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34、对立面

　　白崇手上的剑并未留情，一丝丝割破轻舟细嫩的皮肤。
　　“你不敢的，毕竟轻舟姑娘可在我的手上。”
　　裴憬握着匕首的手攥紧，“是吗？你确定要用一个花魁的命换枭王妃的命？我本以为都弋府的白公子胆识过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白崇眼看着裴憬的匕首离高扶越来越近，连忙出声阻止。
　　“慢着。”
　　都弋不在府上，白崇本想凭靠人质一事在王面前立功，但这位枭王妃要是真在府上出什么事，不仅是家父不会放过他，天炽还是玄邺都不会善罢甘休。
　　轻舟身上的伤愈来愈重，但她时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先不去想那位名叫“小蕊”的舞姬，白崇又是怎么会猜到是今日。还是说他早就料到她会来，默默监视？不，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猜到。
　　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巧合。
　　轻舟的视线短暂地停在暗处某个人的身上。
　　只是一眼，便验证了她的猜想。
　　轻舟故意装作担忧，“快走，再这么拖下去，你走不了了。”
　　裴憬对上她的眸，似乎有所察觉。
　　轻舟为了不引起白崇的怀疑，淡淡道：“为了我这条命，不值得。既然枭王妃看轻舟这么碍眼，不如轻舟便留在这都弋府，成全公主的意愿，也请公主放过他。”
　　高扶蹙眉，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故意演给白崇看。
　　“枭王妃不说话，轻舟便当枭王妃默认了。”轻舟稍稍扬起头，“白公子不是想知道点什么吗？放他走，轻舟这条命都是您的。”
　　白崇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都没错。
　　她之前百般不愿意为他所用，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居然答应他。
　　看来，他们两个关系果然不一般。
　　轻舟在白崇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唇角，现在这个局势，对于白崇来说，他现在只要不亏就好，谈什么最大利益。
　　“好，你走吧，我不杀你，但是你要将枭王妃留下。”白崇看向裴憬，“你杀了我都弋府这么多人，你早该死才是。”
　　然而裴憬并未动，墨色的眸子瞥向檐上，“此时我若动一下，想必早被你手下这些人乱箭射死。”
　　他竟察觉到了，白崇心想。
　　计划败露，白崇一笑而过，“我现在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裴憬手上的力道未松，他轻吹了声口哨。
　　原本撤退的死士忽然飞上屋檐，和守卫形成对立的局面。
　　裴憬将视线落在轻舟身上，轻舟只是闭着眸。
　　无言的默契，让裴憬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裴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希望她能有所反应。哪怕只是睁开眼，无论多大的后果，他都会承担。
　　他只想带她走。
　　可是没有，轻舟一动没动。
　　她做出了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裴憬蓦地退开，手按着高扶的后背朝前推去。
　　再一抬头时，他和死士也全部消失不见。
　　白崇下令，“他们跑不远的，给我追。”
　　守卫领命，“是。”

　　高扶由手下护送回到客栈时，再三确认过身后并无人跟着。侍女正站在门口张望，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看见高扶时，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
　　“枭王妃您这脖子上——”
　　“是他弄的。”高扶说话的声音很轻，“只当看不见就好。”
　　“是。”侍女扶着高扶走进屋子，小心地为她涂抹伤药，“现在王宫大门已锁，上阙让您现在这里休憩一晚。”
　　听到上阙两个字时，高扶神色一变。
　　“他现在在哪？”高扶问。
　　“回枭王妃，上阙就在隔壁。”
　　高扶起身，侍女赶忙说：“上阙说，不想见您。”
　　高扶没有理会，走到他门口，轻推开门，侍女只好止步。
　　她问：“怎么，这次终于把这四个字说出口了吗？”
　　裴憬未点灯，他坐在一旁，屋里晦暗，只能略微看到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高扶走到他面前，“要是不想见我，何不当面说？”
　　屋里安静地很，一时不知沉默了多久。
　　忽而高扶听见他问：“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
　　这个“他”，不言而喻。
　　高扶回道：“不是他，是我。”
　　裴憬倏地站起身，高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带着隐忍的怒意。
　　“高扶，当年我手下留情不杀你，不代表我就会永远不杀你。”
　　像是触及到了她的防线，高扶的情绪也在一瞬间爆发。
　　“可是你杀了我的父母！”高扶闭上眼，努力不受情绪地控制，“你既然杀了他们，为什么不杀我？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裴憬，你留着我，我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的父母仗着权力滥杀无数条人命，杀他们，我无愧于心。”说起当年的事，他却是那么的平静。
　　“高扶，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对她的杀意，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裴憬，你疯了吗？！”她指着桌上那把匕首，“我救你有什么错！你想用你的命去换她的那条贱命吗！”
　　“但你的那支箭的目标也不应该是她！”裴憬看着她，眼底凝结的冰刺骨无比。
　　高扶泪光闪烁，“为了她，你已经变得不是玄邺的裴上阙了！”
　　“玄邺的裴上阙？那个没任何情感，冷漠无情的杀手吗？”他笑了声，“你应该庆幸我遇到了她，因她而变。不然早在你射出那支箭之后，你就是死了。”
　　“好啊，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若是让他知道她的存在，你觉得她能活到几时？你又能护她到几时？”
　　高扶一字一句道：“你和她，注定是敌人。”
　　敌人，又怎会相爱。
　　“难道，你不想救莲夫人了吗？”高扶问。
　　“母亲要救，她也要救。”
　　“可你如果完不成任务，你便救不出莲夫人。”高扶走到桌前，拿起那把匕首，“她，只会是你的绊脚石。我不除，也会有别人来除。”
　　裴憬夺过匕首，“那我便先一步除掉旁人。”
　　高扶看着他，喃喃道：“你疯了。”
　　“你要为了她，和他闹翻吗？”
　　“暂时不会。”
　　裴憬抬手，匕首插在桌面，“事已至此，我和她离成为敌人还远吗？只要没人动她，我便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她亦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现在来看，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为现实。
　　她和他，不知何时早已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高扶关上门，整个人背靠门坐在地上。
　　脑海中回荡着死士和她说的话：
　　“上阙当年为了留下你而抗命，受了三日刺鞭之刑。”
　　三日刺鞭。
　　一日都非常人能忍受，他受了整整三日。
　　裴憬，那我呢？是否已经成为了你的敌人？
　　高扶痛苦地闭上眼睛，吸取营养的枝杈忘记修剪，早已伸展出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