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过每个冬天》霸主宜

27、一个人的考场

　　六月的阳光灼热而刺眼，考场外的香樟树上蝉鸣聒噪。许伊祁站在青城一中的校门口，手中紧握着透明的考试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加油。”林玥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平静，“她在看着呢。”

　　许伊祁轻轻点头，没有回头。她知道林玥说的是谁——那个本该和她们一起站在这里，笑着吐槽天气太热的人。

　　考场里，风扇在头顶吱呀作响。许伊祁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考试袋放在桌角。旁边的座位空着，那是按照姓氏拼音排序后本该属于凌钊的位置。

　　监考老师开始分发答题卡。许伊祁认真填涂着姓名、准考证号，然后在“学校”一栏工整地写下“青城一中”。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极了那些和凌钊一起刷题的夜晚。

　　语文试卷发下来时，许伊祁习惯性地先翻到作文题。题目很简单，只有一个词：“光”。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整个考场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许伊祁看着作文题目，眼前浮现的是凌钊在冬日的教室里回头对她微笑的样子。

　　她提笔写下第一行：“我生命中的那束光，在一个冬天悄然熄灭，却永远照亮我前行的路。”

　　文字如泉水般涌出，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记忆化作笔下的字符。她写初见时凌钊眼中的星光，写那个游乐园的烟花之夜，写图书馆角落里轻柔的吻，写雪地里坚实的背影...

　　写到凌钊离开的那个午后时，她的笔停顿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答题卡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水渍。

　　“同学，你没事吧？”监考老师关切地走过来。

　　许伊祁摇摇头，用袖子擦干眼泪：“没事。”

　　她继续写下去，写没有凌钊的这些日子，写她是如何带着两个人的梦想继续前行。最后一句话，她写道：“这束光或许已经远去，但它教会我的勇敢与爱，将永远在我心中燃烧。”

　　交卷铃声响起时，许伊祁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午休时间，她和林玥在树荫下吃午饭。沈妍曦特意从另一个考点赶过来，给她们带了冰镇饮料。

　　“作文题是什么？”林玥问。

　　“《光》。”许伊祁轻声回答。

　　林玥和沈妍曦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她们都知道这个题目对许伊祁意味着什么。

　　下午的数学考试，许伊祁做得格外认真。那是凌钊最擅长的科目，她不能丢脸。

　　最后一道大题很难，许伊祁皱着眉头思考。恍惚间，她仿佛听见凌钊在耳边说：“一起，看这里，要加一条辅助线...”

　　她的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条直线，原本复杂的图形顿时清晰起来。许伊祁的眼眶又湿了，但她很快擦干眼泪，继续答题。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许伊祁检查完最后一题，放下笔。窗外的阳光正好，她仿佛看见凌钊在光中对她说：“真棒。”

　　两天的考试很快过去。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校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学生们从考场里涌出来，把复习资料抛向天空，庆祝着高中的结束。

　　许伊祁安静地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林玥和沈妍曦在门口等她，三个女孩相视无言，只是轻轻拥抱。

　　“结束了。”林玥说。

　　许伊祁点点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们来到凌钊的墓前。墓碑前已经放了好几束花，有同学送的，有老师送的，还有那个被救孩子的家人送的。

　　许伊祁把一束白玫瑰放在墓前，轻声说：“高考结束了，我考得还不错。”

　　林玥把她们的毕业合照放在墓碑前：“我们毕业了，凌钊。”

　　沈妍曦默默递上一张纸巾。

　　“你说要一起去北京上大学...”许伊祁的声音哽咽，“我报了北京的学校...你会陪我去的，对吧？”

　　风吹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回应。

　　那天晚上，许伊祁一个人来到河边。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就像凌钊离开的那个午后。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彩色的纸星星。这是她在备考的夜晚一颗一颗折的，每一颗里面都写着一句想对凌钊说的话。

　　“找找，”她对着河水轻声说，“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很努力地活着。我考完了高考，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你说过，我们要一起看更大的世界...”

　　她打开玻璃瓶，把纸星星一颗一颗撒入河中。它们随着水流飘向远方，像是一条通往天际的星河。

　　“我会带着你的梦想，去看所有你想看的风景。”许伊祁对着远去的星星说，“你会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我每一个前进的脚步中。”

　　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在视野中时，天边的晚霞正好染红了整片天空。许伊祁仿佛看见凌钊站在霞光中，对她微笑挥手。

　　“再见，找找。”她轻声说，“谢谢你曾经来过我的生命。”

　　转身离开河岸时，许伊祁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她打开相册，看着那张在摩天轮上拍的合照。

　　照片上的她们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所有的苦难都还未开始。

　　许伊祁轻轻吻了吻屏幕上凌钊的笑脸，然后把手机贴在心口。

　　这个夏天，她一个人完成了两个人的高考。而未来的路，她也要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坚定地走下去。

　　因为凌钊给她的光，从未真正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