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酒回甘》江清水浅

4、无名酒庄

　　“那到没有，”许空如实回答自己的想法。

　　车开半天，许空才想起来自己连目的地都没问，他问道：“那个段先生，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还有我喜欢你…叫我段迟。”

　　许空正在扣安全带的手一滞，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犹豫片刻叫了一句：“段迟。”

　　“我在。”段迟温和的声音传递到许空耳朵里，打乱了他的思绪。

　　本来许空想试探一下，可他觉得段迟这个人深不可测，还是决定少说少错。

　　一路上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车子停了下来。

　　停在一个郊区，这里四处荒无人烟，看起来不像有活人呆的地方，段迟下车，许空犹犹豫豫跟在他身后，在他们下车后司机甚至开走了车。

　　漆黑的夜让许空感到一阵紧张，但就算是上了贼船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两个人脚底下传来窸窸窣窣地脚踩树叶的声响。

　　段迟带着许空进了一个类似仓库的门，暗夜笼罩着这间仓库，让他心里在不停的打鼓。

　　许空扶着墙边走了半天闻到一股浓郁酒香，他问道：“这里是酒庄吗？”

　　段迟停下脚步，许空一个没留神脑袋重重地撞到了段迟的后背。许空撞到鼻子的吃痛地“哎哟”了一声。

　　“没事吧。”段迟立刻转过身，手边虚扶着许空的胳膊却没有触碰他。

　　许空摆摆手说道：“没事。”

　　许空感觉到段迟的身体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段迟鼻息从自己耳边滑过，许空下意识的双手抱头做出防卫姿势。

　　此时只听见一声“咔哒”声，黑暗的世界瞬间被泛黄暖调的老旧灯泡照亮，许空缓缓抬头，慢慢睁开眼。

　　许空看到段迟的胳膊抬在高处，手里还攥着那根掌管光明的线，他保持着这个动作看向自己。

　　“灯在这，我把它打开就不用害怕了。”段迟解释道。

　　许空慌乱的眼神乱瞟，磕磕绊绊地嘴硬道：“谁，谁害怕了，我才没有。”

　　段迟嘴边勾起一抹不被察觉的笑意，说道：“是我，我会害怕。”

　　许空盯着段迟的眼睛，他丝毫没有从段迟眼神中察觉到害怕，他是在替自己缓解尴尬吗？

　　许空顺势将手搭在段迟肩膀处，十分装模作样的说了句：“别怕，我在。”

　　段迟将笑容释放，他明知道眼前的小孩在表演，还是会觉得他可爱，这个笑容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小孩，跟我走吧。”段迟拉着许空的胳膊就往里走。

　　“我可不是什么小孩，我都要订婚了，还不知道能自由多久。”许空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背过身的段迟脸色突然变得有了戾气，不耐烦的加快了脚步，许空也被带的一路小跑。

　　往里走，酒气越来越浓烈，许空低嗓轻声问道：“你带我来酒庄做什么？”

　　段迟不徐不慢冷淡道：“准备你婚宴的酒，自然要你亲自来挑选。”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这时的他卸下伪装真诚地在发问，一双明眸在微光里依旧显得清澈透亮。

　　“这个酒庄叫“无名”，这里的酒不会对外出售，只会为有缘人准备，婚丧嫁娶看我眼缘。”此时段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

　　许空瞪大双眼，一脸吃惊的看着段迟流畅的点烟动作，他一把抓过段迟嘴里的烟拽出，将点燃的烟头在脚上用力碾，惊慌地喊道：“你疯啦，酒庄里抽烟，不要命了啊。”

　　段迟一阵错愕，被许空这一举动可爱的嘴角重新挂上了笑意，他抬起下巴，轻轻点头示意许空往后看。

　　许空转头赫然看到三个大字“吸烟区”，只听段迟在身后说道：“我有时候心情不好会来着，这是我给自己设立的安全地带。”

　　许空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把地上的烟重新捡起里，给他点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许空不清楚段迟有么有没有洁癖，但被自己踩过的烟头，就算自己捡起来还给他，他肯定也不会再收下了吧。

　　许空将段迟还没来得及抽上第一口的烟，重新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圈，他知道这烟贵，只是没想到这吸的已经不是一口一金了，而是一口一钻，字面意思的真钻石。

　　在香烟上镶钻石，许空真想不出来抽个烟还要做个装饰的意义是什么。

　　许空试探的双手将烟递到段迟面前，段迟很给面子的收下了烟。

　　刚进仓库时候还让许空觉得有一丝冷意，这个时候他后背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烟一定很贵吧，这上面的钻石是真的吗？”说完这话许空真的很想打自己的嘴，这不是在废话吗？段迟这样的身份香烟上带钻石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样一问不是显得自己在质疑段迟的身份地位吗？

　　段迟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他如是回答：“还好，我这也是别人送的，不过钻石倒是真的，但我觉得除了花里胡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就算是身处小说之中，他也觉得这作者把段迟这人设写得也太超逼格了吧，段迟这个人身上会有缺点吗？

　　“在想什么？”段迟的眼神对上许空的视线，他看出了许空眼里对自己的好奇。

　　许空摇了摇头，眼里变得有些落寞道：“在想，世界的尽头，一定有一个很爱你的人为你准备了圆满的结局。”

　　段迟似乎没想到许空会这样说，他迟疑片刻，整理好情绪，不咸不淡道：“我的结局，不需要别人为我准备，我会自己选择。”

　　许空嘴角带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心想：“看吧，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居然还给了你自主选择结局的权利，这一刻我确定了你是这本书故事的男主角，原来我在小说世界里也只是个配角，怪不得连个系统都没有，只配被动解锁相关人物记忆。”

　　“段迟，我们以前有过交集吗？”许空问道。

　　段迟：“为什么会这么问？许家怎么说也是上流阶层的代表，就算不熟悉，怎么也是有些印象的。”

　　“所以临安路你救我，是因为对我有印象？对吗？”

　　段迟没有否定，也没有回应。

　　接着许空道：“反正我脑海里对你的印象，竟然是一位连我父亲都难接触到的业界龙头。”

　　许空满眼真诚道：“那天过后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段迟，谢谢。”

　　段迟一挑眉：“那你打算怎么谢？”

　　段迟这样一反问，问懵许空：“啊？”

　　段迟饶有趣味的打量了许空一番，“这可是救命之恩，有句话说道好，叫做救命之恩，应当怎么着来着？”

　　许空接话道：“以身相许呗，不过咱俩都是男的，这个报恩方式行不通。”

　　“……”

　　段迟将话题重新拉回今天来酒庄的目：“我们今天来是选酒的，你定婚宴的酒，想好要什么了吗？”

　　许空扫了一圈，手指向了一个避开光线的角落，说了句：“我想选这边的。”

　　段迟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又转身看向许空说道：“那过去看看吧。”

　　许空依旧跟在段迟身后，他注视着段迟宽阔的肩膀，心想：这样的肩膀一定很可靠，也不知道将来他的女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段迟驻足，许空同他并排站立看着酒的名称。

　　许空拿起来端详片刻，嘴里嘟囔了一句：““还债”这名字有趣，谁欠你东西了，能让你特意给酒取这个名字？”

　　段迟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许空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笑容带着勉强。

　　许空很识趣的将“还债”放下，还想在看看其他酒的时候，段迟主动拿起了那瓶被他放下的酒，重新递到了他面前。

　　“酒是好酒，至于名字寓意，人活着就有债业要消除，所以“还债”不过是证明人还活着。”段迟将注意力从酒上转移到许空脸上。

　　“那就它吧，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活着。”许空的眼里只有这瓶酒。

　　段迟若有所思，他犹豫片刻开口：“你要不要先尝尝？”

　　酒瓶上的木塞被段迟拨开，为他倒了一杯，许空见状不好意思拒绝，他接过杯子，轻轻在嘴边抿了一口。

　　苦涩地酒瞬间从他味蕾炸开，让他露出狰狞的表情。

　　本想一口吐掉的许空，觉得这是段迟的一番好意，又强忍着反胃感吞了回去。

　　段迟轻轻拍拍他后背：“不好喝，其实可以吐出来的。”

　　“……”许空心想：你倒是早点说也行啊。不过他换了一种方式问道：“有水吗？”

　　段迟：“忍过苦涩，会有回甘。”

　　现在正逢秋季，仓库外是一片桦树林，落叶满地随风而起，发出沙沙地响声。

　　仓库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影影绰绰走在一前一后。

　　“段迟。”在暖调的灯光里闲逛的贺脩突然转过身来叫着段迟的名字。

　　“我在。”段迟温柔的应声道。

　　许空大步流星的向段迟走过来，段迟站在原地，看见那双漂亮又极具生命力的眼睛慢慢靠近自己，心里有了一丝动容。

　　“这既然是你自己的酒庄，”许空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段迟，“那你带过几个人来着？”

　　段迟不知道贺脩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但看着他的眼睛，段迟就不想骗他。

　　“不超过五人。”

　　段迟这么回答没有在说谎，许空是第三个来这的人。

　　许空激动的一把揽过段迟的手臂，虽说他更想揽的是肩膀，只不过段迟比他高些，他手放到段迟肩膀那应该会让他不舒服。

　　他笑道：“段大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对我有救命之恩，私人酒庄的酒都肯让我进来随意挑选。”

　　段迟有些错愕，他任由许空摇晃着他的身体：“你叫我，段大哥？”

　　“你不喜欢吗，那我还是叫你，段迟，怎么样？”贺脩试探道。

　　“我都可以，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喜欢，我叫你什么？”段迟到眼睛注视着许空，好像很期待他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复。

　　聊的太过专注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身后黑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