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39、放不下你

　　轻舟看不清任何事物，她呼吸放的很轻，以防漏听了什么。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左肩，一股力量将她推向前方，她来不及反应，重重摔在地上。隔着衣衫布料，她清晰地感受到地面冰冷的触感。
　　门被关上。透过黑布她看见头顶上方悬着一盏灯，光爬上黑暗，似乎想透过黑色将她吸入进去。四周很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抬手欲揭下黑布，随着她的动作，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一点点向心口处移动。直到察觉是什么东西后，她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白夫人说。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入耳中，她没有听里面的内容，像幻影，视线定格。她闭上眼，在黑暗里沉沦。
　　半晌，她晃了晃脑袋，眩晕感才稍稍减弱。
　　过了不知多久，轻舟忽而轻笑出声：“你不怕白崇知道这件事吗？”
　　“我家公子岂是你这种人——”
　　旁边的丫鬟刚要上前，被白夫人拦下。
　　她笑道：“知道又如何。每一个好奇我们都弋府地牢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头顶的光线被挡住，白夫人站在她面前，弯下腰，掐住她的脖颈。
　　“那就是永远待在这里。”
　　轻舟被迫仰起头，“我的自由，现在掌握在你儿子手里。他回来发现我不在，对他，对都弋府，可都是损失。”
　　白夫人掐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你觉得我会信？”
　　轻舟弯唇，“那你不妨直接杀了我，何必在此与我这种人浪费时间。”
　　提到杀字时，那只掐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松了力气。
　　轻舟借机挣脱，黑布下的眼睛闪着精光。
　　白夫人停在空中的手，下意识捏紧。她怎会不想杀她！
　　那晚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白崇下令各房都不得踏出房门一步，她起初以为是白崇惹了什么人，也没有多问一句。直到丫鬟跑回来告诉她，她手下最信任的守卫被蒙面刺客杀死。可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眼前这个人会有如此大的本领。
　　听白崇说，他准备利用她，引那人现身。既如此，她怎会不来助儿一臂之力？
　　既然要引出来，那就让她先尝尝都弋府地牢的滋味。
　　白夫人站直身体，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去，把那东西拿来。”
　　丫鬟有些犹豫：“夫人······”
　　白夫人训斥一声：“还不快去！”
　　丫鬟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退出屋内。
　　门刚刚关上，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声音不大，轻舟却听的十分清楚。那声音掩盖住她的心跳声，她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内心的答案。
　　地牢平日都是安安静静的，这奇怪的声音来自何处。
　　莫非是······崇儿？白夫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屋门，她还没开口，只见眼前一黑，奇怪的香味吸入鼻腔，香气冲进大脑，将所有意识全部驱散。
　　轻舟对那些细碎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坐着。
　　她察觉有人站在她的面前，似乎想说什么，但纠结了很久，最后半跪在她身前。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心口处，触碰的那一刻，像是一根火柴在她心口点燃，缓慢燃烧，将她所有的躯壳全部烧为灰烬。
　　他们离的很近，任谁都没有出声。头顶明亮的灯光时刻提醒着他们要保持清醒，可呼吸纠缠，心口的触感，再次将他们拉进深渊，反反复复。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心灵深处的呢喃。
　　裴憬说：“是毒虫。”
　　轻舟轻声说：“嗯。”
　　说不怕死是假的，但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死。
　　忽而，他格外认真地说：“抱歉。”
　　黑布下的美眸一闪，他这是在为之前发生的事道歉吗？她内心轻笑，是想赶在她死之前道歉，省得留下遗憾，困扰终生？
　　亏她还觉得······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裴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轻舟说：“你心里既有答案，何必说这——”
　　刺痛感来的措不及防，她想捂住伤口，但有人比她更快，伤口处的布料被匕首划开一个小口。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触感停在那里。
　　他吻上了她的心口。
　　当她反应过来时，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开。
　　她的视觉受限，听感和触感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吸出毒液，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触感离开肌肤，他偏头，将一些毒素混杂着血液吐在地上。一抬手，将黑布从她头上摘下。
　　没等头顶的光线刺入她的眼睛，裴憬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上方，将她包裹在内。
　　轻舟眨了两下眼睛，抬头看他，他的嘴角还粘着黑色的血迹。
　　见她适应，裴憬移开身位。
　　裴憬看着地上那只已经爬不动的毒虫，说：“毒素还在你体内，若不尽快消除，你还会有生命危险。”
　　轻舟偏眸，看向靠在门边的白夫人。
　　裴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毒虫应该是专门用在被抓进地牢的人身上，她们的身上不会有解药。”
　　轻舟收回目光，把伤口捂住，“我是在想，你为何要这么做。”
　　裴憬没有朝她的方向看，抬手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递给她，“穿好，我带你出去。”
　　裴憬转身走出屋门，身后的人忽然喊住他。
　　“裴憬。”他停下，她在等他的回答。
　　地牢里的光线昏黄，裴憬站在门口，刺眼的灯光只能照在他的背脊。他像一个战士，背对着明亮的世间，只身闯入阴暗的地狱。
　　空气又再次安静下来，就在她以为等不到答案时，轻飘飘的四个字却重重落在她心上，“放不下你。”
　　披风上被捏紧的痕迹，已经悄悄说明了一切。
　　“我就在门外。”话落，他轻轻带上门。
　　轻舟的速度很快，整理好衣裳，刚要开门，门从外面被打开。轻舟看到他的脸时，眼睛迅速朝下看去。
　　许是因为尴尬，裴憬也朝下看。
　　“好了吗？”
　　轻舟点头。
　　裴憬没动，视线落在她脸上，“跟在我身后，不要乱看。”
　　轻舟抬头，手掌遮住她的双眼。
　　“别动，会脏了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