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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养虎为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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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玄邺下着鹅毛大雪,凄冷凛冽。
王宫中歌舞升平,臣属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舞池中央是衣着暴露的舞女,随着曲乐,曼妙的舞姿呈现在众人眼前。
主位上方躺着的正是玄邺王,向燊。几名舞女见他摆手,皆小步跑去服侍。
向燊一边享受着,一边举起酒杯,放声大笑:“区区天炽,见本王还不是临战脱逃。你们都给本王听着,以后见了天炽的人,都给本王杀!”
臣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燊王又喝多了。谁人不知,玄邺在军事武器方面,根本不是天炽的对手。这些年,二者一直保持着约定,谁也不敢轻易打破。
四十年前,玄邺不服天炽,主动宣战,一战就是十年。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最后两国决定休养生息,被迫做了一个约定,任何人不得私自跑到敌国,被发现者,一律斩杀。
一开始,各地百姓不遵守这个约定,若是守了约,他们无法货物流通,岂不是断了他们的路。后来,有很多生意人不愿被束缚,耍一些心思,频繁地在两国地界随意走动,引起骚乱,惹怒了天炽王。天炽王下令在两国交界处设立斩行刃。
斩行刃,顾名思义就是替君王斩杀行人的匕首。
而后,斩行刃便在天炽王的命令下,杀戮随意走动的百姓,一杀便是几千。玄邺王向燊有苦也说不出,只好忍气吞声,告诫玄邺百姓不可私入敌国,无论是何种原因。
几年过去,这条约定一直不曾改变。除了某些可以拿到两国君王的通行令牌者,可以躲过斩行刃,免去一死。
眼见场面一度尴尬,几个大臣笑呵呵地对坐在主位下方的国师递眼色。国师嘴角微微勾起,眼底的冷意吓退准备满酒的侍女。
“向燊王,说的是。”他拿起酒壶,酒顺着杯沿落至杯底,酒壶落在桌面发出轻微的细响。“可是王弟怕不是忘了,今日在地界处惹怒您的那些蝼蚁,都已经被斩行刃处死了,根本轮不着我们的人动手。”
整个大殿上忽然安静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能与喝醉时的向燊谈话的人,除了国师再无他人。
国师本是前玄邺王的嫡长子,而向燊只是一个侍女意外生出的孩子。奈何他命好,就在国师向翮生病卧床之际,前玄邺王病逝。玄邺自古不让抱恙卧床的子嗣继承王位,这被视为大忌,会给玄邺带来灾祸。就这样,向燊顺理成章地继位。谁也不知向翮为何会在那个关键时候有疾,让原本的王位继承者变成了玄邺国师。
向燊放肆喝酒的手一顿,眯了眯眼,“国师,你几年没入王宫,怎么说话还是这般无趣。斩行刃······”向燊烦躁地拨开那些舞女,“斩行刃又如何,本王迟早灭了他们整个天炽,看谁还敢约束本王。”
向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扔到国师向翮前面,“国师真扫兴,害的本王喝酒的兴致都没了。国师你说,可怎么办才好?”
向翮低头捡起只有玄邺王才能用的玄曜盏,指腹轻轻在杯盏上面抚摸着,“这可是玄曜盏,向燊王若是不喜欢,不必扔,王兄我,可以抢。”
向燊的眼睛猩红,不知是喝的还是气的,大吼着说:“来人!给本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带下去!刺鞭伺候!”
刺鞭?众人不禁浑身一抖。那是向燊登基后研制的一种鞭子。上面挂满了尖刺。被抽一下,皮开肉绽,巨痛无比,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刑罚。
此话一出,皆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敢主动求情。
眼见国师被人架起来,一把剑从殿外飞来,直直朝着向燊而去,躲都来不及躲,紧接着就是向燊的一声喊叫,等臣属们回神时,向燊已然断气。
几个将士站在向翮身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向翮拍了拍手,拿起玄曜盏欣赏着,夸赞道:“干的不错。”
将士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求饶:“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是向燊王让的,不、不是我们······”
向翮笑了下,越过他们走到主位,抬腿将死不瞑目的向燊从位子上踢了下去,慢悠悠坐下,“国师大人······现在,本王还是国师大人吗?”
几个将士缩着脑袋,胡乱的摇着头。正欲开门辩解,一个身影在他们面前晃过,几个将士瞬间没了气息。
臣属们还没反应过来,这时一个舞女最先跪下,“参见向翮王。”
其余人也跟着跪下,头也不敢抬,哆哆缩缩喊着:“参见向翮王。”
而站在向翮身边,正拿着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上血的人,却迟迟没跪。臣属们悄悄抬起头,朝那人的方向看去,那人身形修长,冷峻的脸上五官分明,眼底尽是薄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擦拭着那把剑,仿佛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局外人。
众人满眼不可置信。
裴憬。怎么是他?
他不是向燊身边的人吗?
众人没缓过神来,向翮开了口:“替我办事,可不是你不跪的理由。”
裴憬将擦拭完的手帕丢在地上,弯膝跪下:“王位已奉上,记得兑现王的诺言。”
向翮杀弟夺位的事情,被裴憬处理的很好,当时在场的人要么守口如瓶,要么死路一条。向翮对外宣称是弟弟喝酒喝的太尽兴,不小心把命喝没了。
对此,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向燊的亲信几次三番闹事,想要让向燊的儿子继位,而非向翮。向翮无奈之下,只好让裴憬去解决。
“不要、不要,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开恩,去找王求求情,放我们一马吧。”
裴憬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地上跪着磕头,背手而立,没有动一毫,“原本可以放你们一马的,可你们偏要闹事,这还怎么放?养虎为患么?”
“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就去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会给王找麻烦了···”
说着,向燊儿子的一只手,讨好般地轻轻拉住裴憬的衣袖晃了晃。
向燊亲信虽然不了解裴憬,但是他之前一直蛰伏在向燊身边,多少还是知道他的脾性。
裴憬很讨厌别人的触碰,哪怕是衣袖。
向燊亲信刚要开口阻止,为时已晚。那人长剑一挥,小小的孩童没有哭喊,径直倒在血泊之中。
“我的儿啊——!!!”
殿里顿时响起妇人一声悲痛的哀嚎。
裴憬抬眼,门被人从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