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甜宠日记》安夏妍

12、失控

　　回到酒店，顾羽先洗了澡。推门出来时，季淮正独自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静静望着远处的大海。
　　白日的海是明媚的，辽阔的，入夜后却只剩一片沉沉的墨色，像是能把所有光线与声响都吞没的深渊。
　　季淮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安静地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羽走过去。
　　夜间的温度降了不少，海风一吹，他仅围着浴巾的上身便泛起一阵凉意，倒是很舒服。
　　“我洗好了。”顾羽走到季淮面前，恰好挡住他投向海面的视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洗？”
　　“不急，”季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淡，“再歇会儿。”
　　“我就知道。”顾羽笑起来，站着没动，“行，你歇。”

　　他太清楚季淮的性子，这“一会儿”往往不知会拖到何时，因此干脆挡在他眼前，想让他“识趣”些，早点起身去浴室。
　　季淮却像是没领会他的意图，既不叫他让开，也不移开视线，就这么安然靠在椅背上，目光从容地掠过眼前这具还沾着水汽的身体。
　　浴巾松松系在腰间，肩背与胸膛的肌肉线条在昏光下显得清晰而饱满。

　　“身材越来越好了。”季淮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若是往常，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调侃。
　　可如今，顾羽心里揣着那点说不清的心思，季淮这样坦然而缓慢的打量，落在他眼中便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尤其是季淮此刻的姿态，一手随意搭着椅背，另一手撑在脸颊边，微微歪着头，神色慵懒，目光却像带着温度一寸寸掠过肌肤。
　　顾羽觉得，这人今夜有种说不出的，漫不经心的魅惑。

　　“那是当然。”顾羽索性顺着他的话，也带上几分得意。
　　他忽然起了玩心，学着健美选手那样夸张地绷起手臂和胸膛，左右转了转上身，还故意鼓起腮帮子瞪圆眼睛，摆出一个用力到变形的“猛男亮相”。
　　“看到没，这就是猛男。”顾羽说。

　　季淮果然被他逗笑，眼里漾开浅浅的笑意。
　　下一秒，他却忽然伸出手，食指轻轻一戳，不偏不倚按在顾羽腰腹侧边某处。
　　“欸！”那一处敏感，顾羽像被按了某个开关，浑身一颤，气势瞬间垮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捂着腰瞪向季淮，“你干森魔呀？”
　　话一出口，连调子都变得软乎乎的。

　　“没忍住，”季淮说得一本正经，眼神却含着笑，“看你身材太好，没忍住就想碰一下。嗯，就只是想摸一下而已。”
　　“哎呀，早说嘛。”顾羽装出大方的样子，故意把腰往前送了送，“能理解能理解，来，满足你，随便摸！”
　　“哦呦，这么大方？”季淮笑着附和，手也跟着抬起来，作势要落下去。
　　“那是当……欸呀！”

　　话音未落，季淮的手指已迅速戳中他腰侧另一处。
　　这一下像是触到了某根隐秘的麻筋，酥麻感倏地炸开，顺着腰线蔓延，顾羽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整个人歪向一边，屁股不自觉地翘向反方向，上身弯成一个滑稽的弧度，踉跄着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视野豁然开朗。季淮的眼前，那片浓黑而深邃的海，又静静地铺展在夜色之中。

　　“你……”顾羽指着他，一时竟语塞，“居然搞偷袭？”
　　“哪有？”季淮一脸无辜，“我就是想看看弹性怎么样。”
　　“弹性？”顾羽气笑了，逼近两步，“那也让我看看你的弹性怎么样？”
　　季淮顿觉不妙，刚想躲，顾羽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扣住他的腰侧。

　　于是顾羽开始给他挠痒。
　　季淮顿时笑出声来，一边扭着身子躲，一边又挣不脱那只作乱的手，笑得眼角泛泪，气息都乱了。
　　两人在阳台有限的空间里闹成一团，笑声混着海风，有种幼稚又贴近的温热。

　　挣扎间，季淮膝盖无意蹭到顾羽腰间，那本就松垮系着的浴巾，倏地滑落下去。
　　“啊！”顾羽叫了一声，动作瞬间僵住，慌忙弯腰捞起浴巾手忙脚乱地裹好，“我走光啦！”
　　“哈哈哈哈哈……”季淮本来就被痒得笑个不停，看见他那慌张的模样，更是笑得止不住，整个人歪在椅子里抖着肩。
　　“你还笑？”顾羽气鼓鼓瞪他，也顾不上算账，先紧张地左右张望。阳台对面是沉沉大海，楼层又高，理应没人看见。
　　应该……没人看见吧？

　　“被看光喽。”季淮拖着笑意逗他，“被人看到屁股蛋喽。”
　　“季淮！”顾羽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就往房间里走。
　　“哈哈哈哈……”季淮还在后面笑，声音清朗朗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羽回到房里，一把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
　　阳台上的笑声一阵阵传进来，让他心跳快得乱七八糟。

　　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才渐渐歇下。
　　没多久，脚步声靠近，床垫另一侧微微一沉，季淮也趴了上来，就挨在他身边。
　　季淮侧过头，伸手轻轻戳了戳顾羽的耳朵。
　　顾羽一缩，把脸转向另一边。
　　季淮抿住唇，把笑意忍了回去。他本来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顾羽身上。

　　顾羽趴在柔软的床铺里，浴巾裹在腰间，勾勒出一段流畅的背脊线条，肩胛骨的起伏隐入腰际，再往下，是被布料半裹住的臀形。
　　那弧度饱满而柔和，在昏暖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的质感。
　　季淮看得有些出神，手像有自己的意识般，轻轻按了上去，然后抓了抓。

　　顾羽猛地转回头，眼睛睁得圆圆的。
　　季淮朝他笑，眼睛弯成月牙，里头盛满得逞似的逗弄。
　　“你干嘛？”顾羽问。
　　“你屁股蛋……”季淮笑得更深，“还挺软的。”
　　顾羽瞪着他，一口气堵在胸口，话都说不出来。
　　季淮又捏了捏。

　　顾羽直接扑了上去，一把将人按进床里，两手齐下专攻腰侧痒处。
　　季淮顿时又落进他手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床上扭成一团。
　　但这次是在床上，浴巾裹得紧，再也不用担心滑落。顾羽肆无忌惮地进攻，听着身下人断断续续的笑声，看着他那副挣也挣不脱的模样，心里涨满一种幼稚又痛快的得意。

　　但闹着闹着，空气中某些东西悄然变了。
　　不知从哪一刻起，顾羽的手臂不再只是玩笑般地禁锢，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收紧，将季淮整个圈进怀里，紧紧贴着。
　　原本挠痒的手也逐渐变了意味，顺着腰线探进衣摆，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重量，缓慢而深入地，一寸寸抚过腰侧、后背。
　　手掌下的皮肤温热。
　　顾羽的脸更深地埋进季淮的肩颈之间，贪恋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这不对。
　　一切都脱离了玩笑的轨道。
　　可顾羽停不下来。
　　肌肤相触的地方像燃起了细小的火苗，蔓延成燎原的渴望。

　　“……顾羽。”
　　季淮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骤然拧开了这扇失控的门。
　　顾羽猛地顿住，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
　　可谁也没有动。
　　他们保持着那个缠绵又紧绷的姿态，无声地陷在床上。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胸腔下，那无法平息的心跳声。

　　许久，顾羽冷静下来，却陷入更深的茫然。
　　该怎么办？
　　该怎么解释方才的行为？
　　他迟迟没有松开手，一半是贪恋怀里的温度与气息，一半是彻底失了方寸。
　　说什么都像是掩饰，动一下都怕泄露更多。

　　就在他心乱如麻时，臀上忽然传来熟悉的触感。
　　季淮又玩起了他的屁股。
　　见他没有反应，那只手越发大胆起来，抓捏揉拍，变换着手法，甚至带着几分悠闲的戏弄。
　　顾羽僵了片刻，忽然泄了气。

　　方才那点暧昧与紧张，被这幼稚的举动搅得烟消云散。他无奈地抬起头，撞上季淮含笑的视线。
　　“去洗澡，”顾羽松开他，“很晚了。”
　　这回季淮没再说“歇会儿”了，只轻轻应了声，“好。”

　　顾羽倒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渐渐响起的水声，只觉得脑子像一团被扯乱的线。
　　他们出门向来订双床房，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可这次旅行前，他在订房时对着“大床房”的选项迟疑了很久。
　　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叫嚣着想要更近的距离。
　　但最终他还是选了双床。
　　现在想来，竟有种侥幸的后怕。若真睡在一张床上，自己这副全然失控的样子，又该如何遮掩？

　　水声淅沥，像隔着雾的雨，一阵阵敲在顾羽的心上。
　　他翻身侧躺，目光落在另一张空着的床上。
　　整洁的白色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像一道清晰而克制的界限。
　　顾羽对自己感到一阵清晰的羞耻。

　　喜欢是一回事，可那些挥之不去的，带着体温与触感的想象，却像暗处滋生的藤蔓，缠绕着他的理智。
　　他明明想靠近，却又厌恶自己这份仿佛只贪图身体的“龌龊”。
　　像是亵渎了心里那份干净的感情，又像是对季淮的一种隐形背叛。
　　水声淅沥，他的思绪却在一片泥泞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