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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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关于爬山的口头约定，最终因为靳铭那个所谓的“无法推脱的家族商业晚宴”而暂时搁浅。闵沉对此颇有微词，在四人小群里刷了十几条长达59秒的语音方阵，痛斥资本主义的腐朽与无情，被赵柯一句“再刷屏就禁言”无情镇压。
崇柏溪看着手机上飞快滚动的消息，忍不住笑了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能融入这种吵闹的节奏，甚至开始觉得，如果没有闵沉在其中上蹿下跳，这个群会安静得有些过分。
期中考试后的第一次班级座位调整，崇柏溪和闵沉阴差阳错地成了邻桌，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这个安排让闵沉乐得差点在课堂上直接蹦起来，被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用粉笔头精准点名。
“闵沉！收敛点！知道你高兴，但也别影响其他同学！”数学老师哭笑不得。
全班哄堂大笑。崇柏溪低着头，耳朵尖红透了，手下的自动铅笔差点把作业本戳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道灼热又得意的视线，几乎要在他侧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成为邻桌的直接后果就是，闵沉骚扰……不，是“交流”起来更加方便了。
“崇柏溪，借块橡皮。”
“崇柏溪，这道题什么意思？”
“崇柏溪，下课去小卖部吗？”
“崇柏溪，你看窗外那云，像不像一只狗？”
理由千奇百怪，目的只有一个——和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崇柏溪从一开始的无奈、小声回应，到后来偶尔也会在他过于离谱时，抬起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换来对方一个更加灿烂、带着点赖皮的笑容。
这天课间，前排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最新流行的偶像剧，话题不知怎的就拐到了班里的男生身上。
“欸，你们不觉得闵沉和崇柏溪最近……有点太黏糊了吗？”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兴奋的八卦。
“对啊对啊！闵沉以前也闹腾，但没见他对谁这么……嗯，‘专注’过。”
“崇柏溪也是，他以前跟谁都不怎么说话的，现在居然会跟闵沉顶嘴了！”
“这叫啥？一物降一物？”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
几个女生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过道另一侧正趴在桌子上、用笔帽偷偷戳崇柏溪手臂的闵沉，以及那个看似在认真写作业、耳根却明显泛红的崇柏溪。
那些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课间，还是隐约飘进了崇柏溪的耳朵里。他的笔尖顿住了，一种混合着羞窘和莫名心虚的情绪涌上来，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闵沉显然也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不是生气，反而咧开嘴，冲着那几个女生的方向，大大方方地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你们猜对了又怎样”的嚣张表情，顺手还哥俩好似的揽住了崇柏溪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喂，她们说我们呢。”闵沉凑到崇柏溪耳边，热气呵在他敏感的耳廓上，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某种宣告般的意味。
崇柏溪身体一僵，感觉全班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了他们这个角落。他下意识地想挣脱，但闵沉的手臂箍得很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抬起眼，对上闵沉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自己慌乱的模样。
“你……放开。”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恼意。
“就不放。”闵沉笑得像个无赖，反而收紧了手臂，“让她们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
就在这时，坐在前排一直戴着耳机、仿佛与世隔绝的赵柯，忽然摘下一只耳机，头也没回，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闵沉，上课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镇定效果。闵沉撇撇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手，小声嘟囔：“知道了，赵柯你真会挑时候。”
崇柏溪立刻坐直身体，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肩膀上刚才被揽住的地方空落落的。他偷偷瞟了一眼赵柯挺直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激。赵柯总是这样，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用一种不令人尴尬的方式化解局面。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
“走走走！今天必须去打球！憋死我了！”闵沉一边飞快地往书包里塞东西，一边嚷嚷。
崇柏溪整理书本的动作慢了些：“我今天要值日。”
“啊？”闵沉动作一顿，脸垮了下来，“怎么轮到你了？我帮你做！”
“不用。”崇柏溪摇摇头，“很快就好了。”
闵沉还想说什么，赵柯已经背好书包站起身：“我等你。”这话是对崇柏溪说的。他今天似乎不急着走。
靳铭也慢悠悠地合上他那本精装外文书，放进价格不菲的皮包里，淡淡道：“楼下咖啡厅等。”算是表明了会一起等。
闵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珠转了转，忽然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那行！我也等你！咱们F4同进同退！”
于是，教室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崇柏溪安静地擦着黑板，扫着地；赵柯靠在窗边，看着楼下操场；靳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机处理着邮件；而闵沉则像个多动症儿童，一会儿帮忙挪桌子（虽然通常是帮倒忙），一会儿凑到崇柏溪身边问“还有哪里要弄”，一会儿又去骚扰一下赵柯和靳铭。
等崇柏溪终于做完值日，夕阳已经将教室染成了温暖的橙色。
四人一起走下楼梯。闵沉还在为没能打成球而耿耿于怀，抱怨着值日安排不合理。崇柏溪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走到教学楼门口，正好遇到学生会的人在布置宣传栏，上面贴满了各种活动通知和优秀学生照片。其中一张是赵柯上次物理竞赛获奖时的抓拍，照片上的他神情冷峻，目光锐利。
一个高一的小女生正站在宣传栏前，看着赵柯的照片，双手捧心，满脸崇拜，小声跟同伴说：“赵柯学长真的好帅啊……又酷又厉害……”
她的同伴附和：“是啊是啊，就是感觉好难接近……”
话音未落，就见她们话题中的主角本人，和另外三个同样引人注目的男生，一起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赵柯目不斜视，径直走过。靳铭嘴角带着惯有的、略带疏离的弧度。崇柏溪微微低着头。
只有闵沉，听到议论，脚步顿了顿，扭头冲着那两个小学妹，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扬声说道：“小学妹，有眼光！不过我们赵柯同学一心向学，不近女色，你们还是换个目标吧！”说完，还促狭地朝赵柯挤了挤眼。
赵柯脚步未停，连个眼神都没给闵沉，只是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点。
那两个小学妹被闵沉这突如其来的搭话弄得面红耳赤，呆立在原地。
崇柏溪看着闵沉这到处“惹是生非”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了。”
闵沉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笑嘻嘻地跟上崇柏溪的脚步，凑近他耳边邀功般地说：“看，我帮赵柯挡掉一堆麻烦，他得感谢我！”
崇柏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有点想笑。这家伙，总能把这些事情弄得啼笑皆非。
夕阳将四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流言、注视、或是旁人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似乎都无法穿透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由吵吵闹闹和默默陪伴构筑起的墙。崇柏溪走在其中，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和喧闹，第一次觉得，那些投射过来的视线，好像……也没那么让人不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