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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及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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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三今早醒来感觉头晕晕的昏沉。
头重脚轻,虽然还没有到看面前的东西都有重影的程度,但是实在有点影响心情。
而且脑子里像多了一团东西,沉甸甸的,也不影响别的,就是看到明明很平常的一些人啦,东西啦,总是突然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早上丫鬟端进来一炉炭火,还顺带关上门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这样不会一氧化碳中毒吗?
会死掉的吧。
一氧化碳是什么?想不起来。
但是她连忙就跑下床把窗户打开了,满脑子都是会死的会死的!
见这时候本来该在床上的小姐,披头散发地跑下床飞到窗边,把本来在收拾东西的瑶台吓了一跳。
“小姐你开窗户做什么,多冷呀!你还没穿衣服呢,快回去,当心着凉,染了风寒怎么办? ”瑶台恨不得自己跑过去把她抱回床上,低头一看,这小祖宗连鞋都没穿,连忙招呼丫鬟把她架回床上去。
“窗户给我留着,别关啊。”见丫鬟们过来,宛三第一反应就是她的窗户,脸上神情紧张得好像外面有她命根子似的。
“小祖宗,给你留着呢。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去给小姐多拿几件衣服来。”
瑶台不愧是大夫人亲自选的大丫鬟,这时候还有条不紊的。
见自家小姐神色紧张,古里古怪的,她也没有诧异,反而一脸我懂,指着窗户外面笑道:“表少爷要来的话,早派人传话了,还用您开着窗户等吗?就这会子功夫都等不及,等小姐你及笄后嫁过去,有的是时间天天看呢。”
宛三见她们把窗户都打开了,才安定下来,刚安心没多长时间,听到瑶台这段话,心旌动摇,脸色大变。
她心里只冒出一句话。
表兄妹结婚,会生智障小孩的……?
!!!
往常想到表哥时,甜蜜害羞的情绪荡然无存。
一种比一氧化碳可更让她惶恐,紧张,害怕的情绪,攥住了她。
让她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转动困难。
她皱着脸,摇摇欲坠地看向瑶台,露出抗拒神情:“我一定要嫁给表哥吗?不能不嫁吗?”
这件事,光想想就很奇怪啊。
瑶台脸上故作稳重的神情慌乱起来,她轻轻跪在宛三床边,紧张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跟表少爷吵架了吗?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两人前两天还好的蜜里调油,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今天就……
哎呀!
“表少爷!”
“表少爷,你快出去。小姐还没起呢。”
外间已经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居然是往常一向老实待在院子里等人出来的谢昭,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了。
瑶台一时间顾不得自家小姐,也连忙加入外面的阻拦大军,她还抽出空吩咐几个婢子,让她们赶快给小姐梳洗。
表少爷现在也太胡来了,姑娘家的闺房。就算他是小姐的未来夫婿,现在也不能随便乱闯呀。怪不得小姐对他生气。
听到她现在唯恐避之不及的人来了,宛三躲过丫鬟要来给她梳洗的手,抱着被子缩进床尾,“我今天不想起床,也不想见人,让表哥出去。”
她脑袋晕乎乎的,看谁都烦,身上也没力气,平素白里透红的小脸,苍白得吓人,颊边飞上一抹不正常的绯红,看着像发了热,几个丫鬟婢子吓得也不敢拉她。
有点主意的马上道:“快出去叫大夫来!”
谢昭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什么“发热”,“叫大夫”,本来只是想逗逗表妹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他一把子推开拦在在面前的丫鬟们,两三步踏进内室,瞥见表妹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时,当即大踏步步走过去,笑意收敛,化作三分担忧关切:“这是怎么回事,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宛三骤然看见他,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那句“智障小孩。”,看见他就烦,故意背过去,不叫他看,恨不得把全身都拿被子裹起来。
只露出的半张脸,红得发艳,白得透明,透着一股子古怪的病态,仿佛命不久矣的回光返照似的,让人心惊肉跳的美。
“这,这是怎么回事,天哪。”
瑶台匆忙过来,见方才还好好的小姐,此时额头满是汗水,她扑上前碰了碰她的额头,骇了一跳,烫的吓人。
“我,我这去叫大夫来。”瑶台勉强回过神,点了两个丫鬟,“心兰,梅香,你们两个和我一起。”
此时她慌乱的连表少爷还在屋内都顾不得了。
谢昭也顾不得许多,看着表妹明显不正常的样子,他心都揪起来一块,缓缓唤她小名道:
“慧慧?哪里不舒服,到表哥这来,让表哥看看好不好?”
他不避讳地在床边坐下,见慧慧不搭理他,就干脆绕到她那头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怎么这么烦啊!
讨厌死了!
宛三在心底尖叫,裹着被子要往床另一边跑,但是她裹得太紧,手脚又没力气。一时间反倒把自己困在原地,半天没挣开。
谢昭长臂一伸,就把她连人带被子整个抱进了怀里。
少女特有的馨香传入鼻尖,谢昭恍神片刻,很快清醒过来,在心底给了自己一耳光。
慧慧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怎么就突然病这么严重了,昨儿见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又贪凉乱吃东西了?乖慧慧,告诉表哥,你哪里难受?”
慧慧小小一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浑身都冒着热气。嘴巴里吐出来的气也热热的,素日里不爱涂口脂的唇,这时候也艳得吓人。
可爱得让人想含住尝尝味道。
谢昭一边心疼她难受,一边又为此情此景恍惚,清醒过来又在心里骂自己混账。
好艰难才压着嗓子,勉强正常道,“慧慧,你怎么不理表哥?嗯还能说话吗?”
听见他突然低八度的声音贴这么近响起,简直是在勾引人,她没忍住狠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大夫,让你看有什么用啊?走开啦。瑶台,瑶台都说了,不让你进来,你为什么还进?”她像是说话也没力气了。说几个字,停下来喘一会,眼里泪光潋滟,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谢昭实在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轻声道:“我就是着急见你。慧慧,你不想见表哥吗?”
他长得实在是俊俏,又这么低声下气的哄她,宛三差一点就要动摇了。
但“智障小孩”四个字就像是唐僧的紧箍咒似的,在她的脑子里加大加粗,循环播放。
话说唐僧又是谁?
算了,不管了!
宛三恶狠狠地在被子上蹭干净脸,放狠话道:“你好烦,好讨厌,好恶心,别把口水,蹭我脸上。我说了不想见你。你能不能出去?”
等他一走,她就要去找娘亲,把这桩婚事取消。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她情绪激动起来,胸脯也剧烈起伏,眼睛里泛起朦胧雾气,把睫毛都打湿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昭只看到她殷红的嘴巴一开一合,露出贝壳般的小牙齿,可爱又神气,好努力才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见表妹嫌弃自己,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底一时羞赧,又嘴硬道:“你小时候仗着自己是女孩子,没少偷亲我,那时候口水流我一身,我都没嫌弃你呢。”
我那时候几岁,你现在又几岁啊?
宛三心累,不想搭理他,拉过被子盖住头顶,从他怀里蛄蛹出去,蜷缩到床角。
一会儿,被子里又伸出一只小手,一点点把四个被角都严严实实裹好,不让一点风透进来,也挡住外面所有视线,这才安静不动了。
她这番动作,落在谢昭眼中,让他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始终没下来。
明明实是不该,他还是没忍住,想逗弄她一下。
好不容易裹好不漏风的被子,一角突然被人抓住往外扯,宛三立即警惕起来。
她半边身子压过去,嘴里咕噜警告道:“不许掀我被子!”
话没说完,被子另一边忽然灌进冷风,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身子挤了进来。
谢昭脱了外衫,在被子下抱住她,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闷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羞不羞?”
在他横过来的手臂上泄愤般狠狠抓了一下,宛三有气无力控诉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现在是个病人?谢昭,你没有心。”
宛三扭过头,本来是想当面斥责,唤醒他仅剩的良心,却撞见一张俊美不似凡人的脸,让她的心没忍住漏了一拍。
被子里视线昏暗,透进来的光,照得那张本该如天上星君,寺中神仙般光明璀璨的脸,此刻变得晦暗难明。
他们都说表哥是文曲星下凡,有状元之才,经世济民之能。
可她现在看他,哪里像什么天上的文曲星,简直是山野土庙里供奉的淫祀邪神,专勾引少女无媒苟合。
宛三心智不坚,被勾引得动摇了个七七八八,脸才挪过去半寸,那四个大字又魔音般在她耳边响起,硬生生把她给叫清醒了。
都是谢昭的错!
她硬是转过脸,越看身前这只手越不顺眼,拿它当猫抓板似的泄愤。
她病得力气也没了,跟刚出生的小猫似的,自己累的要死,只挠得他手臂发痒,一阵痒到心里。
痒得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现在应该马上退出去,但心底却有个声音,罪恶地道:“没关系的,反正表妹很快就要嫁给自己了。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会是他的妻子。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一对。”
“除了还没拜过天地,他们和真正的夫妻有什么区别?”
她是病了。
不是死了。
她也还没病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所以,身后这个硌着自己的狗东西……
她无声尖叫,伸手在他小腹上狠狠拧了一把,骂道:“谢昭,你疯了?!”
谢昭闷哼一声,按住她的手,喑哑着声音道:“好了,别招惹我了。我就给你暖暖床,什么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