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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男主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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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赶到时已经迟了。
屋里所有东西都被扔了出来,春珉蹲在地上收拾。
魏云知下意识把目光锁定在春珉的父亲身上,这人弓着腰像一只虾一般,抹了一把鼻子,拎起包裹冲春珉嚷:“别哭了丫头,走啦。”
春珉不服气地抬头:“他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魏云知松了一口气,春珉的父亲八成也只是一个工具人,随手被安排去处理尸体,事后又翻脸不认人。
魏云知把春珉扶起来,拿帕子给她擦眼泪,把声音放缓:“没事的,春珉。”
春珉拉住魏云知的袖子说:“那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小渔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魏云知摇摇头,声音温和:“我答应你们的还没做到呢。”
春珉哭地更伤心了,哽咽道:“我不要荣华富贵,我要回家。”
“好,让你爹带你回家。”魏云知理了理春珉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我以后去看你。”
春珉摇头,“你万一骗我怎么办?”
魏云知笑了笑,“骗你我是小狗。”
春珉撅嘴,小声嘟囔:“你幼稚死了。”
平竹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直望向春珉,魏云知看出来平竹眼神里的不舍,把他拽到前面来。
“你若此行不打算留在京城,就让平竹送你回小渔村。”
平竹和春珉都一愣。
魏云知把平竹拽到一边,问:“我觉得突然把匠役和伙夫全换了其中肯定有问题,春珉此行路远,路上危险,我看你是老实人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平竹眼神坚毅:“我虽有任务在身,但为了春珉姑娘安全,哪怕回来受罚也无碍。”
魏云知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看着平竹说道:“你可知摄政王为何派你跟着我?”
平竹有些迟疑地摇摇头。
“崇敏太后,你可认识?”
平竹思考片刻,突然抬头,诧异地问:“难不成你是崇敏太后的妹妹?”
魏云知顿时泄了气,捏了捏眉心,“真是不知道那个摄政王为什么把你招进去。”
“因为我武试第二。”平竹回答地很实诚。
魏云知又问:“那第一是谁?”
“韩疏。”
魏云知眉头几不可察地抬起,“韩疏?”
平竹没什么心机地点头,道:“魏姑娘认识?”
魏云知摆摆手,心想这人怪不得让自己进摄政王府呢,原来就是摄政王府里的人。
可事到如今,又能赚到钱又能查清突然被赶走的真相,好像只能去摄政王府。
魏云知回过神,看着平竹郑重说道:“反正,我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会让你被摄政王责罚的。”
平竹倒是不在意受不受罚,把珍珠递给魏云知:“春珉姑娘当时来找我的时候让我还给你。”
“你让春珉收好吧,日后我要是去找她,得让她请我吃顿好的。”
“请你吃螃蟹。”春珉从墙角走出来,眼睛里闪着泪花,亮盈盈的。
魏云知走过去把眼泪擦去,调侃:“好哭包又哭咯。”
春珉瞪了她一眼。
“你才好哭包。”
“行,我是。”
“平竹也是。”
“你怎么知道。”
“因为平竹吃青柿子的时候眼角有泪花。”
“……”
街道人流攒动,付颂川在酥雅阁的包厢里抿了一口茶。
韩疏站在他身边,问:“王爷确定魏姑娘会来?”
付颂川只给韩疏一个眼神,示意他下去。
空旷的包间里,除了屏风外弹奏的琵琶女,只剩下自言自语的付颂川。
“她都回来了,怎么不回来。”
付颂川不信这世间会有长相还有身形,甚至留给他的眼神都一模一样的人。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上天垂怜他,让他不枉此生。
曲毕,韩疏站在门口,向付颂川行礼后通告:“禀王爷,总管刚才来报,有一女子来摄政王府。”
付颂川嘴角的笑漾开,问:“叫什么?”
“魏云知”
“回府。”
“是。”
天色渐昏,魏云知送走春珉之后就打探到摄政王府的位置,站在门口,倒是没看到招什么大总管的告示。
随后想想,这可能是内部消息,请人通告后无聊地在王府门口踢石子。
正无所事事欲走,石子就这么被踢到了马前,魏云知顺着马儿嘶喊声抬头。
一辆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门口,驾马的车夫魏云知也面熟,正是韩疏。
魏云知懒得和他客套,走到车前仰头看着韩疏,问:“我怎么没看到招人的告示,还有那摄政王呢?”
未等韩疏回答,马车内就传出两声低笑。
魏云知抬眼盯着轿帘,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缓缓拨开与她之间的阻隔,露出那张魏云知熟悉又陌生的脸。
“摄政王府,未曾招人。”付颂川淡淡开口,眉眼间却满是笑意。
魏云知皱眉瞪向韩疏:“合着你诓骗我呢,耽误我时间。”
说完,魏云知气愤转身。
韩疏脸色也变得难看,明明是付颂川让他以摄政王府招人为名义让魏云知来,结果人一到又说摄政王府不招人。
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等。”付颂川下了马车,叫住魏云知,“看见我为何不行礼?”
魏云知转过身,觉着面前之人还真是大牌大耍,也不想想他当时是趴在谁的棺材上哭。
“这的礼仪之多,我还不知我需对摄政王行什么礼。”魏云知搪塞开口,信马由缰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付颂川也不恼,笑着看向魏云知问:“那我教教姑娘如何?”
魏云知微怔,摆摆手拒绝,讪讪地说:“小的愚笨,学不会,就不劳烦王爷帮忙了。”
付颂川不信起死回生会毫无征兆地发生在一个已经死了七年的人身上,可是面前之人,只要一看到,付颂川的眼睛总能蒙上一层水雾,想起故人柳下之姿。
可是魏云知的眼睛却在告诉他,自己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付颂川掀开轿帘下马,走到魏云知的身前。
微风轻动,呼吸不由得一滞。
掩去的面纱,也不再是远远观望,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聚焦的瞳孔中映射着他的身影,一切栩栩如生。
付颂川眼眶一热,背过身去。
吩咐韩疏带魏云知回府。
魏云知本是不愿,却也无计可施,拖在韩疏身后进了摄政王府这一龙潭虎穴。
刚被带进一间屋子,魏云知前脚踏进去,后脚付颂川便关上门进来。
魏云知一时反应不过来,被付颂川再次握紧手腕。
“付颂川,你要干什么!”魏云知伸出左手去掰付颂川的手臂,付颂川面无表情抓得很紧。
魏云知有些心慌想往后退,不料被凳椅脚绊住将将要往地上跌去,付颂川眼疾手快把魏云知圈入怀中。
刚松了一口气,付颂川却将魏云知的袖子撩起来,一块红疤就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魏云知伸手就要把袖子拉下,反被付颂川牢牢抓住手。
付颂川认得这块疤。
那年,魏云知作为和亲公主嫁给比她大十岁的先帝付寒川为后,彼时付颂川十六,付涯生六岁。
付魏氏十九。
其性情温和,无论待谁都好,和先帝相敬如宾。
付颂川就在远处远远看着,看着她刺绣,赏花,带着付涯生放风筝,哄他睡觉讲故事。
离她最近的一次,是那时冬寒乍至,先帝和付颂川皆染上了风寒。
宫人们自是都去照看先帝,清清冷冷的宫里非非就来了这么一位身穿华服的娘娘。
“你何故来看我。”少年的付颂川声音还未脱稚气,隔着床幔警惕地看着拎着吃食的魏云知,“你是皇后,不去看皇兄看我做甚。”
魏云知只是笑笑,“你喜清净,宫里本来人手就不够,还都遣去了养心殿,那太医来来回回的,哪里用的上我。”
“我这也用不上你……”付颂川开口。
“尝尝吧,我自己做的药膳,生病了不能不吃东西。”
付颂川其实早就从魏云知进门之前就已经闻见香味了,别扭地嘴硬说不用。
架不住魏云知一直柔声哄着他,“我真的做了很久,不是给你皇兄的,特地给你做的,我听说你喜欢吃……”
还未等魏云知说完,付颂川声音沙哑地开口:“你放那吧,我等会自己来吃。”
“好。”魏云知也不再强求。
付颂川在床上待了片刻,以为魏云知已经走远,掀开被子。
刚要下床就看见魏云知抬臂帮他把床幔拉起来。
付颂川吃惊地望向魏云知,顺带看见了她手臂上被生生烫出的红印子。
魏云知注意到付颂川的目光,赶忙把伤口遮住,浅浅一笑告诉他没事。
可真正没事的伤疤哪里需要遮掩。
付颂川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最后拼尽全力咳地满脸通红,被挤压出来的却是眼睛里滚烫的眼泪。
魏云知轻拍着他的背,喂他喝汤。
付颂川眼泪滴进汤里,魏云知看着便觉得心里疼,酸酸涨涨,不知道谁把生青梅揉进棉花里塞进她的心脏。
魏云知把付颂川抱进怀中轻哄着,拿出丝帕一点一点帮他拭去眼泪。
只是眼泪这东西,越是有人帮着擦就越多。
魏云知越安慰越是手足无措,直到付颂川在她怀里慢慢睡着了才稍稍安心。
魏云知低头看他,不就是一个比涯生大了些年岁的孩子吗,非要装一个小大人,惹得人心疼。
自付寒生即位后,付颂川本应做个闲散王爷,却总是被付寒生拉起来学经文练武术,对自己要求只严过未松过。
如此这般休息,好像十几年来未有一次。
魏云知怕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付颂川,动也不敢动一下,左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待付颂川醒来时,觉得四肢暖和,风寒也好了不少,冲魏云知惊异地说道:“皇嫂是神医吧。”
魏云知笑笑,“哪有那么厉害。”
只是后来,魏云知把付颂川和涯生都当成孩子上心,却未在意付颂川不愿再喊她“皇嫂”。
“你为何对我那么好?”
魏云知反问:“为什么不能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