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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第九回合:别撩主治医师,尤其当他还是你男友

      颜医生在写治疗方案时表情严肃、专业,我故意用脚尖蹭他的小腿。
      他钢笔尖一顿,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哮喘患者不宜情绪激动。”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比手术刀还冷静。
      我变本加厉凑近他耳边吹气,看他喉结滚动。
      他突然转身把我按在病历车上,呼吸灼热:“再靠近我,我就治不了你了。”
      第二天全院流传:颜医生连夜修订治疗方案,新增“禁止撩拨主治医”条款。

      医院的夜晚,是一种独特的、掺着消毒水气味的寂静。白天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仪器偶尔规律的嘀嗒,走廊尽头模糊的谈话声,以及中央空调不知疲倦的低吟。我靠在单人病房的床头,手里捏着个已经凉透的苹果,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目光却像被磁石吸着,牢牢黏在窗边那个背影上。

      颜医生,我的男朋友,此刻正伏在临时搬进来的小书桌上,脊背挺得笔直,白大褂的布料在肩胛骨处拉出利落的线条。台灯暖黄的光晕罩着他半边身子,给他平日显得有些冷硬的侧脸轮廓镀了层柔和的边。但他手里那支万宝龙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却透着一股不容打扰的严谨,甚至严厉。他在写我回国后的详细治疗方案,据说事关我的“长治久安”,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琼森叔叔的这间私人医院条件一流,我这病房都快赶上星级酒店套间了,可惜再舒服也是病房。住院第三天,哮喘是稳住了,但人快闲出蘑菇了。而颜医生,自打以“家属兼主治医师”的双重身份留下,除了必要的查体、问诊、叮嘱护士,大部分时间就是对着我那叠厚厚的病历和检查单,眉头微锁,沉浸在他的医学世界里。

      那副金丝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专注得近乎刻板。嘴唇抿着,下颚线绷紧。帅是真帅,严肃也是真严肃。看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熟人也最好别贴太近”的专业模样,我心里那点因生病而偃旗息鼓的顽劣心思,又跟春天的野草似的,悄悄冒出点头。

      苹果不转了。我脚尖从薄薄的空调被里探出来,穿着医院提供的软底条纹袜,悄无声息地伸向桌子底下。目标明确——他搁在桌旁,包裹在熨帖西裤里的小腿。

      袜尖先是似有若无地碰了碰他的裤管,然后,一点点,蹭上去。

      颜医生写字的速度明显顿了一下。非常细微的停顿,若非我一直盯着,几乎察觉不到。但那支昂贵的钢笔尖确确实实在雪白的A4纸上停留了一瞬,一个原本该是句点的地方,墨迹不易察觉地洇开了一小团,像个小小的、愕然的黑洞。

      他没抬头,也没立刻抽开腿,只是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滑动了一次。握着钢笔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微微泛白。几秒钟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没离开纸面,声音平稳得像刚从冷藏室取出来的手术刀,每一个字都冒着冷静的寒气:“哮喘患者,最忌情绪激动。心率、呼吸,都需要绝对平稳。”

      啧,教科书式的回答。还带着点训诫味儿。

      我非但没收敛,反而被这点反应勾起了更浓的兴致。乖乖躺了几天,骨头都酥了,现在看他这副强行镇定的模样,比什么喜剧都有趣。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像只准备偷腥的猫,踮着脚挪到他椅子后面。

      他背脊似乎更僵直了一点。

      我慢慢弯下腰,让呼吸先于身体靠近他。气息拂过他耳廓上方几缕梳得整整齐齐、此刻却因伏案工作而垂落一丝的黑发,然后,精准地朝他那颗轮廓清晰、此刻正微微绷着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温热的,带着点我刚刚吃过苹果的微甜气息。

      “颜医生……”我压着嗓子,气声比呼吸还轻,“治疗方案里,有没有包括……安抚病人无聊的情绪这一项?”

      我看见他脖颈侧的肌肉瞬间收紧,那个刚刚滑动过的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平静湖面下陡然跃起的鱼。钢笔尖彻底离开了纸张,悬在半空,一滴饱满的墨汁摇摇欲坠。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有胸膛的起伏略微加重。

      下一秒,暂停键换成了快进。

      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短促刺耳的一声“吱嘎——”!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动了桌上摊开的病历纸页。我还没看清他的表情,手腕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攥住,天旋地转间,后背已经抵上了旁边推着各种病历夹和登记本的金属病历车。

      冰凉的金属质感透过单薄的病号服激得我一颤。病历车被撞得哐当一声闷响,顶上几本硬壳文件夹滑落到边缘,摇摇欲坠。

      颜医生的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他和病历车之间。那副总是折射着理性光芒的金丝眼镜后,眸色深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像是终于冲破冰层的熔岩。他的呼吸明显乱了,拂在我额前,灼热滚烫,一下下,敲打着我突然开始鼓噪的神经。

      我们离得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眼中有点慌神、却又带着恶作剧窃笑的自己,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淡淡消毒水味,以及一丝被压抑的、属于男性的躁动。

      他低下头,目光锁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炙热的胸膛里挤出来的,低沉,喑哑,带着灼人的温度,钻进我的耳朵:

      “再靠近我,”他顿了顿,呼吸又重了几分,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就治不了你了。”

      这话里的双重含义,以及他此刻全然不同于平日冷静自持的状态,像一颗小炸弹在我脑海里炸开。脸颊轰地烧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扑通乱撞,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禁锢,还是因为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危险的侵占欲。

      但输人不输阵。我梗着脖子,努力想维持那点可怜的“撩拨者”尊严,尽管声音有点发飘:“颜、颜医生,你这是……威胁病人?医德呢?”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暖意,反而像羽毛刮过心尖,带起更密的战栗。“对你,”他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声音压得更低,成了气音,“我首先是你男朋友,然后才是医生。”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亲吻预告都更有杀伤力。我顿时噎住,所有狡辩的话都堵在喉咙口。

      就在这时——

      “颜医生?3床的紧急化验单……”一个年轻护士的声音,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下一秒,病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半扇。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小护士抱着一叠单据,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目光落在我们这边——高大的颜医生将穿着病号服的我,紧紧困在病历车前,两人姿势暧昧,距离近得惊人,空气中弥漫着绝非医患之间该有的紧张,灼热气氛。颜医生闻声猛地回头,眼镜片都挡不住他眼神里的凌厉,而我,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一副“被抓现行”的窘态。

      小护士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化验单“哗啦”散落了几张到地上。她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脚,结结巴巴:“对、对不起!颜医生!我我我……我等会儿再来!”说完,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消失在门口,还“贴心”地(或者说惊吓过度地)把门带上了,只是那关门声重得像是砸在了我俩心上。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们两人交错的、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颜医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翻腾的岩浆,被强行压了下去,但余温灼人。他慢慢松开钳制我的手,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并没有凌乱的白大褂领子,又扶了扶眼镜。一切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条理,忽略他耳根那抹未褪尽的红晕。

      “回床上去。”他命令,声音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平日的冷淡,只是稍微有点沙哑,“盖好被子。”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窜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他没再看我,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病历纸,又走到书桌前,盯着那张被墨迹污损了一角的方案,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将其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墙角的垃圾桶,抽出一张全新的纸,重新拿起钢笔。

      那一晚,他桌前的灯亮到很晚。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比之前更疾、更密,仿佛带着某种未消的余怒,或是别的什么需要倾泻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压低的嬉笑声和议论声吵醒的。门外走廊,几个小护士推着护理车经过,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

      “……真的假的?颜医生?不可能吧?他平时多看小姑娘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千真万确!昨晚小雅亲眼看见的!就在那个特别漂亮的哮喘病人房里,把人按在病历车上……哎哟,可刺激了!”

      “哇……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颜医生办公室的灯亮了大半夜!今天一早,医务处就收到了他紧急修订后,提交的正式治疗方案副本,让归档呢……”

      “修订?病人病情有变化?”

      “不是病情!听说是新增了附属条款,就在注意事项最后面,用加粗字体标着的……”

      “写的啥?”

      “噗——写的是:‘为保障治疗效果,患者治疗期间,严禁以任何形式撩拨、干扰主治医师正常工作。违者……酌情考虑延长住院观察期,或加强镇静类药物使用。’落款是颜医生本人签名和印章!”

      “我的天……‘撩拨主治医’?这也行?颜医生这是被逼成啥样了才出此下策啊?哈哈哈……”

      “关键是,这条款怎么执行啊?谁来判断是不是‘撩拨’?笑死我了……”

      “全院都传遍啦!都说没想到颜医生这么……嗯……有创意?看来那位vip病人,威力不小啊……”

      声音渐渐远去。我躺在被窝里,耳朵烫得能煎鸡蛋,脚趾头在被子里抠出了一座魔仙堡。

      难怪今早查房时,来的是笑眯眯的琼森叔叔,身后跟着一溜实习医生,个个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憋着笑的、意味深长的好奇。颜医生本人,据说一直在做心理斗争,感觉他已经没脸见人了。

      我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干干净净,一条他的消息都没有。

      这个闷骚!这个道貌岸然!这个滥用职权公报私仇的“大色狼”。

      我咬牙切齿地戳开他的微信头像,噼里啪啦打字:“颜大医生,您新修订的治疗方案真是别出心裁、青史留名啊!‘禁止撩拨主治医’?您怎么不干脆加上‘违者关禁闭‘呢?”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下午,手机才震了一下。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来自那个顶着严肃证件照头像的人:

      “已阅。”

      紧跟着,又一条:

      “晚上复盘你的肺功能检测图。顺便,” 停顿了几秒,新消息跳出来,“讨论一下条款的‘具体执行标准’。”

      我看着那行字,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窗外阳光正好,明晃晃地照进来。看来这次住院,治疗的不只是哮喘,可能还“病”得不轻的,是某个表面冰山,内心闷骚的颜医生。

      而我这“撩拨”的毛病,在他的“治疗方案”下,怕是……任重道远,且后果自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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