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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禁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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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扶出来时,看到裴憬斜靠在一棵树旁。他站的地方很隐蔽,若是不注意观察,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夜里看的不真切,只能隐约透过夜色看清他修长的身形。
她没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轻舟的话,忽然回响在她的脑海——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一点,他心里比我更清楚。
高扶问:“其他人呢?”
裴憬:“回去了。”
裴憬早已猜到结局,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裴憬道了声谢,转身刚要离开,被高扶喊住。
“你难道不好奇,她都和我说了什么吗?”
高扶看不清他的脸,他站在树下,背对着穿过树梢落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
裴憬没有说话,高扶分不清他是不想知道,还是已经想通。可无论是哪种原因,他的沉默让高扶觉得,此时的他根本不是玄邺那个果断无情的裴上阙,是会为情而不知所措的裴憬。
现在的他,似乎才真正有了灵魂。不是别人手中那把沾着血的刀刃,只是他自己。
这样的裴憬,高扶从未见过。或者说,在玄邺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真实的他。
就在高扶恍惚的时候,面前的人开了口:“她还好吗?”
像是在确认,又像隔了很久才回答怕高扶没听清,他又问了一遍:“她还好吗?”
高扶看着他,“你······”
“我只在乎这个。”
高扶的心脏好像被按在沙滩上任由海浪无情地拍打,白色的浪花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今天夜里明明没什么风,可她竟会觉得冷。
“她很好。”高扶说。
高扶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问他那个问题,而让自己不开心。可若是不问,他不会和她说任何多余的话。
高扶自嘲地笑了下,她身份尊贵,居然会用有关于她的事,让他和自己说说话。她方才想把和顾轻舟说的所有话都告诉他,哪怕他会伤心。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
裴憬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先回去吧。”
高扶没抬头,问:“那你呢?”
裴憬说:“我还有点事。”
“何事?”高扶抬眸看着他,不想让他一意孤行,“她不让你去找她,她说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裴憬摸上腰间那把匕首:“高扶,你应该知道爱人的滋味。我之所以没有贸然闯入都弋府,是怕打乱她的计划,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今晚找你帮忙,我已经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测,她既不想告诉任何人,那么我也只会当作不知道这件事。但正因交易的人是她,所以我不会看着她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情。”
高扶摇头,“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呢?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
“我知道她的性子,她现在一心想和我划清界限。”他顿了下,又道:“可一个真正想划清界限的人,是不会为其冒险的。”
“这次是我惹了她,说是利用,倒不如说是我先弃了她这颗棋。她好不容易获得短暂的自由,自然是要去做她想做的事。”
裴憬看向偏房所在的方向,“等事情结束,想利用也没机会了。”
高扶问:“你要回玄邺?”
裴憬收回视线,“算是,不过我在等她的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高扶想。
“万一她骗你呢?”
抽出匕首,刀刃泛着冷光,映衬着他目光温柔,“骗对我来说,其实不是坏事。”
不惜以她自己为饵,来欺骗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倘若她真的满口谎话,他也省下时间,不会再浪费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
马车离去,裴憬将披风拉紧了些,脚下一蹬,右手抓住一根枝杈,只听咔嚓一声,枝杈折断。紧接着,身形一转,轻松落地。
他起身,握着树枝的手紧了紧。他十分小心,靠着墙一路向前走。正如他所想,府内所有地方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想找颗石头都是难事。
在向翮手下这些年,他早练得一双“鹰眼”。即使是在黑夜,他也能够准确锁定敌人,取下对方首级。再加上都弋府的布局早已烂熟于心,绕过那些守卫,想要找到她的位置并不难。
见轻舟看上去不太好惹,白夫人没说几句便命人将她松开。但不同的是,她被领入了地牢。
当真是天赐的良机,轻舟心想。
高扶的话她半信半疑,但地牢这种地方还是不宜久待。白崇虽然答应她可以在都弋府四处逛逛,但轻舟知道,地牢则是禁地。
她记得那时在竹屋,他说很多年前,都弋府并没有修建地牢。当时并没有设立斩行刃,导致有许多玄邺人在天炽闹事。偏偏天炽王这个人在某些方面颇有讲究,他不愿将玄邺人和天炽人都关在一起,但修建新的牢房还需要大量劳动力,为此他经常在用膳时唉声叹气。这件事被他的一位妃子注意到,为解他烦忧,连夜想了个主意——在都弋府修建地牢。
而这位妃子就是都弋府之女,白箐。
都弋此先便在地下修了一间屋子——一个用于一些秘密谈话的地方。
只要稍加改动,便是地牢。
不得不说,这个地牢的位置选的非常不错。常人一般不会注意院子里路的分布,而地牢巧妙地将地上的路线画成一个M的字样,从M的中心点会有一个下去的路,地牢在M的左右两处的空位下方。
在轻舟抬头之际,一块黑色的布料挡住了她的视线。
不过就是这样,才更让她感到好奇。
轻舟问:“来都来了,还挡什么?”
白夫人走在前面,“地牢里面会有些活物,你若是胆子小,吓出声,将别人引来惹出事,可就热闹了。”
见她不说实话,轻舟也不再说话,尝试听声辩位。
可地牢毕竟是地牢,没有一丝风,除了脚步声,根本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静的可怕。
阴森,潮湿,二词最先浮现在她的脑海。
身后的丫鬟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声音有些颤:“夫人······您将她带到地牢,她岂不是知道了地牢的位置。”
白夫人停下,“无妨,因为她没有机会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