下图书馆外终于绽放的樱花，发给颜盐：“看，伦敦的春天虽然迟到，但你的阳光好像真的把它催熟了。”
颜盐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是，我的光合作用，专供方小糖牌春天。”
我们默契地数着日子，日历上的红圈一个个被划掉。那个“大惊喜”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和期待，颜盐口风极紧，任凭我如何旁敲侧击，他都只是笑而不语，或者说：“急什么，保证亮瞎你的糖豆眼。”
终于，我完成了最后一门考试，提交了毕业论文的终稿。留学生涯正式画上句点。
打包行李，注销各种账户，和同学老师告别……忙碌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回国的机票订在两周后，而颜盐早就说好，他会提前回去一点，把“惊喜”准备到最佳状态。
回国前一天晚上，我最后一次漫步在熟悉的泰晤士河边。夜色中的伦敦眼静静旋转，灯火倒映在幽暗的水面。
我心里充满感慨，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奔向爱人和新生活的雀跃。我对着河面，轻轻说：“再见啦，忧郁的伦敦。我要回去，见我的太阳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祖国熟悉的土地上。我拖着两个大箱子，随着人潮走出国际到达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目光在接机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太阳—颜盐。
颜盐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切地挥手呼喊，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笑容温柔。
他瘦了一点，但眼神更加锐利沉稳，穿着合体的衬衫西裤，比半年前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然而，让我瞬间怔住、呼吸一滞的，不是颜医生，而是颜医生精心为我布置的“家”。
我站在颜医生——新公寓的门口，手里还拖着那个陪伴我跨越了大半个地球的行李箱，箱轮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留下轻微的轱辘声。
他刚刚用钥匙打开了门，却没立刻让我进去，反而侧身挡住大半视线，脸上挂着一种介于专业严谨和憋着坏笑之间的微妙表情。
“登登登登——”他自己配着音，像个展示魔术的蹩脚魔术师，终于让开了身位，“方小糖女士，请验收。你的‘哮喘病人生理与心理双重健康促进专属定制化宜居空间’，简称——”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用那种播报诺贝尔医学奖的庄严口吻宣布：“‘哮喘病人专属的家’！”
我被这隆重的开场白弄得一愣，探头往里一瞧。
好家伙。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沙发，不是电视墙，而是一台造型流畅、体积可观、静静矗立在玄关与客厅衔接处的——空气净化器。
屏幕上幽幽亮着蓝光，实时显示的PM2.5数值低得令人发指，湿度、温度、VOCs（挥发性有机物）指数一应俱全，比医院实验室的某些仪器面板还复杂。
我嘴角抽了抽，走进去。
客厅宽敞明亮，落地窗开阔，但这窗户……我伸手摸了摸，好家伙，双层加厚隔音玻璃，密封条严丝合缝。
颜盐在一旁适时解说：“绝对隔绝外部污染和花粉侵袭，当然，也顺便隔绝了隔壁可能装修的噪音，以及楼下广场舞的‘激情旋律’。”他指了指窗户上方，“新风系统，24小时无休，保证你在享受‘无菌级’空气的同时，不会感到闷。”
沙发是浅灰色的，布艺材质。我刚想坐下，颜盐一个箭步上前，拎起一个靠垫，像展示证据一样递到我眼皮底下：“看，防螨虫面料！所有纺织品，床单、被套、窗帘，清一色防螨抗菌处理。杜绝一切可能诱发你娇气气管，造反的微小生物！”
我瞪着他：“颜医生，你是在布置病房还是家？”
“错！”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是‘健康堡垒’兼‘温馨港湾’。”
他拉着我继续参观。开放式厨房，一眼望去，不见明火。“电磁炉，无油烟。”他打开橱柜，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式密封罐，“食材分装，干燥储存，远离霉菌。还有，”
他变戏法似的从冰箱旁拿出一个造型可爱的绿色小机器，“果蔬清洗机，深度去除农残。病从口入，呼吸道的敌人也可能藏在食物里！”
我扶额：“我觉得我的哮喘还没这么……草木皆兵。”
“预防重于治疗，方画家。”他推着我往卧室走。
卧室更是“重灾区”。床垫据说是某种高科技抗过敏材质，枕头有两个，一高一低，供我选择“最佳通气体位”。床头柜上除了温馨的台灯，还摆着一台……峰流速仪和一本《哮喘日记》。
“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吹一下，记录数据。晚上睡前再吹一下，对比分析。”颜盐指着那本印着可爱小云朵的日记本，语气轻快得像在推荐一款热门手账，“养成好习惯，方便我远程监控你的肺功能，比心电感应还准。”
我拿起那本日记，哭笑不得：“颜医生，你这是在我家安插了‘呼吸特务’啊。”
“这叫智能健康管理。”他纠正，然后神秘兮兮地拉开衣柜旁边的门，“还有，终极神器——”
我以为是什么高压氧舱，结果是一个小小的、非常专业的……清洗晾晒阳台。不仅封闭，还配备了带有高效过滤系统的干衣机。“阴雨天、花粉季、雾霾天，再也不怕衣物沾染过敏原。阳光？我们有模拟紫外线杀菌灯，效果一样好，还更安全可控。”
我环顾四周，这个公寓装修风格其实很现代简约，色调温暖，如果不是这些无处不在的“健康心机”，应该是个非常舒适的家。
但此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送入无菌实验室的小白鼠，或者是什么需要精密维护的稀有古董。
“颜盐，”我深吸一口气（得益于纯净的新风，这口气确实非常清爽），“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可能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偶尔偷懒、吃顿小烧烤、开窗吹吹自然风——哪怕有点灰尘——的，普通的家？”
颜盐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终于卸下那副“专业医生”的面具，露出我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方小糖同学，请问，‘普通的家’会配备一个随时待命、英俊帅气、并且掌握最前沿哮喘防治知识的专属医生吗？”
他走近一步，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声音低了八度，带着笑意和认真：“这个家，所有的布置，底线是确保你的健康万无一失。但上限嘛……”
他指了指客厅柔软的地毯（当然，也是防螨的），“是给你随时躺平刷动漫的。”又指了指厨房，“是让你研究黑暗料理，偶尔翻车也不会呛到的。”
最后，目光落回我脸上，暖洋洋的，“是让我这个‘太阳’，不管外面天气如何，都能确保我的小糖罐子，在这里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甜的、安稳的、自由的。”
“所以，”他弯腰，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请”的手势，嘴角扬起，“为了方小糖的长期健康观察，样本的存活率与幸福指数着想，现在，是否可以考虑——‘拎包入住’了？”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快夸我机智体贴”的脸，又看看这个科技感与求生欲并存的“哮喘专属堡垒”，心底最后那点吐槽化成了忍俊不禁。
“行吧，”我把手搭在他伸出的臂弯上，摆出女王的架势，“看在你这‘健康管家’兼‘私人医生’勉强还算合格的份上，本宫，准了。”
他笑出声，顺势把我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蹭我的发顶，闷笑着说：“谢主隆恩。
那么，尊敬的业主，接下来是否需要带您体验一下本公寓另一项核心福利——‘人工呼吸’急救演练服务？终身免费，包教包会。”
我一把推开他笑着涨红的脸：“颜医生！你这服务项目它正经吗？！”
“哎呀，医者仁心，怎么能不正经呢？”他追过来，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得逞的笑，“当然是……先从一个全面的‘过敏原筛查’开始，比如，测试一下你会不会对我……过敏？”
得，这“哮喘病人专属的家”，还没正式入住，主治医生就先“不正经”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