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成星系》殷殷仔

6、第6章 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周五晚上，林知微受一位共同的朋友—— 一位独立设计师邀请，参加一个小型的私人艺术沙龙。她到得稍晚，推开工作室的门，却意外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止安独自一人站在角落，手里端着一杯清水，正安静地看着墙上悬挂的一组抽象摄影作品。他似乎与周围谈笑风生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像一座沉默的岛屿。
　　林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陆先生，好巧。”
　　陆止安闻声转头，看到她，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淡淡的平和：“林小姐。”他顿了顿，补充道，“朋友硬拉我来的，说需要吸收点‘艺术细菌’。”
　　这个略带自嘲的说法让林知微忍不住莞尔。她发现，脱离工作状态的陆止安，身上那种技术性的锋利感减弱了些，流露出一点笨拙的真实。
　　“那吸收到了吗？”她笑着问，目光也投向那组摄影。
　　“还在尝试理解。”他回答得很老实，“它们的构图逻辑，和代码的优雅不太一样。”
　　两人就着眼前的作品闲聊了几句，没有深入的技术讨论，更像是朋友间随意的感受分享。林知微发现，陆止安虽然不擅言辞，但观察力极其敏锐，总能发现一些她忽略的细节。
　　中途，主办方播放起慵懒的爵士乐。有人开始随着音乐轻轻摆动。
　　陆止安忽然问了一个与场合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修复文物时，听音乐吗？”
　　林知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有时会。通常是古典或纯音乐，能让心静下来。”
　　“我写代码时也是。”他低声说，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音乐能屏蔽掉多余的杂讯。”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林知微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共鸣。他们仿佛站在两条不同的河流里，却触碰到了同一片水下的基石。
　　沙龙结束时，两人一起走到门口。
　　“关于上次讨论的技术路径，我整理了一份更详细的构想说明，明天发你邮箱。”林知微说。
　　“好。”陆止安点头，“我这边也会让团队做一个初步的技术可行性评估。”
　　夜风微凉，他看着她坐上车离开，才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这一次的“巧合”，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比预想中要持久一些。
　　周一一早，林知微刚到“静域”，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通后，传来的却是陈屿的声音。
　　“知微，是我。”
　　“有事？”林知微语气疏离。
　　“听说你最近和止于科技的陆总走得很近？”陈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警告，“我提醒过你，他们公司背景复杂，技术风险高。而且，陆止安这个人，出了名的孤僻难搞，唯技术论，跟圈子里的人都合不来。你跟他合作，要小心被当枪使，或者……被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技术幻想拖垮。”
　　他语重心长，仿佛全然是为她着想。
　　林知微握着手机，眼神冷了下来。陈屿的消息倒是灵通。
　　“陈先生，”她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首先，我和谁合作是我的商业判断，不劳费心。其次，关于陆总及其公司的评价，我自有基于事实的评估，而非流言蜚语。最后，我认为在背后如此评价一位并无过节的同行，并非君子所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屿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知微，我是为你好。你不了解这个圈子的水有多深。”
　　“谢谢，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林知微不再给他机会，“我还有工作，再见。”
　　她干脆地挂了电话。
　　陈屿的这通电话，非但没有起到离间作用，反而像一面反光板，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陆止安与那个浮华圈子的不同——至少，陆止安不会在背后如此搬弄是非。
　　她想了想，打开邮箱，在准备发给陆止安的技术构想说明末尾，罕见地加了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
　　「另，近日或有些许不谐之音，陆先生不必理会。清者自清。」
　　这是一种基于尊重的提醒，也是一种态度的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