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L猫

8、面馆

　　搬完新家后，时间就过得快得多了。
　　先是白日誓师，后是家长会，这还得让许颂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
　　因为每次对上许罪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口中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快就到了中考的日子，大概是第一次送自己家孩子去考试，许颂谨不自觉带上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与相反的是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中考的许罪。
　　许谨曲起指节在餐桌上敲了敲，询问还在不紧不慢吃着那满满一大碗鸡蛋面的许罪。
　　“身份证，准考证，文具都准备好了吗？你们老师让你们几点集合？”
　　垂头吃面的许罪听到话后，把嘴里的面囫囵嚼了一通就吞了下去，顺便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才说：“嗯，准考证在老师那里，七点十分前到学校。”
　　看着许罪这一点也没上心的样子，许颂谨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孩子，真的是。
　　吃完饭后，到车上已经是六点四十了。
　　虽说搬了新家，从家到学校开车过去只要七八分钟，但为了仪式感，许颂谨还是打算亲自送许罪去学校。
　　车上，车窗被打开了一半，清晨有些凉爽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卷起许颂谨略微有些蓬松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而许罪则是坐在副驾驶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了车门上，眼皮半垂着，要闭不闭的。
　　等红灯时许颂谨无意间瞥了一眼，看着好笑：“干什么呢？”
　　被许颂谨发现的许罪一下子轻笑出声：“我在看哥哥多久才能发现我在看你。”
　　“幼稚。”
　　熟练的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许罪换了个姿势，凑近问道：“哥今天下午会来接我吗？”
　　“到时候再说。“
　　许罪不依不饶：“哥你说好的，两天至少接我一天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随口一说被这小孩记到了现在，许颂谨头上冒出来一阵黑线。
　　实在不是他不想遵守约定，只不过他自己最近都忙得团团转。
　　自己跟的大项目在紧要关头，上头又在那里催压。
　　一想到这些许颂谨就忍不住一阵头疼，但为了顾及许罪的情绪还是打算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推掉一点。
　　“可以，我看看时间。”
　　车缓缓在校门口停下，许颂谨放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看向许罪：“到了，下车。“
　　解开安全带，许罪笑盈盈的下车，在关门前的一刻说道：“哥，我等你。”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哥，路上小心。”
　　许颂谨听了好笑，看着许罪的身影慢慢走进校园才开车离去。
　　从幼儿园到小学，从走路到骑自行车。
　　直到上初中前，几乎都是许颂谨亲自送许罪上下学。
　　“哥，路上小心。“也在离别前的告别被说了这么多年。
　　许罪越长越大，也变得越来越优秀。
　　不过让许颂谨觉得最庆幸的一点，还是许罪的性子并没有像小时候一样，与自己那般不近人情，反而越来越向自己心目中的那般靠近。
　　这真是太好了。
　　时间一闪而过，第一天就考两门，语文和科学。
　　在离交卷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许罪把检查了两遍的试卷放到桌上，盯着桌面一角发呆。
　　好想知道哥哥有没有来接自己。
　　好想知道哥哥有没有来接自己。
　　好想知道哥哥有没有来接自己。
　　思绪被这个念头占满，想到哥哥可能现在就站在门口在等着自己，许罪就想抓紧交卷。
　　等到下课铃响，试卷被统一收上去，许罪拿起早就收拾好的文具走出了校门。
　　考试的教室离大门口有一段距离，许罪前面是跑着过去的，在距离校门口转角的前三百米步子却慢了下来。
　　直到走到校门口前，才稳去了刚刚跑步的喘息。
　　校门口人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刚出校门的考生。
　　许罪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许颂谨的身影。
　　皱着眉，避开马上要撞到自己的人，许罪迈开腿打算朝人流外圈走去。
　　刚走出两三步，就听到身后喊叫的女声：”小罪！这边。”
　　许罪扭过头看向人群，身高不算高的宋佳慧被挤在人群后。
　　看了周围一圈也没看到许颂谨，反倒是看到被紧紧牵着手上还拿着两根糖葫芦的林敏安。
　　绕开人群，许罪走到母女俩身边，瘦弱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不长眼的人流。
　　“小罪哥哥，给你。”林敏安递过去一根糖葫芦，等许罪慢吞吞的接过后便迫不及待的咬下了另一根。
　　木签上还有着未散的热意，许罪没吃，拿在手上领着二人走了出去。
　　等到人群散去，许罪这才开口问道：“佳慧姐，我哥没来吗？”
　　像是早就料到许罪要问什么，宋佳慧从口袋抽出手机把手机递了过去：“你哥被赵青带走陪客户打高尔夫球去了。”
　　手机上备注为小颂的人发的消息格外醒目。
　　小颂：今天麻烦你接下小罪，赵青让我一起去找黄总打球。
　　宋佳慧：小事，小罪中考第一天我肯定要去接的。
　　小颂：考完之后带他和安安去吃点孩子爱吃的，我今天不回来吃。
　　后面跟着的是转账500，但是宋佳慧没收，给他退了回去。
　　许罪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把手机还给宋佳慧后，低头咬了一口手上的糖葫芦。
　　冰糖里裹的是草莓，咬了半口，汁水顺着糖留下来，许罪伸出一小截舌尖舔掉。
　　张开嘴把另一半也咬掉了。
　　天气有点热，糖化开在嘴里有些粘牙，一边的脸颊被撑得鼓了起来。
　　坐到宋佳慧的粉色甲壳虫车上，宋佳慧偏头问他：“小罪，想吃什么？带你去吃麦当劳要不要？”
　　林敏安：“要！”
　　许罪吞下口中的草莓拒绝道：“我不饿，要不先带我回去吧。”
　　“不行。”宋佳慧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你跟你哥哥一个样，他之前中考的时候也这么说，考完试当然要去买点好吃的对不对？。”
　　林敏安：“就是就是！”
　　车直接略过的往家开的转角，直奔商场开去
　　“要不去家旁边的面馆随便吃点吧？别破费了。”许罪看向窗外，开口道。
　　一说到这个，宋佳慧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开车开一半，突然大声的说了一句对了。
　　像是对宋佳慧莫名其妙的举动习以为常，许罪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哥以前中考的时候，我带你俩去吃的那家牛肉面？那时候你才多点大？才比安安大个四五岁吧？“
　　一说起这个，许罪倒是想起来一些。
　　许颂谨初中甚是在城郊附近的初中读的，但是考场又在城内，只能大清早的赶公交去。
　　那时候宋佳慧还没买车，早上六点就拉着许颂谨去坐公交到考场。
　　等到下午的时候，又提前带着请假的许罪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他赶往市区。
　　计价器跳得飞快，许罪只记得，从家门口的大马路开到考试的初中要二十八块，等许颂谨从校门走出来要三十七分钟。
　　那天阳光很大，模糊了许颂谨的影子，又或许是过的太久或许是那时太小。
　　看着窗外倒影的高楼影子，许罪开口：“要不去那家面馆吃吧？”
　　大概人总是念旧的。
　　宋佳慧听后笑着答应：“行，难得我家小罪开口，必须满足。”
　　只不过坐在后座的林敏安却不太乐意：“啊～我想吃麦当劳～。”
　　开车的宋佳慧趁着红灯扭头瞪了她一眼：“吃吃吃，这么胖了还吃！你中考还是人家哥哥中考！”
　　许罪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说悄悄话。
　　“别哭，暑假哥哥再带你去吃，今天先去吃面好不好？”
　　说话声音轻轻的，还用一只手挡住。
　　林敏安也有样学样，凑近许罪的耳旁：“好，那到时候我要让小谨哥哥也一起去。”
　　许罪偏过头笑了一下，才回：“到时候你自己和他说。”
　　- -
　　粉色甲壳虫车一个甩尾停进了面馆门口的车空位。面摊已经从小小的一个摊子变成了一个面馆。
　　下午四点，正是人流稀少之际，进了店门也只有他们三人。
　　在前台昏昏欲睡的老板听到声响头也没抬：“菜单在上面，要吃啥自己看。”
　　宋佳慧偏头看了一眼许罪。
　　“牛肉面不加葱。”
　　“行。”宋佳慧点头应道。又扭头对老板说：“老板，来三碗牛肉面，一碗不加葱。”
　　“好嘞！”
　　等面条上桌的间隙，许罪闲来无事的在那里和林敏安闹着玩。
　　一抬头，便看见宋佳慧举着摄像头拍着自己，下意识扭头伸手去挡。
　　只拍到了半张侧脸，另外半张被许罪用手挡住了。
　　没有拍到温情时刻的宋佳慧表示很遗憾，但还是给许颂谨发了过去。
　　可能是不忙，照片发出去的下一秒就传来了回复。
　　小颂：你们在哪？
　　宋佳慧：你猜。
　　宋佳慧没有等到回复，那边倒是直接拨过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听到铃声的许罪抬头，视线盯着手机问道：“是谁？”
　　“还用猜吗？肯定是你哥啊。”说着便按下了接通。
　　宋佳慧坐在对面，许罪看不到手机屏幕只能听到声音。
　　熟悉的声音透过屏幕那头传来，是许颂谨。
　　“佳慧姐，你们在哪里。”
　　“自己猜去。”宋佳慧没回，把镜头反转过去拍许罪。
　　许罪避开，伸手过去从宋佳慧手中接过手机。
　　垂眸看向屏幕里的人。
　　许颂谨像是刚运动完不久样子，在光的映射下鼻子上的薄汗很明显，穿的也是很休闲的运动服，看上去像个男大学生。
　　“哥。”许罪乖乖喊了声哥。
　　许颂谨拿着手机的手动了动，换了个能露出自己上半身的角度问：“在哪里？”
　　刚想回答，就瞥见宋佳慧疯狂比划的动作。
　　许罪：“……”
　　收回视线，淡淡的回复了一句：“你猜。”
　　许颂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