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35、两清

　　轻舟苏醒时，入眼的不是昏暗阴冷的地牢，而是床帐。
　　轻舟轻笑，果然不出她所料。
　　纵然有嫌疑，白崇也不会立刻将她严刑拷打。昨晚的事他未曾想会惊动枭王妃，白崇饶是有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再查下去。相比之下，让她在进宫前能够为他所用，才是最稳妥的一步棋。
　　他不会想到，她想办法进入这都弋府，可不是为了成全他的这些伎俩。
　　当年她的双亲无辜枉死，她游走在高官之间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却是在都弋府的一个人身上得到了线索。
　　若是昨晚没看错，那个人就是通风报信之人。周围都有裴憬的人把守，怎么可能会让白祈有机会叫弓箭手设下埋伏。
　　在轻舟的记忆中，封存于年少时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只有一部分可以印证她的猜想。那便是在她回家目睹双亲惨死时，曾有一个人也是站在她家一处隐蔽的墙角处，看着杀手将她的阿父阿母赶尽杀绝。火光后的相貌，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待人离去，除了一地的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轻舟伸手摸去，腹部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
　　她低喃，“真是可笑。”
　　话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姑娘在笑什么？”
　　轻舟带着警惕望向来人，没有搭话。
　　白崇走到床榻前，“姑娘不必敌意如此之大，毕竟······现在姑娘和我可站在同一条船上。”
　　轻舟低眸，仿佛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我劝姑娘识趣，不然就只好让姑娘尝尝苦头了。”白崇说着坐在一边，“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心软，实在是不忍心让美人身上留疤。一想到姑娘身上的那道伤口，我便心痛至极，昨日那个行刺姑娘的贱婢虽已咽气，但为解我心头恨，我已下令让守卫扔到了别处。”
　　别处······
　　他说的委婉，但轻舟却读懂了他此话的用意。她暗自笑了下，真是残忍。
　　生时，为了钱财权势，不惜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死时，却被主子当作一颗废棋毫不犹豫地丢弃。
　　轻舟实在是无法对他笑脸相迎，只是淡淡道：“白公子这么晚了来，想必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我就喜欢姑娘这个性格。”他笑，“既然姑娘不想和我玩，那我便也不绕弯子了。”
　　他脸上不再挂着笑，“你和他，究竟是什么人？”
　　“就是白公子看到的那样。”
　　白崇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那盆凉水，径直朝轻舟泼了上去。
　　轻舟没躲，凉意袭满全身。
　　水透过内衫，直接流到伤口处，疼意被凉水唤醒。
　　“你是不是以为，三两句话就可以糊弄过去？”他俯身，看着她湿透的样子，“还是说，你想尝尝苦头？”
　　轻舟摇头，“轻舟并未糊弄白公子，白公子若是真的想让轻舟尝苦头，想必轻舟醒的时候，身上就不单单只是这一道伤了。”
　　白崇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躲什么？躲的话，岂不是抹了白公子的脸面。”
　　白崇站起身，“你聪明，所以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会明白该怎么说怎么做。”
　　“轻舟固然明白，这屋子外全是白公子的人，要么顺从，要么死。”
　　白崇对于她的身份，一直都带着怀疑，“你绝不只是花魁这么简单。”
　　她的眼里藏着笑，“可轻舟就只是一个花魁而已。”
　　“你觉得我会信？”白崇问。
　　“信与不信这是白公子的事了。”轻舟理了理衣袖，“若是白公子执意认为轻舟所言皆是假的，那轻舟认为，我们没有什么谈的必要了。”
　　白崇眼睛眯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白公子不是也很清楚，从轻舟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那既然套不出，何必占用地牢的一个位置呢？”
　　“可现在我不信任你。”
　　轻舟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所以白公子现在没得选，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不惜惹怒王妃，杀了我。”
　　白崇笑道：“你为何觉得，我不会选后者？我可以随便找个刺杀的理由，杀了你。王妃那边我自会去解释。”
　　轻舟也笑着，“至于原因，我想我不用再说什么，白公子心里清楚得很。”
　　“好啊，好一个不怕死的女子。”他说，“既然姑娘不愿开口，我们便来谈谈他。”
　　白崇原本以为轻舟听到“他”时，眼神会有什么不一样，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昨晚替他挡剑的人压根就不是她。
　　轻舟问：“谈什么？”
　　“谈谈，他的身份。”
　　轻舟复述了一遍，“他的身份？”
　　“对。”
　　“白公子不是有答案了吗？还是说，白公子不相信手下人告诉你的情报？”轻舟笑了下，“若是连手下人都不信，那又怎会信我说的话？”
　　白崇声音压低，“我要听你的答案。”
　　“他，是斩行刃。”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么几秒，半晌，白崇忽然笑出声。
　　“看来他并未将真实身份告诉轻舟姑娘，想想姑娘替他挡的那一剑，我都替姑娘心寒。”
　　也不知她听到了没有，她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那一剑，也算是两清了。”
　　白崇从屋子里出来时，正是午夜时分。
　　都弋府的管家从暗处走出来，“她还是不肯说实话？”
　　白崇看着阴沉沉的天，今夜要下雨。
　　管家小声问：“白公子是从眼线那里得知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白崇按着太阳穴，“派去的人，都被他杀了。”
　　“那您说的那些······”
　　“骗她的而已，我所得到的消息，和她说的一样。”
　　她没有说谎。
　　可是一个是斩行刃，一个是花魁，又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
　　他们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人身份有问题。
　　“那她又说了什么吗？”
　　白崇背着手走远，“她要是说，她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您的意思是······”
　　白崇没继续说下去，“多派人手，我不信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