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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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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春珉和魏云知看着嘴里塞满了青柿子的伙夫陷入沉思。
“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松口?”春珉一脸不可置信。
魏云知倒是不急,看着面前这张因为抗拒而微微抽搐的脸。
“这么好看的脸,倒是可惜了。”魏云知拿出小刀片,作势就要往伙夫脸上划。
伙夫嘴里还有柿子,含含糊糊地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春珉一听,更不乐意了,捏住伙夫的脸,“你别不识抬举!”
魏云知拦住她,劝道:“咱们要以礼服人。”
说完,魏云知从筐里拿出一个柿子,刻了一个“礼”字。
“这个图案还满意吗?”魏云知把柿子举到伙夫面前,笑眯眯地问。
伙夫皱眉看着面前的女人,想起摄政王当时说的话:
此人与一位故人相像,故人性情温婉,不可吓到她。
刀片闪闪发光,伙夫咽了口唾沫,一时怀疑摄政王找错了人。
伙夫不动声色往后退,被绳子捆住的身体扭动,春珉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处藏了一样东西。
快步上去取出,一看,果然是摄政王府里的令牌。
“还敢抵赖?”春珉把令牌递给魏云知,给了伙夫一记眼刀。
魏云知看着令牌,问:“我早就猜到你是摄政王的人,如今证据已在我手中,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伙夫丧气地低下头,“此番任务未完成,回去肯定要受罚,还有什么可说的。”
魏云知看他这番垂头丧气,一看便知应该是新来的。
这个付颂川派一个新来的跟着她,八成是怕魏云知能认出摄政王府的人。
原主的记忆零零散散地在魏云知脑子里闪过,混杂着她原本的记忆,时不时就让她头疼。
能记起的除了当时在冰棺里那些让人记忆深刻的,更多的像是隔了一层上雾的窗,模模糊糊,魏云知回忆不上来。
“这样吧,我放了你,你回摄政王府交差,如何?”魏云知把青柿子扔回筐中说道。
伙夫小心翼翼地看着魏云知,显然是不信魏云知的话。
魏云知笑笑,“当然是有条件的。”
伙夫皱眉,问:“你想干嘛?”
“带我去寒清宫后面的花园里。”魏云知也懒得和他编谎,“还有,你是不是喜欢咱家春珉?”
伙夫还在思考魏云知上一句话呢,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先红了。
春珉无措地望向魏云知,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到她的头上。
魏云知还没说话,那伙夫吐出嘴里涩苦的柿子,语气慌张却又坚定,“春珉姑娘放心,我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心生爱慕,不会对春珉姑娘做什么的。”
魏云知捏捏眉心,给了这伙夫一拳,“就你这本事,有熊心没熊胆吧?”
“我警告你,你若是对春珉不轨,我不会放过你的。”
窗外开始传出动静,伙夫已经起身给匠役烧水做饭。
魏云知靠近伙夫,“叫什么?”
“我……”年轻伙夫说话吞吞吐吐。
春珉突然来了一句:“说喜欢我?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伙夫赶忙回答:“我叫平竹。”
“是挺像头猪的。”春珉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等会去送饭,你掩护我去后花园,听到没有?”
平竹点头应下,心想也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时机。
“还有我去后花园的事你要是报给摄政王,我要你好看。”魏云知用剪刀把死结剪开。
正巧负责管理伙夫的监工前来敲门,魏云知转头对平竹说:“你从后窗翻出去。”
春珉问:“那我呢?”
“此事危险,你好好送饭就行。”
春珉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我要你和一起去。”
魏云知眨眨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下一秒就递给平竹一个眼神。
平竹心知肚明,走到春珉身前,耐心说道:“春珉姑娘,偷跑进皇家花园被抓到是要被责罚的。”
“可是云知姐都去了。”
平竹叹了口气:“她和你不一样。”
春珉深深地看着魏云知,眼底有一丝失落。
魏云知察觉到春珉低落的情绪,走到春珉面前,微微地冲她笑:“春珉,你还记得我们俩的目标吗?”
春珉没有抬头,还在生魏云知不带她一起去的气。
魏云知也不恼,看着春珉,有点像大学做志愿者的时候遇到的赌气小孩。
“我要给你荣华富贵的。”魏云知解释。
春珉更不乐意了,“我要和你一起,我要和你同甘共苦,不用坐享其成。”
魏云知倒是觉得春珉很有骨气,不过此时听到,不亚于给了一个小孩糖,结果这小孩要一起做糖一般头疼。
“老大不小一个姑娘了,怎么还想一出是一出呀。”魏云知轻触春珉的鬓间碎发,“你爹还在这呢,你随我去了,他该担心了。”
魏云知怕春珉还是不乐意,把冯娘给她的珍珠塞进春珉的手里,道:“此物对我而言意义之重,轻谈如我名姓,重言为我性命,你替我保管好,待我事成,我定来寻你。”
“那我不能要。”春珉下意识拒绝。
平竹拦住春珉要递回去的手,“春珉姑娘,时候不早了。”
春珉眼眶泛红,望向魏云知的眼睛,说:“我信你这一次,你万不能骗我!”
“我若是负了春珉,我此生难为人。”
平竹也凑热闹来了一句:“我也定不负春珉姑娘。”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春珉用袖子轻拭眼泪,忍不住嘟囔:“谁要你不负啊。”
平竹和魏云知两个人到了后花园,平竹负责拖住监工,以免监工往后花园去。
魏云知趁其不备偷溜进后花园翻找自己当时藏起来的金银财宝。
只是这区区半月多些时日,那坑就好像消失地无影无踪。
魏云知把附近的坑都翻遍了,细细的尘土飞扬,呛得她止不住咳嗽,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地流。
魏云知一屁股坐在那空空无所有的坑前,想起冯娘的笑,想起城南的花。
可是她找不到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魏云知望向当时冯娘带她去掖庭的路。
中间隔了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小亭。
当年为了方便太后在后花园赏花时先帝建的。
可是小湖心亭一建,从后花园要想去掖庭就需要绕一段路。
从来不方便都是为了某些人的方便。
魏云知想起自己那夜在冯娘的背上轻轻颠簸,眼皮下沉,总觉得好暖和,时间也慢慢的。
原来不是时间慢,而是路长。
可是路太长了,魏云知已经把冯娘给她带的吃的吃完了,她不想饿着肚子回去。
也不想让冯娘失望。
可是这里的路太颠簸了,魏云知才来这里那么短时间,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什么也没学会,什么也做不好。
魏云知低垂着头,好像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碎步子声,魏云知把埋在膝盖里的头抬起来,躲到小亭子附近。
眼见两个个子不算高的男人穿着什么衣服进了已经修缮好的侧屋。
再过一会儿,其中一个已经换上了监工的衣服走出来,嘴角似有若无地嗤笑一声。
可是迟迟不见另一个男人出来。
魏云知心里一惊。
待那换上监工衣服的男人走远,魏云知趁人不备绕着树走到侧屋,轻车熟路从侧屋的窗子里翻进去。
里面空空如也。
魏云知愣住,缓缓迈出一步。
还未等她再往前,身后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腰间。
“别动。”身后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魏云知皱眉,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出是谁。
“我不动。”魏云知颤颤巍巍开口,“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大侠你放过我。”
魏云知刚说完,身后抵住她的匕首被收了回去。
魏云知立刻往外逃,还没迈步,手就被身后的男人牢牢锢住。
转身,那男人脸上带着面纱,魏云知下意识想揭开面纱,男人侧头避开。
魏云知悻悻收回没被拉住的手,看着那人的眼睛,只觉得熟悉。
忽然门外传来声响,男人低头,声音沉闷:“搂紧我。”
魏云知哪敢不答应,男人一松手魏云知就双手把腰抱住。
想不到这男人腰那么细。魏云知不合时宜想着。
结果这人撑地一跳,稳稳地落在了房梁上。
门也就在此刻被打开,魏云知大气不敢出,看着来人进门,轻车熟路地按下暗格,把尸体拖出来装进麻袋里。
魏云知瞪大眼睛,来人不是旁人,是春珉的父亲。
窗外似乎一直站着一个人接应春珉的父亲,魏云知趴下了想去看,结果脚一滑。
好在那男人及时把魏云知拉住,魏云知得以在门被关上的刹那,看清那人面孔。
是当时拦住她,不允许任何人踏进寒清宫的监工。
魏云知攥紧拳头砸向木梁,对男人小声说:“他们肯定密谋了什么,竟然杀人灭口。”
“嗯。”男人带着魏云知从顶上下来,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清隽的脸。
对魏云知欠身行礼:“刚才对姑娘多有得罪。”
魏云知摆摆手,看着眼前这如荷之人,惊奇如此温谦之相竟是习武之人。
“在下韩疏,刚才之人姑娘是否认识?”
魏云知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是负责督导匠役的监工,还有一个……”
魏云知咬牙,最后说道:“我只觉得眼熟。”
韩疏点点头,“多谢姑娘。”
魏云知转身欲走,韩疏却拦住她去路,问:“姑娘现在去哪?”
“我……”魏云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前之人虽面带笑意却不至眼底,总觉得是带着目的来的。
“我随便转转。”
韩疏一听,又笑了,道:“这宫中如何随便转转,姑娘是哪个宫里的?”
魏云知先是一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知道说些什么,韩疏又开口:“看姑娘身着素衣,估计是来宫里谋求差事的吧。”
“嗯。”魏云知小心翼翼地看着韩疏,总觉得这人在给他下套。
“我知道一个好去处。”
韩疏冲魏云知笑笑:“摄政王府的大总管抱恙,正缺人呢。”
魏云知听到“摄政王”三个字,警惕地看向韩疏,问:“你为什么知道,还要告诉我?”
韩疏面色不改,“姑娘,我与你一见如故。”
魏云知斜睨了他一眼,想不出如此轻薄之话竟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
“魏姑娘,你在哪啊?”平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韩疏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从窗外越下,魏云知再回头时那人已经无影。
平竹着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魏云知紧跟着翻出去找到平竹。
“魏姑娘,你快回去吧,来了一个新监工,招了一批新的伙夫来,春珉过来让我告诉你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要不然就要被扔出去了。”
魏云知预感事情不妙,和平竹往宫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