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送达的明天》晕碳水

4、第 4 章

　　北方小城的九月，暑气未消。县一中高一（三）班的教室里充斥着新面孔相遇的嘈杂与好奇。

　　许念蕾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倒数第二排位置，这是她习惯的角落，不引人注目，又能看到窗外那棵老槐树。她低着头，整理着崭新的课本，心里带着对高中生活的微弱期待，以及更深层的、对母亲更严格管控的恐惧。

　　一阵轻微的骚动从门口传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瞬间定格。

　　陆柏言穿着一身干净的蓝白校服，背着看起来有些分量的书包，安静地走了进来。三年初中同校，他们几乎没再说过话，但他的样子，她一眼就能认出。他好像又长高了些，眉眼间的轮廓更加清晰，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和腼腆似乎也更明显了。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教室，然后，径直走向了她旁边的空位。

　　“这里有人吗？”他的声音比初中时低沉了一些，依旧没什么波澜。

　　许念蕾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慌乱地摇头，声音细不可闻：“没，没有。”

　　“谢谢。”陆柏言礼貌地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肥皂的味道隐约传来。许念蕾立刻绷紧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她不敢看他，只能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怎么会……又和他同桌？

　　开学第一周，班委名单贴了出来。陆柏言毫无悬念地担任班长。而许念蕾的名字，则出现在“副卫生委员”下面。

　　正卫生委员是刘亦朵。一个开学第一天就吸引了全班目光的女生。她长得漂亮，会跳舞，据说父母都是县里的干部，家庭条件很好。她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身边总是围绕着几个以她为中心的女生，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温婉妤。

　　课间，刘亦朵拿着值日表，袅袅婷婷地走到陆柏言座位旁，声音甜美：“班长，这是我们班这学期的卫生轮值安排，你看一下可以吗？”

　　陆柏言正在写物理题，闻言抬起头，接过表格，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点点头：“可以，辛苦了。”

　　“不辛苦，为班级服务嘛。”刘亦朵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目光在陆柏言脸上停留了几秒，才转身离开。经过许念蕾座位时，她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许念蕾低下头，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堵。刘亦朵和陆柏言站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般配得刺眼。
　　一次卫生检查后，刘亦朵和许念蕾一起回教室。
　　“许念蕾，”刘亦朵状似随意地开口，“你和陆柏言初中就是同学吧？”
　　“……嗯。”许念蕾心里一紧。
　　“他这个人怎么样啊？好像挺难接近的。”刘亦朵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的人？”

　　许念蕾的心沉了下去。刘亦朵果然对陆柏言有意思。她攥紧了衣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不太清楚。我们初中……不怎么说话。”

　　“哦，这样啊。”刘亦朵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扬起笑容，“没关系，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慢慢就熟悉了。对了，下周我们组值日，记得早点来哦。”

　　看着刘亦朵离开的背影，许念蕾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陆柏言那份被刻意压抑的、模糊的好感，正在破土而出。但与此同时，自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刘亦朵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