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腼腆的白月光其实是个偏执醋精》墨金宸

28、第 28 章

　　走在傍晚渐起的微风中，脸上的热度早已被微凉的晚风吹散，但手表带来的回忆与心底那片被无意触动的荒芜之地，仍隐隐作痛。贺野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让纷乱的思绪在渐暗的天色中沉淀。

　　忽然，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晃过，吸引了他游离的视线。虽然只看到一个匆匆的侧脸和背影，但那种刻意的打扮和走姿，让贺野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刘凤美？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贺野下意识停住脚步，蹙眉疑惑的片刻，那道身影已经闪进了便利店旁边的小巷。

　　贺野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并非想与她有任何交集，但一种说不清的不安促使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路灯光线交界处的阴影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刚才刘凤美出现和消失的区域。

　　几分钟后，刘凤美的身影果然又从另一个方向冒了出来，她似乎没找到想找的人或地方，显得有些焦躁，在这片居民区附近的人行道上来回徘徊，不时抬头张望着临街的窗户或单元门牌。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贺野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比起三年前那个在教室里问江乐川他们什么关系的少女，眼前的刘凤美憔悴了许多，也成熟或者说世故了许多。明明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间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某种急于摆脱现状的迫切，穿着打扮刻意向成人靠拢，却掩不住底子的单薄和一丝风尘气。

　　奇怪。

　　贺野心中疑虑更深。她这副样子，绝不像偶然路过。她在找什么？或者……在找谁？

　　一个让他心脏微微一沉的猜测悄然浮现，这附近，是江乐川家所在的片区。

　　难道……她是来找江乐川的？

　　这个念头让贺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当初那场几乎摧毁了江乐川整个初中时代的诬陷，始作俑者就是她。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江乐川面前？

　　只见刘凤美又徘徊了一阵，似乎最终没有找到确切的目标，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烦躁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终于转身，朝着公交站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很快融入夜色。

　　贺野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眸色沉郁如墨。晚风吹过，带来初秋的凉意。

　　刘凤美的突然出现，绝不是什么偶然怀旧。她那副寻找、犹豫、焦躁的模样，明显带有明确目的。

　　贺野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拿出电话，看着那些他之前不愿看到的号码，迟疑了一瞬便按下了按键，电话那头很快就接起电话。

　　“少爷是你吗？我真不敢相信你会给我打电话。”

　　“张叔，有事找你。”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就换了口气，“好的少爷，您请说。”

　　“帮我查个人。”

　　.....

　　午夜，电话发来了消息，隔着屏幕，贺野了解到了江乐川的过去。

　　【因为那件事，刘凤美家里后来一直在纠缠，想向当年那个真正的“男方”家庭索要赔偿，但因为证据或证词问题，并不顺利……警察那边，似乎需要更确凿的证人证言……】

　　放下手机，一个模糊却令人极度不快的猜想逐渐成形。

　　如果她真的是为此而来，如果她想起诉或索赔需要证人……那么，当年唯一一个可能近距离目睹过某些片段，又因为她那场诬陷而深受其害的“旁观者”江乐川，岂不是成了一个她眼中可能“有用”的棋子？

　　“可笑。”贺野低声吐出两个字，语气冰冷。

　　他不会让她再去打扰江乐川。那个笨蛋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但这件事，也像一把钥匙，意外地打开了贺野认知的另一扇门。他忽然更深刻地意识到，江乐川当年所面对的不只是突如其来的污名和朋友的背离，还有像刘凤美这样，为了自身利益随意栽赃，事后还能若无其事试图再次利用的“恶意”。而江乐川，却从未在他面前详细诉说过这些具体的不堪，只是自己默默消化，甚至尝试着继续往前走。

　　这份认知，让贺野心底那份对江乐川的情感，在原有的悸动之外，又渗入了一丝沉重的心疼和更强烈的保护。

　　刘凤美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暗湖的石子，虽未直接击中江乐川，却已在贺野心中激起警惕的涟漪。

　　*
　　清晨，天光未亮，城市尚在浅眠。江乐川却已轻手轻脚地溜出家门。

　　“乐川？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江妈妈睡眼惺忪地从卧室探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妈，我今天约了阿野一起上学！”江乐川压低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雀跃，朝妈妈挥了挥手，便轻轻带上了门。

　　江妈妈望着合拢的门板，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心里却为儿子重新变得明亮开朗而欣慰。

　　几乎是江乐川的消息提示音在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同一秒，贺野就睁开了眼睛。

　　【阿野，我出发啦！】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昨晚因刘凤美而凝滞的冰冷心绪，仿佛被这简单的一句话悄然驱散了阴霾。他迅速起身，没有赖床，而是径直走进了厨房。

　　当江乐川熟门熟路地摸到贺野家门口时，发现门早已虚掩，等他打开。

　　“打搅咯~”他小声说着推门而入，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瞬间将他包裹。

　　“呦。”

　　贺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江乐川循声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晨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贺野身上。他穿着浅灰色的棉质睡衣，外面随意系着一条深色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锅里的西红柿鸡蛋“滋滋”作响，色泽诱人。他侧过头看向江乐川，平日里疏离的眉眼在烟火气中显得异常柔和，甚至……嘴角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今天吃西红柿鸡蛋面。”贺野说道，语气是罕见的平和，甚至称得上温和。

　　江乐川看得一愣，心头倏地一暖，随即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阿野你今天心情不错啊！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啦，多不好意思。”

　　“不麻烦。”贺野转回头，专注地看着锅里的面条，声音低沉却清晰，“正好我也没吃。坐下等，很快。”

　　这句“正好”显然是个借口，但江乐川没有戳破。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贺野利落盛面的背影，只觉得这个清晨格外美好，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闪着金边。

　　*

　　早上七点，高二一班的教室像往常一样渐渐被学生填满，但今天的氛围却格外躁动。
　　江乐川和贺野刚踏进后门，就被眼尖的同学“逮”了个正着，瞬间成了人群的中心。

　　“乐川！贺野！快来快来！听说你们周末在森林里上演了真人版荒野求生？徒步七小时，二十多公里？”

　　“我的天，校领导都惊动了？警察真的去找你们了？”

　　“山里不是有野猪吗？你们碰见没？怕不怕？”

　　“太牛了！这经历能吹三年！你们五个是怎么走出来的？快讲讲细节！”

　　“森林大冒险！这可比什么拓展训练刺激多了！”

　　迷路、自救、成功脱险的故事经过周末的发酵，早已在年级里传得沸沸扬扬，带着传奇色彩，引来无数好奇和钦佩的目光。

　　江乐川被围在中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自豪的笑容，摆着手：“没那么夸张啦，主要是运气好，找到了河……”

　　贺野则习惯性地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对周围的喧闹不甚在意，只是目光偶尔扫过江乐川神采飞扬的侧脸时，会微微柔和。

　　就在这时，早自习的预备铃尖锐地响起，同时伴随着语文老师的怒吼从门口传来：“那边围着的！都干什么呢？早自习时间！各回各位，读书！”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但兴奋的窃窃私语和不时投来的目光，依然在教室里流动。这场意外的“冒险”，无疑让这个小团体，尤其是作为主心骨的江乐川，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变得更加鲜明。

　　江乐川回到座位，刚放下书包，前座的闫冬雪便转过身来。她的脚踝还缠着固定的绷带，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她朝江乐川温柔一笑，目光清澈：“早上好，乐川。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早啊冬雪，你的脚好点了吗？”江乐川关切地问。

　　“好多了，只是走路慢些。”闫冬雪轻声回答，视线不经意地掠过江乐川身后的贺野。贺野正低头整理书本，看似对一切漠不关心，但闫冬雪捕捉到他微微绷紧的嘴角和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心思玲珑，隐约觉得贺野今天安静得有些异常。不过她没再多问，只是将这份观察默默记在心里。

　　课间时，江乐川凑到贺野桌边，兴致勃勃地规划着：“阿野，放学我打算去书店看看新到的参考书，然后直接回家。你呢？”
　　贺野翻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江乐川毫无阴霾的眼睛，那句“我陪你”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变成：“嗯，早点回去。”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他想起了刘凤美可能出现的风险，想起了自己暗中调查到的不安信息。他应该跟着他，保护他。但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班主任很可能要总结周末培训，布置任务……他无法确定自己能否脱身。

　　贺野的心绪再次沉郁下去，他暗自希望，刘凤美不会那么快，或者说，那么巧地出现。

　　而江乐川，对即将可能到来的旧日阴影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简单快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