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泥淖》璃原风笙

14、第14章

　　很快就到了每年省级奥数初赛的时间。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一般先在省里初赛，初赛结果出来，前十会继续参加联赛，联赛通过了才能参加全国决赛。

　　去年全国决赛，获奖者海大工程系就占了两名，全国第一名程浩然，还有全国并列第三欧倩。

　　今年工程系的欧倩和程浩然依然被录入名额，参加这次的初赛，而美院每年虽都有一个名额保留，但每年都没有人参加，今年竟有人主动要参加了。

　　便是油画系毕业班的沈亦南。

　　今年初赛考试地点就设在海大，考试进入考场前，欧倩终于见到了她这位，这段时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

　　他看起来的确瘦了许多，但似乎丝毫不减魅力，考试当天都有许多师妹来给他送花打气，可他一朵也没有收。

　　欧倩是在教室同几个参赛同学一起前往考区教室的，在路上恰好遇见沈亦南和他那些迷妹们。

　　旁边的褚絮东扶了扶眼镜，一脸不屑地对欧倩道：“欧同学，听说，你最近跟那个什么也学不好的纨绔在谈恋爱？”

　　褚絮东高三复读过一年，之前在海市高中曾同沈亦南在同一班待过。

　　“他不过玩玩你，你可千万要当心，那种人，家里有背景，学不好都能上海大，他会珍惜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欧倩也知道沈亦南对她就是玩玩，但此时从褚絮东嘴里听说他不好的话，她忍不住就想怼回去，“可人家在美院年年成绩第一啊，你在工程系能年年第一吗？”

　　褚絮东被她说得哑口，满脸绯红，“我...欧同学我不是，我只是想劝你别和他这种人一块，他...不适合你。”

　　“他这种人，哪种人啊？”欧倩口吻冷清，“常年要参加市级、省级绘画大赛，忙得连文化课也没时间学，却能在考试前最后一个月临急抱佛脚，也能考上海大的人？”

　　褚絮东一个复读过一次的人，顿时被精准扎了心。

　　“你...你不知好歹，我不过好意想劝你，像他这种又抽烟打架，又喝酒的花心大萝卜、社会混混、人渣败类，以后他甩了你，有你好哭的！咱们走着瞧！”褚絮东满脸通红地走了。

　　这时，沈亦南过来了，一脚把褚絮东绊倒在地，褚絮东被前面的台阶磕了下巴，下门牙都给磕松了，回头瞪着眼看沈亦南。

　　“不好意思了，褚师弟，我这种社会混混，人渣败类，走路就喜欢不看路，绊到你真不好意思。”

　　沈亦南抱臂冷笑。

　　“还有啊，我这种人渣平时最眦睚必报了，你刚刚这么凶对我女朋友，你说我是打断你的肋骨好，还是打断你腿骨？抑或是...”他步步进逼过来，“毒哑你的嗓子？”

　　“你！你...你敢乱来我就...我就报告给主任了！”褚絮东吓得挣扎起来又滑倒。

　　沈亦南笑，“你都说我有背景了，学校领导都给几分薄面我们沈家，我又那么混，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褚絮东这下可吓坏了，赶紧给沈亦南道歉想走，结果被他拉住。

　　“回来，还没跟我女朋友道歉呢。”

　　褚絮东便眼看快哭出来似的，又折回来跟欧倩道歉。

　　“欧同学，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

　　沈亦南揪住他衣领，像个恶霸胁迫道：“还有呢？”

　　“还有...”褚絮东咽了咽口水，“还有...沈同学对你这么好...你们一定...长长久久，白...白头偕老。”

　　“这才对。”沈亦南这才高兴，放了他。

　　“沈师兄。”这时站在欧倩身旁的程浩然过来打招呼道。

　　沈亦南一把将他旁边的欧倩拉到自己身边，“倩倩，你在几号考场，我们一起走吧。”

　　“我和浩然一个考场，你的考场好像在另外一头，你得走那边才是。”欧倩提醒他。

　　沈亦南看一眼程浩然，眉头紧了紧，“我...我知道呀，但我就是想送你到考场，我再去。”

　　他把手伸过去，想牵她手。

　　可欧倩却避开了，“你的考场离得比较远，你再不去的话就来不及了，你快点过去吧，我和浩然他们一起去就行了。”

　　沈亦南盯着程浩然，有点不甘，但却不敢不听女朋友的话。

　　“那...你能，考试前请我一下，给我打打气吗？”

　　他乞求道。

　　欧倩看了眼不远处围得水泄不通的他的那些迷妹们，决绝地摇了摇头，“你专心考试好不好？别想这些。”

　　“我没想，但我...我只想让你亲一下，亲一下就行，你从来...就没有在外边同我亲密过，就只有牵手，却也是躲躲藏藏，身体离得很远的。”

　　沈亦南目光里有恳求的意思。

　　“不要...”欧倩躲开他触碰，“你快点去考试吧。”

　　“小欧，要走喽。”那边程浩然催促道。

　　“好，我来了。”欧倩应道，然后推了他一把。

　　沈亦南因为今早起来身体有些发热，被她推那一下没站稳往后踉跄一下。

　　然后欧倩头也不回就往程浩然方向跑去了。

　　他只能目送二人离开，然后撑住身体往自己考场方向去。

　　大概是这段时间来，他每日熬夜刷题，身体太拼了，平时普通一个感冒发烧不吃药也没什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可这次他为了考试也没吃药，可身体却感觉越来越不舒服，考试考到一半的时候，身体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到时间过去大半的时候，监考员看不过眼，走过去敲他桌子，“同学，同学？若是已经写完卷子，可以提前交卷，别在这里睡觉。”

　　沈亦南醒来，看了看前方的钟，距离交卷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可他还有好些题目没写完。

　　他吓得意识一下清醒了，赶紧挥笔写卷。

　　在打铃前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写完最后一道题，却已经来不及检查试卷了。

　　他本想拖延一下时间再交卷子，但他已经是课室里最后一个没交卷的了，监考员走过来，一把夺过他卷子，“刚才有时间你不写，在睡觉，现在不会就不会，装什么！”

　　然后装订好卷子走了。

　　欧倩一早做好卷子，但想到沈亦南应该没那么快做好，就也待到收卷的最后一刻。

　　交完试卷走出教室的时候，她没看见沈亦南，却看见本来一早交过卷子的程浩然在门外还没走。

　　“小欧，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交卷？是有题目不会做吗？”

　　“哦，没有，就是太早交卷也没别的事，就多检查了几遍。”欧倩道。

　　“哦。”

　　学神今天似乎话多了些，平日他和她走在一起只会讨论题目，除了题目旁的事情一概不会提，可今日不但见她还没出来特意留在原地等她，还似乎有些支吾。

　　“小欧，你...你当真喜欢你男朋友吗？”程浩然道。

　　欧倩有些意外，一味只关注学习的学神，竟然也会关注学习以外的事情。

　　“程同学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小欧你，不是那种爱张扬的女生，也不像是会喜欢那种长得出色，有一群女生围着，一看就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麻烦的男生。你为什么会，跟沈师兄在一起？”

　　程浩然问。

　　欧倩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大堂，沈亦南就站在边上，就有许多女生围拢过来，拿着花想给他鼓励和打气，那时候的他，像一个众星拱月，非常耀眼的明星。

　　可她又是那么怕耀眼的人，她生怕他的到来，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敢靠近那么耀眼的他，怕被他的光芒灼伤。

　　这学校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他，肯定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相貌，还有他出众的才华和艺术天赋。

　　现在欧倩又发现他这个人原来打定主意坚持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会用尽全力，就像这一次的奥数初赛，他从简单函数关系都弄不明白，到后来可以大量刷题，她是真的挺钦佩他，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尤其是他这种，原来文化课要求就不高，从没好好上过文化课的艺术生。

　　“可能...因为他确实厉害，我慕强吧？”欧倩想了想，这样道。

　　程浩然又道：“你...喜欢他会为了你而参加奥赛初赛，还是...喜欢他有艺术才华？”

　　欧倩愣了愣，“你怎么觉得他是为了我而参赛？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程浩然想了想，还是道：“他第一次来我们教室的时候，我们在讨论很难的数学题，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善，我想他应该是嫉妒我能跟你聊得上这些数学上的话题吧。”

　　欧倩恍然大悟，随即道：“程浩然同学，没想到啊，平时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可竟然心思这么细！”

　　“谢谢你，那我走了。”说着，她转身就要跑。

　　程浩然在后面喊住她：“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喜欢他是因为他会为了你参赛，还是喜欢他的艺术才华？”

　　欧倩转身，“都有，我画画水平很差，可他却轻轻松松能画出一幅秀丽江山图，数学上工科学业上，我有超越你的可能，但画画上，我却永远没可能超他。”

　　程浩然苦涩一笑。

　　欧倩找到沈亦南的时候，他也在走向她考场的路上。

　　那些一路过来围着他的迷妹们已经被他赶走了，如今他只身一人站在她面前。

　　她碰触到他的瞬即，才发现原来他发着高热。

　　“你生病了。”欧倩蹙眉，“你怎么不说。”

　　沈亦南积蓄的精神终于可以卸掉，“咵啦”一下倒在她身上，在她耳边笑，“嗯，我应该早点说的，那样你兴许就肯勉为其难给我一个鼓励的吻了。”

　　听着他那么可怜的诉说，欧倩不觉有些歉疚，捧过他脸，飞快地啄过一口，“走啦，去看医生。”

　　“嗯，好。”沈亦南眼神亮起来，如同欧倩看见解题思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