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文化冰山》余默欢

12、职业道德

　　宋代的职业划分与前后各代一样也是士农工商四大类，准确地说是以农工商三大类为主体，因为士也就是读书人从科举制度完善化的唐代开始就不再是一种职业(当然也有一些走不通仕途的读书人一直以耕读为业)，已经成为一种政治等级，属于“候补”官员了。农户即农民，主体是自耕农和佃农，平民地主虽然富庶，因为没有官爵，靠经营土地为生，也应该算是农户。工即手工业者，包括工人和业主，也包括官府手工业中的工匠。商是经营商业的民户，包括小商贩和富商大贾。由于手工业者和商人在城镇居住，宋代又把他们与乡村民户相区别，称之为坊郭户。

　　宋辽金都把农户与工商业者分开登记，比如宋代的五等版籍和丁产簿只是登记乡村民户的，城镇坊郭户单独登记。

　　细分起来，宋代还曾把历代做官和现任官的家庭称作形势户，只是把恩荫子弟的家庭称作官户。同时，还把级别低的官员和吏员的家庭称作吏户，包括从中央到各路府县衙门的胥吏，有时候还包括乡村基层政权的头目。[15]官户和吏户都有大小不等的官职和权利，级别高的还有一些政治特权。他们的家庭一般都比较大，一妻多妾家庭主要存在于这个阶层(包括一些吏户)之中。

　　三是民户家庭。这是最庞大的等级，也是最主要的社会阶层，除了上层的皇室、官户和下层的奴婢家庭，所有的人都属于这个范围。农民中的自耕农、半自耕农和佃农，没有官爵的平民地主，即宋代的主户、客户，包括主户中的上户、中户和下户，游牧人中的牧民和普通牧主，手工业主和工人，大小商贩

　　四是奴婢家庭。奴婢在秦汉以后的社会中已经是非主体等级，尤其宋代奴婢只用在家庭生活服侍方面，很少用在生产领域，少数用在手工业中的官府奴隶性质的工人，如唐代以来的部曲、杂户之类，在宋代也通过各种渠道不断向良人身份的雇工转化。[18]辽金元时期的奴婢比宋代多，除了原来的罪犯、债务奴婢和自卖为奴的穷人，更多的是战俘奴隶，元朝初年征战中俘获的工匠、驱口，都是半奴隶身份。这些奴婢都有自己的家室，有的是同一个贵族大户的男奴与女婢婚配，养育下一代奴婢，继续隶属于原来那个大户人家；尽管历代都有一些买卖甚至杀死奴婢的记载，至少在宋代这是违法的。

　　职业化后的官员与过去的贵族和士族最大的不同是，官员的升贬与他的政绩紧密相关，和其它职业一样，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因素。过去那种上下阶级不相流动的社会形态被打破了。有了流动，就产生了竞争，其中最明显的，也是最重要的是政争。唐朝的牛李党争开政争之先河，到了宋朝政争更频繁了，它成为国家政治生活中最核心的内容，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政争几乎贯穿了有宋一朝，皇帝在两派的夹击之下常常举棋不定，左右摇摆，费尽心力。

　　确实在宋朝看了到现代政治的影子。朋党是自然形成的，在政策辩论的过程中，官员们因立场而站队，形成朋党，彼此指谪，这样的争论不仅关乎国家的命运，也和自己的前途息息相关。相同策见者的抱团取暖能增加己方阵营的政治实力，而不愿站队的官员则会受到双方阵营的排挤，里外不是人。当然也有不少政治投机者，他们加入某阵营完全是出于自己利益考虑，这些人为了获得权力不择手段地打击对手，谎言、阴谋、抹黑、人格谋杀、积毁销骨，为党争带来许多乱象，也使后人一提到宋朝的党争就大摇其头，叹息不已。宋朝的体制也显得更成熟了。继唐朝变单相为多相，宋朝继续在制度上分化相权。宋朝废尚书省，中书门下合一，主行政；设枢密院掌军事；设三司管财政，这又是一种三权分立。又增设谏院，和御史台共同行使监察权，合称台谏。御史台负责纠察官员的言行，谏院负责考察政策的得失。不断有新的机构成立，政府变得越来越大，权力越来越分散，官员也越来越多，因此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在这种情况下，政策和政绩尤为重要，最终表现在党争上，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就渐渐成为宋朝官僚政治中的常态，特别是在野的一派要想重获权力有时不得不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政治伦理的底线不断地被拉低，这样的情况实和制度无关，和人性有关。

　　面对党争，皇帝也是没有办法的，除非禁止官员议政。宋朝的皇帝常常退居二线，这也和党争有关，因为官员站得位置，皇帝却站不得，皇帝不能和官员一起党同伐异，他必须听得进不同意见，这样才能在发现政策出现弊端后及时纠正。官员的政策错误，皇帝可以免掉他的职务，追究官员的责任，但如果是皇帝自己去制订政策，他是无法为政策负责的，所以宋朝的皇帝习惯了无为而治。后人常常批评宋朝的皇帝不理朝政，但却不知这是在官僚政治下皇帝为了自己的名誉而被迫养成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