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泥淖》璃原风笙

15、第15章

　　初赛成绩出来，欧倩和程浩然成了省并列第一名。

　　前十名可以进入下一轮联赛，可沈亦南却落到了第十一名。

　　美院学生得了奥数竞赛全省第十一这个消息，已经在美院传开了，连美院的教授都在为自己的学生多才多艺而感到骄傲，沈亦南的迷妹们也因此数量增多了。

　　沈亦南宿舍的人，简直被他震惊住了。

　　“南少！你可不就是个天才啊，我以为你刨个书本是装装样子而已，却没想到你竟然真能排上名次啊！”

　　“这下你的小倩倩该更爱你了吧？男朋友画画厉害就算了，学起理科来竟然也这么厉害！”

　　正当郭立丰和曹宏永在调侃起哄的时候，沈亦南正抓着自己头发在拼命审查网上公布的初赛试题。

　　“欸，南少，你干嘛呀，考了第十一的名次你还不乐意了，觉得评分人多给你分了是不是？在算什么呀...”

　　郭立丰凑过来道。

　　“你们懂什么？”沈亦南焦急地翻看题目，“第十一名我根本参加不了联赛啊，有什么用？”

　　“窝C，不是...南少，你的目标也...太远大了吧？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就毕业了，你竟然还要参加九月份的联赛？”曹宏永惊道，“你一个艺术去参加什么联赛啊？能得省第十一名，就应该拿个金相框把成绩裱起来了吧？”

　　“不参加联赛，我怎么赢过程浩然？”沈亦南道。

　　他说完这话，郭立丰和曹宏永同时一愣，随后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南...南少，哈哈哈...不是，人家程浩然谁啊？工科班的学神，学神哎！”

　　“人家是数学天才，南少，你顶多是半路拿锄头去战斗的草莽，你竟然...哈哈哈，谁给你的胆子敢跟天才比？哈哈哈...”

　　二人都笑得不可开支，沈亦南烦得不行，随手从旁边桌上抽出一根烟习惯性想点燃，想到上回在欧倩面前抽了两口，醺得欧倩眼泪直掉，嘴巴也不让他亲，他就又暗灭了烟头，倒了颗口香糖放嘴里含着。

　　“你们两个，笑什么笑！若我早年不学画，去读理科，现在还有那程浩然什么事？”

　　沈亦南愤恨道：“我就该学理，哪怕枯燥死都咬紧牙关学理的！”

　　“南少，你别被我猜中，是因为你的小倩倩崇拜那学神，所以你才想学理啊？”

　　郭立丰说完，沈亦南瞪了他一眼。

　　“窝C！还真被我猜中，不是吧...”

　　“看不出来啊，南少，你竟然这么恋爱脑啊，为了让女朋友不看别的男人，甘愿丢弃自己喜欢的美术，去学奥数？？牛！你真牛啊...”

　　因为初赛名次落第的事，沈亦南整个人情绪很低落，一直窝在宿舍里翻找题目，算分。

　　后面还闹到省里去申请查卷。

　　可后面查来查去，还是排第十一。

　　有一次，曹宏永为了哄回黎杏儿，请她全宿舍人吃饭，沈亦南以为欧倩会来，他也去了。

　　可去到才发现，欧倩被教授叫去同程浩然一起做代表参加编程大赛，如今正在教授办公室里争分夺秒写程序呢。

　　看沈亦南脸如死灰的样子，曹宏永忍不住调侃：“南少，你这回怎么不去抱编程书啃了？现在学的话，至少明年应该是可以勉强报个小学生编程大赛的。”

　　沈亦南刀他一眼。

　　黎杏儿也夫唱妇随笑道：“沈师兄，不是我说啊，你和倩倩两个人相差太大了，你擅长的领域，是倩倩最不擅长，也最不感兴趣的，而倩倩喜欢的领域，你也不擅长，这样的感情并不牢固，她终归还是会喜欢上跟她同样领域的强者，不是吗？”

　　黎杏儿的话听在沈亦南心里，如同当头一击。

　　他本来就因为这样的事极度没安全感，如今被这么一说，就更慌了。

　　桌上的汽水被他当成了酒消愁，结果喝了一肚子气。

　　“其实嘛，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这时学文的李美仪开口了，“沈师兄你读过张爱玲的小说吗？”

　　“张爱玲不是有句话说，通往女人的心，只有一条通道。沈师兄，你回去看一看，自己想一想。”

　　李美仪贼兮兮地一笑。

　　李美仪同样的话，欧倩也听过，不过欧倩听到的版本是：男人憧憬着一个女人的身体时，往往会憧憬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后，才能忘记她的灵魂。

　　两个舍友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让那二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唯有冯莹莹纳闷道：“你们二人这样做是害倩倩还是帮她？”

　　“当然是帮她了，我们家倩倩长那么漂亮，可就是有点没心没肺，心铁得跟汉子似的，对所有男人都没有那种非要不可的心思，她这样的，不是最适合做渣女吗？女人啊，享受享受男人怎么了？不犯法，不闹病就行。”

　　黎杏儿道，“莹莹，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冯莹莹点头：“确实，倩倩确实是可以尝试一段，不然她若是毕业了真嫁她那小地方里的人，那就...就倩倩这样的人，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人的话，真的是会完全听父母的，爸妈说让她嫁谁就嫁谁，那也太没意思了。”

　　“对啊，”李美仪道，“所以在大学期间，难得有沈亦南这么个人间极品，作为姐妹的，怎么样也得帮她弄到手，不然也太浪费了。”

　　室友三人一下就站稳统一战线了。

　　回去后，沈亦南果真去翻张爱玲的小说了，当他翻到那一页，通往女人的心，只有一条通道，而那通道便是...

　　看到那个答案后，他手一下松开，书“啪”一声掉地上。

　　他瞬间面红耳热，手都在抖。

　　·

　　欧倩和程浩然蝉联海市竞赛初赛前五名次好几年，得到了媒体的关注，另外，在编程大赛、物理等各种竞赛中，二人也是几乎都夺得了名次，一番探寻之下，媒体没多久就找到了二人进行采访。

　　欧倩大学以前学业虽好，但也很少会好到能得媒体关注的程度，倒是沈亦南从前各项美术绘画大赛参加的都是比较高端场次的地方，面对媒体采访有不少经验。

　　于是，她找他获取心得交流。

　　谁知打自一家媒体来海大做过采访之后，其他家媒体仿佛雨后春笋，纷纷前往效仿，欧倩都快被闪光灯照出抑郁来。

　　她想找沈亦南再分享些面对媒体时能从容交流的小技巧，可偏偏这会儿怎么找他都找不着了。

　　手机上微信不回，打电话关机，找他那些室友，个个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

　　“我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就是这样，”冯莹莹道：“那时候因为还小，他要求我给他，我不肯，然后他消失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打电话发消息不接，找他发小发小也说不知道。”

　　“这是渣男想分手又嫌麻烦。”

　　“可我们倩倩不是这种情况啊，”李美仪道：“我们倩倩想吃他，他却死装不给，现在怎么又怕我们倩倩缠他玩消失？明明是我们倩倩更怕被缠啊！”

　　“唉，要不是这会电视台的人还要找上门，我们倩倩应对不了想找他要点技巧，他要走便走，谁还有功夫找他似的！”李美仪气愤道。

　　那头黎杏儿已经在逮住曹宏永硬磨着，势要逼他说出沈亦南下落。

　　欧倩在默默地思考着，沈亦南当真已经腻了想结束了吗？上回她在课室里逗他，说要他抱着亲，他都瞬间脸红，这么快的就腻了吗？

　　真可惜，她都还没有腻呢...

　　“曹宏永，我跟你说，你要再不肯告诉我沈师兄去了哪，就休想我再理你！我们分手！”

　　黎杏儿在电话里放话道。

　　“欸！别...别啊杏杏，我说...我说就是了...”

　　那头曹宏永终是经受不住松口了。

　　“其实...其实南少他是...是去跟人打架了，脸上挂了彩，他怕欧倩看见了不喜欢，又不敢骗她，现在躲起来了。”

　　“他被打得严重吗？”黎杏儿又问。

　　“谁？南少吗？他怎么可能严重，严重的是别人！他都把人家肋骨打断了，腿骨也敲碎了，都躺医院去了，现在事情闹得可大了...”

　　曹宏永一下没管住嘴巴，全给抖了出来，说完才知自己这下死定了。

　　“那个...杏杏你要，替我保密！别让南少知道是我说的啊！”

　　可黎杏儿已经没在注意听他的了，她赶紧去将这件事告诉了欧倩。

　　欧倩得知沈亦南同人打架受了伤，还不敢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她就把电视台采访的事情给忘了，跟着黎杏儿逼问曹宏永的，沈亦南家的住址，找了过去。

　　沈亦南家就住在浦东新区的笛梵国际别墅区里。

　　欧倩是打车过去的，下了车，她沿江边走了一会才看到隐藏在花园中的保安亭，在保安处登记了身份证和个人信息后，须得等候保安同业主取得联系后，她才能进入。

　　没过一会儿，沈亦南跑得气喘吁吁亲自过来接她了。

　　欧倩看见了他脸上几道伤痕。

　　他见她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倩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来看看你，被打成什么样了？”

　　“是...是谁跟你说的？是曹宏永吗？”

　　“我自己找老师要的家庭住址，你不想我找到你，是吗？”

　　听得出来她有些不高兴了。

　　沈亦南慌忙道：“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你很喜欢打架吗？这次又是为了哪个女生？”

　　“没有！”沈亦南赶紧道：“没有女生...没有！我只有...只有你。”

　　“骗人。”欧倩道：“上次你就不知为了哪个女生跑去跟人打架，我认识你不到半年时间，听过你跟人打架的次数就有三次。”

　　沈亦南没敢吱声，只是低着头。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我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生气地走，沈亦南赶紧拉住她，

　　“倩倩...我...我身上有伤，自己换不了药，你能不能...来帮我换药？”

　　欧倩看了他挂彩的脸一眼，只好叹气地转身，“走吧。”

　　沈亦南带她到自己家，他住在小区最里头的别墅，这套别墅靠着江边，景色相当优美。

　　看着欧倩进屋后小心翼翼的样子，沈亦南立马道：“这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我爸妈都不在这住。”

　　“那他们住哪？”她好奇就脱口而出。

　　“这里本来就是他们买给我的，觉得这里离我学校比较近，来这住比较方便。他们一般都住在市中心云岭那边的大平层，不过他们现在近几年生意在国外开拓，那边也很少回去住了。”

　　“那你...一个人住这？”欧倩环视了一下这个足足有六米层高，吊水晶大吊灯的挑空客厅。

　　“平时我一般住学校宿舍，这里偶尔来一下，拿点换洗衣物，有请了阿姨隔天过来打扫，平时这里就都空着。”沈亦南道。

　　欧倩帮他上好了药，准备走，沈亦南赶忙拉住了她，“倩倩...你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画室，再走？”

　　他不过是想把她留住，就胡乱说了个理由，而欧倩竟就答应了，“好。”

　　二人沉默着，沈亦南领着她来到下沉式花园旁的画室。

　　这个画室布置得很温馨，藤编的座椅藤编的装饰，几盆绿罗倒挂，多幅架在木画架上的油画，头顶有竹编暖黄的吊灯，暖融的光洒下。

　　大概是温暖的环境让人的心柔软起来，欧倩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去打架，可以告诉我实情吗？”

　　沈亦南看着她赤诚的目光，也不忍隐瞒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打架？”

　　“嗯，不喜欢。”在欧倩的世界里，都是些热爱学习听话的乖乖学生，甚少会认识像沈亦南这样，染金发、打架、抽烟，还喝酒的对于她而言堪称“惊世骇俗”的不良少年。

　　大概是看出了她眼中的失望，沈亦南慌张起来：“我不会...再打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打架吗？”欧倩继续追问。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怕，”沈亦南深吸一口气，“我会保护你的...”

　　“其实从上次开始，佟世健那个家伙，因为我的缘故...他看中了你。”

　　“这次你被传媒采访，他在网上看见你，就更认定了你，他要...”他有些难以启齿，捏住拳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混，海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仗着他爹有几分权势...欺负了许多女孩，他这次看中你，觉得你够清纯..不过你不用怕，我们家在海市...我打他的话，他拿不了我怎么办。”

　　昏黄暖光打在他们之间，这里有许多画是沈亦南从学校画画教室搬回来的，许多画的是二人拥抱的画，别墅足够大，下沉式花园里开了许多粉嫩的花，环境优美，四周无人。

　　“他...觉得我够清纯吗？”欧倩低头思考了一阵。

　　“既然如此，那我把初次给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