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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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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上前带路!”
一个年轻男子对着桔珏呵斥。他身着锦绣绸缎,显然跟那官员是一伙的。
桔珏自穿进来起,还未曾被人如此对待,可官兵们来势汹汹,只得低头应是,心中却犯起了疑。
自己救的那人,不会真的是个逃犯吧?
桔珏不通这个时代的律法,但私藏逃犯,想来应该是重罪。她不经意向身后望去,却见佩剑的官兵就有十来个,更别提还有看热闹的村民。
快速估算了双方之间的战力后,桔珏不得不承认一点……
自己赤手空拳,绝非那些佩刀官兵的对手。
可她也只是救人,事先并不知道那人底细,就算计较起来,也是不知者无过……
话虽然如此,桔珏心里却还是没底。
很快,徐家近在眼前。
那徐家木门干净异常,没有沾染尘土,可周围墙角却杂草丛生,尽显荒芜。这番异常被那官员看在眼里,待他翻身下马后,斜眼看向桔珏。
这女子跟在队伍里,疾行之下,步伐显出些许疲态,却强撑着奋力相随。一路走来,早已气喘吁吁,头发粘在唇颊,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姿容秀丽。
之见她秀眉微蹙,眼中隐有惧怕之意,这番娇弱模样无端令人怜惜。
饶是他已年过半百,阅人无数,也不曾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
“你可识得本官?”官员放缓了声音。
“民女不知。”桔珏如实回答。
这时,那位官老爷身旁一年轻男子接过话头,“大胆刁妇!此乃县令许老爷,你还不速速跪下!”
桔珏咬了咬下唇,正要下跪间,却被许县令拦下。
“慢着——”许县令瞪了一眼那年轻男子,转身切入正题,“你救下的人现在何处?状况如何啊?”
“回大人,那人现在侧屋,还在昏迷。”
许县令听罢给了一个眼神,就有几名医者步入侧屋。
桔珏见此松了一口气。
看县令那紧张的样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诊治,想来这人决计不是逃犯了。
庭院内,官兵们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藤椅,许县令缓身坐下,一边打量着这个小院。
与门外杂草丛生不同,庭院内花草修剪得当,烟火气十足,西侧还晾晒着衣物——
只见一件青色长衫和玄色衣物就这样大剌剌挂着,那暗纹蟒袍皱皱巴巴,还在不停滴水。
县令看得嘴角抽搐。
见到蟒纹后他心内了然,却还是问道,“你救的是何许人?”
桔珏摇头。
“你可知,你救下了一位贵人?”许县令面容和善,“本官只是例行询问,快将救人的经过,细细道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贵人?
桔珏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后,许县令却不甚在意,转而问道,“你救人时,可曾注意这位贵人身上物件掉落?”
“要是有隐瞒……”
桔珏心中叫苦,连声否认,“回大人,民女不曾见过什么物件。”
许县令没再接话,只端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见医者出来,忙起身相迎,低语一番后,这才重新回到藤椅上。
“给我搜!”县令轻轻说。
?
“大人!”桔珏难以置信,只得跪下。
她自认回答还算谨慎,所作所为无一不妥,却不知何以被当成了待审犯人?
徐家大门外,挤满了村民,隔墙看见官差果然动起手来,一个个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是逃犯吗?”
“放屁!是逃犯早就抓了,依我看呐,她定是跟人无媒苟合,被人报了官了。”
“真的假的?我看她平日眼高于顶,应该不会吧。”
“谁说的,她以前还勾引过我呢!”
……
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屈辱,桔珏双手紧握跪在地上,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总算明白,在这里,道理从来都由权势者定夺。无论她是否清白,回答是否得体。
只要这位县令想,便能随意定她的罪。
官差们翻箱倒柜,被子从榻上一把扯下,柜子里胡乱翻找,茶椅板凳东倒西歪,后厨还远远传来砸碗砸碟的声音……
良久,有官差陆陆续续出来,向县令禀报。
“大人,没有可疑之处。”
——直到最后一个官差出来,“大人!”他手中捏着一张纸,小跑着试图邀功。
“大人请看。”
桔珏记得,那是白衣公子给自己的银票。
还未多想,许县令拍身而起,“好啊!”说罢接过这张银票。
细细看过后,他脸色越发难看。
“大人,小小村妇怎么会有银票?这定是咱们要找的那个。”青年男人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两名官差上前,死摁住桔珏的肩膀。
“不如立刻禀告知府大人,再做计较?”
“——住嘴!”
许县令脸色铁青,手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银票的落款。
许须熙,正是他的二子。
逆子!
这个逆子!怎么会跟村妇有瓜葛!许县令身体一个不稳,复而坐在藤椅上。
青年男人察出不对,忙上前为其顺背。
许县令耸达眼睛,向下看去。那女子身量纤纤,虽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其姿色。
“接下来本官问你,你如实回答,若有隐瞒……”许县令眯起眼睛,“你知道后果。”
“是,大人。”桔珏咬牙。
“王……你救的人,中途可曾醒来过?”
“不曾。”
“自救人那日算起,到今日是第几天?”
“第四天。”
“你救人之后为何不报官?”许县令话峰一转。
“我……民女未曾想到这一点。”
“未曾想到?”许县令冷笑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银票,“你分明是别有居心!”
话音刚落,桔珏被狠狠按在地上,肩膀处传来剧痛。
她心下明白,许县令见到银票后心中迁怒,现下借着筏儿,拿自己出气!
明晃晃的佩剑已然出鞘。
桔珏知道辩解无用,只得扣头告饶,“大人恕罪!”
“贵人昏迷不醒,命悬一线。民女便日日煎煮拿药,事事亲力亲为,一心只保住他的性命,实在顾得不其他。”
还敢回嘴?
这贱人自恃有恩,竟如此放肆!
适才见到银票落款,许县令早对其恨得牙根痒痒。今日非要治她个救治不力的罪名!
也给那位插手徐洲事务的王爷一个下马威。
许县令眼神狠厉,正要下令用刑,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群身着玄色劲装的卫士鱼贯而入,个个腰佩鎏金令牌,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庭院,最后落在许县令身上。
看清来人后,许县令脸色煞白,忙起身拱手行礼,“不知是亲卫大人驾临,下官许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为首之人并不理会,只回头道,“备好轿辇,送王爷回府!”
“是!”
这番作态,竟是全然没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许县令心里憋屈,却不敢表露半分,挤出笑脸道,“下官找到王爷,还未来得及回禀,立马便赶过来了。只是王爷伤势未痊,仍在屋内静养……”
“不必多言。”为首之人直接打断。
“是是,救人要紧。只是王爷伤势未愈,若贸然移动……”
话音未落,那人便拔出刀来。
“王爷身份尊贵,岂容你在此喧哗?你若有心,还是想想怎么向王爷请罪为是。”
那人话中有话,许县令听得面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人带走。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才敢瘫坐在藤椅上。
惶惶不安之时,忽瞥见跪在一侧的桔珏,顿时两眼放光,心头盘算起来。
这女子生的极美,就算放在整个徐州也难寻第二人。她又救下了王爷……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条万全之策,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把银票塞回桔珏手中。
“姑娘救人,此乃义举,该当有赏!”
“这样,随本官一齐回镇上,待王爷醒来想要赏你些什么,也好方便传唤。
桔珏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又无法。
只得随他而去。
.
一到镇上,桔珏被县令安排到一间客栈。
名为逸间客栈……
桔珏无意中听伙计说起,这客栈还是县令夫人娘家的产业,当年夫人全家托举县令老爷科举。
可惜后来止步于乡试,只好为其捐了这么个官职。
“姑娘你看,咋们这儿处处都是讲究。”伙计十分殷勤,说起客栈的好处来可谓是滔滔不绝,“这珍馐都是御厨传人新手烧制,梁上用的也都是百年以上的名木。”
桔珏看不出木头的区别,只觉得粗大。
“还有房间里的被褥,姑娘你一模就知道了,手感都不一样……”
桔珏点头,心里却不以为意。她在现代什么样没见过?直到后来在客栈如厕后,才心中暗服。
确实有品。
只是不知道县长双亲,他们可有住上这么好的地方?
就这样岁月静好的呆了四五日后,桔珏想要回去,却被官兵拦住,只得继续住下。
房间内,黄花梨桌子上,放置着一面铜镜。
镜中女子柳眉似蹙非蹙,双目含情,琼鼻秀挺。水葱似的手指,轻持花钿贴在额间。微微侧首,耳垂晶莹流转,更显得肌肤细腻。
磨好的铜镜,看起来清晰异常。
桔珏终于知道村民为何侧目跟随了,她端坐在镜前,心中烦忧。
只待王爷醒来,县令便要将自己推过去了。
自己这番样貌,王爷没看上便罢,万一看上了……纠缠起来可该如何是好?
经过县令一事,桔珏虽勉强周旋得当,却真切体会到这古代的规矩森严、人微言轻。
一个县令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王爷?
可王爷毕竟是王爷,见惯了金枝玉叶、名门闺秀,未必会瞧得上她。桔珏自我安慰道。
然目光落在铜镜上,这点自我开解又瞬间崩塌,重新烦忧起来。
“珏娘子!”
正思忖间,忽然有人叩门,说出了桔珏最担心的事情。
“珏娘子,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