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小姐和她的没头脑同桌》江秋水

8、第 8 章

　　方显意已经三两步跳下楼梯，闻言回头朝她咧嘴一笑：“不用！这种正经东西——我从来都自己写！”
　　他顿了顿，忽然挺起胸膛，脸上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骄傲，清亮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你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东西吗！一千字检讨，那是心灵的忏悔，是灵魂的升华！只有我这样的人才配写这样子的检讨啊！那将是我生命的光辉！”
　　“嗯……无法理解，无法共情，也不想理解，果然这个人……还是算了吧。”
　　白雪溯看着他仿佛要去领取诺贝尔奖而不是写检讨的背影，沉默了两秒，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
　　教室里，她刚在座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把那张猫咪创可贴的边缘抚平，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清亮的“报告”。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带着跃跃欲试的好奇。
　　方显意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我圆满完成了人生大事”的坦然表情，在得到老师无奈的点头后，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回来，在她身边坐下，还附带了一个“看吧我回来了”的眼神。
　　白雪溯不太想说话。
　　放学铃响，众人作鸟兽散。
　　白雪溯和方羽逆着人流往宿舍走，路灯昏暗，方羽用手肘碰碰她，小声嘀咕：“溯溯，你之前怎么回事？被老师骂了吗？回来的时候脸都有点红。”
　　白雪溯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方羽：“……无法理解和脸红有什么关系。”
　　白雪溯一脸认真的严肃道：“因为过多的思考，让我头脑开始发热。”
　　方羽：“是这样啊！溯溯，你手上的这个创可贴好可爱，但是是哪里擦到了吗？”
　　方羽：“为什么又红了。”
　　在道路的尽头，两人要分开了，她们的宿舍不在一层楼里，白雪溯欲言又止又止，最后来了一句：“闭嘴吧……我不太想说。”
　　白雪溯推开307宿舍的门时，里面原本细碎的交谈声像被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带着新生特有的好奇与审视。昨天报到时的仓促照面，其实彼此还只是停留在名字上的陌生人。
　　然而今天就马上要在一个空间里独处，甚至相处四年。
　　武翰从床边“腾”地站起来，脸上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眼睛亮晶晶地大喊：“白雪溯！你回来啦！”
　　她留着利落短发、身影矫健，蓬勃的热情像一股暖风，撞得白雪溯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精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嗯，武翰……喊我有事吗。”
　　“原来是你～大佬！”她声音洪亮，“我的天！你今天怼班长那几句实在太帅了！”
　　白雪溯被她扑面而来的热情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嘴唇微微抿起，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偏向一旁的地面，轻声解释：“我也没干什么……”
　　白雪溯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个人来把自己救出这个环境，面前的少女还在喋喋不休，宿舍剩下的两个人。
　　林薇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一株含羞草，没有什么表情。
　　pass
　　她把视线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发出了求助的申请。
　　徐艺红收到申请，徐艺红响应。
　　徐艺红，拍了拍手，耐心道：“行啦行啦，别吵吵了，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军训，白衣服黑裤子都准备好没？”
　　武翰崩溃大喊：“啊！我好像没带够防晒霜！”
　　林薇翻腾出了一瓶：“拿去吧。”
　　徐艺红翻出一个多余的真空收纳袋，递给白雪溯，语气温和：“用这个装被子吧，省地方。”
　　白雪溯感谢。红门！
　　舍友都很好呢！看起来高中生涯会很棒。
　　灯灭了，白雪溯躺在床上
　　武翰压低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哎，今天班长那脸色的……”
　　白雪溯想了想，认真道：“别喊班长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不是了。”
　　“闭嘴吧，”徐艺红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从门口的上铺传来，带着一丝无奈，“一会儿把宿管招来，咱们全得出去罚站。”
　　白雪溯在黑暗中极轻地眨了下眼，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
　　挺好玩的。
　　但军训不好玩。
　　军训首日，烈日如火，将操场炙烤得翻滚起透明的热浪。
　　白雪溯体质垃圾，如果正常人体质为十，他估计只有三，在训练中感觉自己差点死掉，恨不得直接中暑晕过去。
　　但是可能是早餐午餐样样不落，一天的煎熬结束，除了精神折磨没有任何影响。
　　晚自习时，班主任贾文龙面色严肃地站上讲台。
　　“首先，”贾老师推了推眼镜，“张旗明，上来念你的检讨。”
　　张旗明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上台。他手里攥着几张纸，念得又急又快，声音含混，像含着一嘴沙子。
　　他念完，教室里一片诡异的寂静。贾老师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随即目光转向方显意：“方显意，你的检讨呢？”
　　方显意立刻站起来，双手捧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字迹“龙飞凤舞”的信纸，脸上是准备登台领奖的期待。
　　“交上来就行。”贾老师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方显意瞬间蔫了，垮着肩膀走过去，小声嘟囔：“……我写了好久的珍品啊，都不让展示一下……”
　　白雪溯并不想知道他的珍品是什么样子。
　　底下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贾老师没理会，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关于张旗明同学是否继续担任班长一事，现在进行全班表决。那么，认为应当直接撤职，重新选举的，举手。”
　　“唰”地一下，武翰第一个把手举得老高，下巴微扬，眼神里带着快意恩仇的痛快。紧接着，白雪溯平静地举起手，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在做一道逻辑清晰的证明题。
　　方显意更是几乎要站到椅子上，挥舞着手臂，生怕老师看不见。
　　马珊珊那双在卷翘睫毛下的大眼睛看了看周围，也沉稳地举起了手。
　　一只，两只，三只……支持撤职的手臂陆续举起。
　　“同意他暂时留任，观察一段时间的，举手。”
　　话音落下，教室里空气凝固了几秒。随即，稀稀拉拉地，一些手臂举了起来。
　　大多是男生，其中不少是开学前就与张旗明相识，或觉得他当班长能“行个方便”的。
　　票数不多，但态度明确。
　　空气仿佛都紧绷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在教室两侧来回扫视，计算着微弱的差距。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只纤细的手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举过了头顶。
　　举手的是林薇。
　　这一票，打破了平衡。
　　贾老师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情况我了解了。班长职务暂时由张旗明代理，最终决定，等军训结束后综合表现再定。现在，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