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6、无从下手

　　天炽王盯着轻舟看，试图在她脸上找到破绽。
　　“本王以为你琴艺一绝，谁知你居然说笑。天炽和玄邺有约定在，从未有不怕死之人敢来天炽。就算碰上了，他们玄邺又为何要找你麻烦呢？”
　　敢刺杀进宫见王的人，这无疑是在挑衅。
　　轻舟抬头，对上天炽王带着探究的眼睛，答：“回王，民女确确实实是遇上了玄邺的人，至于为何，民女也不清楚。民女只知道，是天炽的斩行刃，将玄邺的人处理掉，民女这才捡回一条命。”
　　在不远处的裴憬闻言，将飞箭放下。
　　这谎编的倒是不错，把罪名扣在玄邺的人身上，这样就算是要查，天炽王也只能在天炽地界查。而刚刚的一切，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要说唯一没被处理的，就只剩下这位轻舟姑娘。
　　不仅如此，也是话里有话地透露出天炽并不太平。要赶紧找到那人，她才不至于被再次威胁。
　　在天炽王怀疑的目光下，轻舟轻轻将面纱一角拉起一个弧度，露出脖颈上的伤口。
　　天炽王继续问：“仅仅是一个伤口，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轻舟放下面纱，道：“自然不能证明，天炽王一定以为是民女自己刮伤，编出的谎。但并不是，民女以为，是前段时间展春楼迎客一事出了纰漏，民女并未按价格接客，这才让部分私逃而来的玄邺贵客恼怒。”
　　天炽王半信半疑地说：“本王相信姑娘不会撒谎，不过此事传出去也非同小可，本王还是要查的。”
　　听到最后一句，轻舟心慌了一瞬，但面上还是毫无波澜。
　　她自然是希望调查清楚，并将此人绳之以法。但她撒了谎，一旦查出那人身份，她也跑不掉。
　　“是。不过有一事王可能不太好办。”轻舟说。
　　天炽王问：“何事？”
　　轻舟故作眼角含泪的模样，道：“不出意外的话，玄邺的其他人，此时应该都被斩行刃处理掉了。”
　　所以，就算是查，也无从下手。
　　轻舟心里清楚，手持折扇的那个人必定会将此事做的万无一失。她这条命不重要，他的命可重要的多。他不可能将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只要她不说出去，怎么查，都是没有结果的，天炽王也更不可能就这样把她定罪。
　　饶是哪个男人，见美人哭泣，都会怜香惜玉。但天炽王不仅看上了她的容貌，还有她的智慧。
　　“那既然如此，姑娘方才说的那位斩行刃，本王应该可以查到，不妨问问他。”
　　闻言，轻舟身形一顿。她随口编了一个谎，谁知道他究竟是谁，要是查不到这个人，天炽王必认为她在撒谎。
　　天炽王笑着吩咐下去：“去，把那个斩行刃带来，本王好好奖赏他一番。”
　　轻舟刚要开口，一个身影从殿外走进来。
　　“见过王。”声音干净冷冽，轻舟没有转头看他。
　　轻舟的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他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潜进王宫。
　　他怎么会在这里？赴死？就不怕她现在告诉天炽王，和他同归于尽吗？
　　裴憬自然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但若不现身，必会引起怀疑。此时他丝毫不惧地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化险为夷。
　　除非······
　　他眼角余光瞥向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天炽王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半眯着眼说：“莫非你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斩行刃？”
　　轻舟抿了抿唇，无人发现她面纱下的不安。
　　身旁的裴憬好似变了一个人，低头恭敬地说：“是。”
　　天炽王看着裴憬问：“本王怎么不知道斩行刃有你这个人？”
　　像他这般长相俊逸的斩行刃，应该早都传遍了才是，怎么会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裴憬从腰间拿出那块刻着刃字的令牌，“天炽王政务繁忙，属下只不过是守护天炽和玄邺地界的斩行刃罢了，不值一提。”
　　好一个不值一提。
　　“本王记得刚才并没有传召于你，你又怎会在殿外候着？”
　　裴憬答：“是属下失职，才让姑娘受害。属下过意不去，想着给天炽王一个答复，给姑娘一个道歉。”
　　天炽王点头，“既如此，方才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所讲，可是真的？”
　　“是。”
　　他在助她圆谎。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天炽王没有喝下那杯酒，说道：“既然你愧对于轻舟姑娘，不妨就罚你时刻保护着轻舟姑娘的安全。”
　　这样，也方便一起监视。
　　轻舟欲开口婉拒，被裴憬抢先，“属下定会对轻舟姑娘寸步不离，护她周全。”
　　裴憬在寸步不离四个字上，还故意加重了几分。
　　就在轻舟准备揭发他之时，藏在袖口的手指抵在她身后。
　　轻舟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好低头谢过，“谢王隆恩。”
　　两人视线短暂地交汇，针锋相对，都清楚对方的用意，但谁都没有开口。
　　裴憬先行退下，轻舟则坐在下面椅子上为枭王弹曲，一曲弹完，天炽王的眼神还没有从轻舟的身上移开。
　　一旁的刘氏轻咳一声，天炽王这才回神。
　　“妙啊，妙啊。”刘氏走到天炽王身边坐下，天炽王则看向枭王，“此曲不光是为枭王所奏，更是为了他的王兄们。”
　　轻舟起身，“能为诸王弹曲，是民女的荣幸。”
　　天炽王见如此美人，心中不免感到可悲。身份低贱，但却舍不得让她回展春楼。
　　“不如姑娘便留在宫中，日日为本王弹曲，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了姑娘。”
　　轻舟摇了下头，“王宫虽好但民女不羡之，民女不敢高攀荣华富贵，只想安稳度过此生。若王执意如此，民女只能一死了之。”
　　天炽王劝道：“那展春楼有什么好，烟火之地。你若是进了宫，只需为本王弹曲即可，吃穿和展春楼可谓是天差地别。”
　　轻舟低身跪下，“谢王，但恐怕民女无福消受，但若天炽王想听民女弹曲可在宴会之时召我入宫弹奏，如何？”
　　轻舟神色坚定，她不会忘记上一个展春楼的魁首，紫华。她是怎么在这深宫之中，一点点磨灭了希望和一个女孩一生中最好的年华。若是真遇上了为姑娘赎身的人，那也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因为她们生来便没有自由。
　　而自由，便是轻舟最渴望的东西。
　　她又怎会甘愿留在这看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任人踩在脚下，也不敢反抗。
　　天炽王见状，只好放轻舟回去。不过出宫上马车之前，轻舟都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他不在，是坏事，也是好事。轻舟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