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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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发生在闵沉房间里的、带着积木“咔哒”声和失控心跳的静谧，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崇柏溪心里漾开了持续不断的涟漪。
他开始更清晰地意识到闵沉目光的重量，也更能分辨那吵闹笑声下偶尔闪过的、别样的情绪。他依旧会为那些过于直接的触碰和话语脸红，但不再仅仅是慌乱，心底深处滋生出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
周一回到学校，一切看似如常。闵沉依旧是大课间窜得最快的那一个，抱着篮球嗷嗷叫着冲向操场，还不忘回头喊一嗓子：“崇柏溪！快点！”
崇柏溪收拾书本的动作顿了顿，在周围同学善意的哄笑声中，耳根微热，却还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这种被闵沉理所当然纳入其活动范围的感觉。
赵柯和靳铭也出现在了篮球场边。赵柯是来活动的，他打球风格和他为人一样，冷静精准，效率极高。靳铭则纯粹是来“视察”的，穿着与球场格格不入的休闲西装，坐在阴凉处的长椅上，面前甚至还摆着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咖啡。
“靳铭，你这造型是来走秀的吗？”闵沉运着球，毫不客气地嘲笑。
靳铭眼皮都懒得抬：“保护视力，避免被某些人的球技伤害。”
赵柯没参与斗嘴，只是看向崇柏溪：“热身做好。”
崇柏溪点点头，认真地在场边做着拉伸。他能感觉到靳铭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带着那种惯有的、似乎能看透一切的审视，但这次，那审视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不那么像单纯的观察了。
打球间隙，崇柏溪坐在场边喝水休息，一个隔壁班的女生红着脸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声音细若蚊蚋：“崇柏溪同学，这个……给你。”
崇柏溪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个身影风一般地卷过来，是刚打完一轮下场的闵沉。他汗淋淋的，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带着蓬勃的热气，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那瓶饮料，咧嘴对那女生笑道：“谢啦同学！正好渴了！”说着，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大口。
那女生看着被闵沉截胡的饮料，以及闵沉那副“我俩谁跟谁”的架势，脸更红了，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崇柏溪看着闵沉喉结滚动喝着那瓶本不属于他的饮料，心里有点无奈，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他低声说：“那是给我的。”
闵沉放下瓶子，用手背抹了把嘴，满不在乎地说：“知道啊，我替你喝了，一样。”他凑近一点，汗水的气息混合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干净味道扑面而来，他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和霸道，“省得你麻烦。”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崇柏溪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他移开视线，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过自己那瓶水，默默喝了一口。
坐在不远处的靳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拿出手机，看似随意地拍下了闵沉凑近崇柏溪说话、而崇柏溪侧脸泛红的画面，然后手指动了动，似乎是发给了某人。
几分钟后，赵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是靳铭发来的照片。照片拍得角度刁钻，光影暧昧。赵柯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两秒，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走上球场，对着闵沉的方向喊了一声：“闵沉，防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闵沉下意识地一个激灵，立刻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全神贯注投入比赛。
崇柏溪看着球场上的赵柯，他传球、跑位、指挥若定，依旧是那个冷静可靠的赵柯，但刚才那一声喊，似乎比平时多了点什么。他隐约感觉到，赵柯和靳铭，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早、也更清楚地察觉到了他和闵沉之间那种正在变质的气氛。
放学后，四人一起走出校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喂，赵柯，靳铭，”闵沉忽然开口，语气难得地带了点正经，“周末天气不错，之前说的爬山，去不去？”
赵柯脚步未停：“可以。”
靳铭扶了扶眼镜：“我需要确认日程，晚点回复。”
闵沉得到答复，心情大好，又习惯性地想往崇柏溪身边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男生怯生生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直接递到了靳铭面前，脸涨得通红：“靳、靳铭学长！这个……请你收下！”
靳铭停下脚步，垂眸看着那个礼品袋，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厌恶，只是用一种评估商品般的目光扫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谢谢，不收。”语气平静得像在拒绝一份传单。
那初中生显然没料到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拿着袋子的手微微发抖。
崇柏溪看着有些于心不忍。闵沉则撇撇嘴，小声嘀咕：“靳铭这家伙，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赵柯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掠过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男生，又看向靳铭，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
靳铭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周围的视线，说完那句“不收”后，便径直朝自家车子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闵沉看着靳铭离开的背影，耸耸肩，转头对崇柏溪说：“看见没？这就是前车之鉴。所以啊，还是跟我混最安全！”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崇柏溪却奇异地听懂了他话里的暗示和那份笨拙的安抚。
他看着闵沉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紧张的表情，忽然觉得，那些来自他人的、或直白或含蓄的好感，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眼前这个吵吵闹闹、有时候霸道又有时候细腻得不像话的家伙，在他心里投下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闵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肯定的答案，笑容灿烂得晃眼。他这次没有伸手揽他，只是和他并肩走着，距离不远不近，却仿佛有无形的线将他们紧紧相连。
赵柯走在稍前一点的位置，听着身后两人之间流淌的那种无声却黏稠的氛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有些事，旁观者清，但路终究要他们自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