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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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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
阿鹿一早起来,缓缓睁开眼。自己一直靠在门前,身体一晚上维持一个动作,脖子和腿虽有些酸疼,但对于长期在大漠里生活的他来说,只是手脚冰冷了一阵。
一晚上不过几个时辰,撑得过去。
阿鹿活动了一下手脚,扭了扭脖子。握着栏杆飞身跳下去,轻盈落地,未惹起多少尘土。
他拍了拍手,刚一转身,就被一个穿着褐色棉衣的小姑娘惊地一颤。
“葛月?”阿鹿疑惑道,“大清早你在这站着做什么,好端端吓我一跳。”
葛月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盯着阿鹿。
“阿鹿哥哥,大清早你在上面做什么?”
阿鹿揉了揉脖子没所谓地回答。
“睡觉啊。”
葛月眼睛又大了一圈。
“睡觉?!”她冲到阿鹿面前,抓着他的衣服闻了闻。“有别人的味道!别以为葛月不知道,阿鹿哥哥你带了外面的人回来!”
阿鹿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道:“整天不和你娘学学穿针制衣,倒管教起我来了,说,是不是依塔派你来监视我的?”
葛月一把松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瞧着他。
“葛月想见谁还不能自己走过去见吗?分明就是阿鹿哥哥不想见葛月了!哼…再也不让阿爸借你粮食了。给什么外人吃,就记着那个中原人……”
阿鹿捂着耳朵大步往房屋里走去,用行动打断了葛月的话。
葛月眨了两下眼,没再吱声,撅着嘴走回了另一面的帐子。
走到屋里的厨房。阿鹿四下打量了一下。有火有灶台,生肉还带着皮,估计是昨天刚刚打回来的;台子旁挂着几条风干了的鱼,用盐腌了几天,味道勾引着肚子里的馋虫;台子旁的桌子上,放了一些蔬菜和米粮,似乎是商队从昆仑拉来的,叶片子上还有融化的冰霜。
阿鹿走到台子前,看着食材好久。摘下手套搁在一旁,先去灶头上升起了火,拉了两下风箱,火苗‘蹭蹭——’变成了灼热的火焰。他走回去用湿毛巾擦了擦手——这用来打湿毛巾的水是从湖边取来的;接着,阿鹿从靠着石壁的一侧舀了一瓢水,倒进灶上的大铁锅里;米粮里还参杂着一些米糠,他仔仔细细挑了出来,将筛干净的米倒进锅里;盖上盖子,他走到桌子旁,把白菜拿起来瞧了瞧,掰了几片下来,又重新给放回桌下的篮子里。
拿过一个盆,舀了少许水,将菜清洗干净。拿起来,挤去水,放在一个碗里。掀开锅盖瞧了瞧冒泡的粥,他便从墙上取下木勺,翻搅着锅里的米粥。
差不多水都浸入米粒,粥也越来越粘稠,他把洗好的菜揪断,放进粥里,从锅旁的小罐里抓了一撮盐撒进去。
过了一会儿,再去掀开盖子,扑面而来的热气散发着米粥的香气。阿鹿赶紧拿碗盛了出来,一份搁在桌子上。另一份端给了葛月。
小姑娘愣了愣,说道:“还有我的吗?”
阿鹿捡起手套重新带上,将另外一份小心端起,放了个勺在里面。走过葛月摸了摸她的头,引得小姑娘脸上热度直烧脑。
跟着石壁楼梯走上去,阿鹿走回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衣服穿好头发梳了没,我进来了。”
说罢,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杨媛抱着自己,坐在床的角落。黑发披散,整张脸躲在衣服里,默不出声。
他将菜粥放在桌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带上门,阿鹿依旧靠在门上,头倚着石壁凸出的地方,闭着眼,让脖子的酸疼减缓一些。
杨媛在房中,慢慢抬起头。
眼睛红肿地睁不开,泪水果真是有毒的东西。她盯着门看了很久,阳光穿透纸张,映出那个西域人的轮廓来。
她瞧着那个身影,看了许久。似乎从来没有谁,像这般一直守在身边寸步不离。从记事起,她就已经跟着门派里的小师姐小师兄早起晨练背书,哪会像这样睡到太阳照出来,还有人给自己送东西吃。
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杨媛慢慢爬下床。
她看了看那碗菜粥,似乎有点熬过了,稠的厉害。她还是坐下来,一勺一勺,送进嘴里去。
阿鹿站了一会儿,困意随着太阳的升高减缓。他闭着眼,其他感官变得敏感起来。
只是发丝动了一下,他立刻睁开眼,从背后掏出双刀,握紧在手里,朝着身侧一划,一个身着粗布的男人,瞬间被摸了脖子,失去呼吸。
阿鹿立刻接住他下滑的身体,顺着石壁一侧,推了下去。
他收起锋利的刀,放回腰间,闭着眼靠着休息。石壁的另一侧,七八个尸体堆叠在一起,最下面的已经腐烂,被沙海中的生物啃食着残躯。
这是第八个。
自从将杨媛带来之后,总是有人想来取她性命。阿鹿虽然不懂是不是那个黑袍人的安排,但他知道,等着约定期限一到,就将杨媛送去,至此他的任务就完成。
杨媛失踪的第二天,薛华躺在床上盯着房顶,一刻眼睛都闭不上。
一闭上,杨媛的样子就充斥在眼前。绿罗裙的小姑娘笑着说谢谢;害怕地躲在桌子下;紧张地站在他面前求他把自己留下。
求……
是了,他有什么资格让她求自己呢。
翻来覆去一夜过去,等他坐起身,走到窗边,早已日上三竿。
白日里的成都喧闹起来,人来人往。广都镇也来来往往不少歇脚的、路过的。他站在窗边瞧了瞧外面的天气。阳光照着云层,温暖了不少。许多女子都穿上了裙子,裙摆摇曳起来,总惹不住让人去看。
“咚咚咚…咚咚咚…”
频繁地敲门声响起,薛华立刻走过去开门。一瞧,愣了一下。
叶旻撇着嘴瞧着他,视线对上又立刻往旁边瞧。
“你……没事了吧?”叶旻别扭的问道。
薛华看了看他,点头,往里走回去。
叶旻挑了一下眉毛,手握拳,大步跟了进去。
“我……我昨天脾气急了点,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在意。当我是兄弟……就把昨天说的话忘了吧!”
薛华停步站在桌子前,看着杨媛遗留下来的东西,目光黯淡了一下,没说话。
叶旻见他不回答自己,以为是他默认原谅了。但心想薛华这么个人,从前跟他开玩笑说要去五毒见丈母娘,都气的打得自己在床上躺了三天。一想起这一遭,慌忙解释道:
“我那是真担心!你想想,杨媛今年也才十六吧?那么个小姑娘说不见就不见了,谁不心急。我这想赶紧去找,你那一回来看着东西就站在那不动了,也不想想怎么办。我这一着急一上火,就……”
叶旻止了话,见薛华没任何反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我说,你倒是给我句话啊!”
“从这里到明教,快马加鞭,不足数日便能到吧?”
叶旻,愣了一下,立刻算了算。
“是…是啊。”
薛华转过身,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点光。
“那咱们立刻动身。”
说罢,薛华立刻拿起桌上的包裹,背在肩上,抄起盾刀修罗鬼面便走,叶旻还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回神薛华已经下了楼,立马跟上去。
“不是,咱们去明教干什么?难道你知道杨媛在哪了?”叶旻连忙问道。跟着薛华的步伐,害得他三步并做两步走。
“我有一件事没和你讲,是我不敢确定。当时我们追回去,你站在那匹马旁,我隐约感觉到了你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但奇怪的是,他只在你身后游荡了一圈,立刻就消失掉了。”
叶旻听到这话,突然后背一亮,腿也软了一半。
薛华继续走着,说道:“我有一种预感,带走杨媛的人并非是要伤害她,像是要告诉我们,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知道的。只是不能保证,所以只是带走,不是绑架。”
两人走到马厩前,连忙整理着马具。叶旻交代给伙计住宿的钱,立刻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子,含着铁块的马儿嘶叫一声,带着金衣少侠与玄甲将军疾驰而去。
“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成枫拿着刚买的肉包咬了一口,靠着水蒸气蒸熟的肉包,皮软陷儿香。他嚼了满嘴的鲜美,满足地又跟老板买了一个。
清妍看着消失在林间小道的两人,眉宇平静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丝毫没有变化。
“厚道与否,也不是咱们能判断得了的。就像当年在枫华谷……你能说,小墨子做的不厚道吗?”
清妍低声念叨。
她转头瞧了一眼吃包子的成枫,抱着手臂问道:“好吃吗?”
成枫点了点头,笑着把另一个买来的用油纸包好递给她。
“肉包子好吃,总归是在揉面剁陷儿的时候下了功夫。小墨子做这一切,也并非为了他自己。至于厚道不厚道,只看后人怎么评说咯!”
清妍笑了笑,“你最近好像愈发成熟了。”
“哈哈,最近军饷涨了一些,买了皇竹草,剩下的,也就够吃个包子了!吃饱喝足,想事情,不是也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