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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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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如京照旧一大早起床,在日头正好的时候气运丹田,想将淤堵在太阳穴的毒气尽快排出。
他这个病从小就有,皇后几乎寻遍了天下所有的名医,却一直没有找到解法,都说是毒气上行,堆积在头侧,才导致头痛异常,但是几乎所有药都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每逢换季,他的头痛都如约而至,小时候总是因此收到父王责罚,父王总责备是他贪玩导致的,如今成年后,他的病症倒是缓解了一些,却依旧头痛欲裂,折磨得很。
只是从前的药方,都得要喝上十天半月才能缓解一二,但这个‘女贼’往他头上涂抹的东西,清清凉凉,还略微灼热,却能使得他在几日内就恢复大半,此时他已经能长时间批阅信鸽送来的信件,这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女贼的身份感到好奇。
能解这个毒的,莫不是大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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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个如京眼中的‘女贼’正在桌前往嘴里大口塞着从楼下拿来的点心,一口一个,腮帮子都鼓得老高,她还不尽兴似的,在面前的包裹里翻来找去,嘴里还嘟嘟囔囔:“栗珠,你还拿了其他的点心吗?”
栗珠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你慢点儿吃,我早饭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带给你的。”
“你太好了,谢谢你珠珠!”
望思又找到一块绿豆糕,往嘴里送着,突然门被踹开了。
来人逆着阳关,让人看不出脸色,身穿护甲,手拿红缨枪,腰间拴着一块牌子,在阴影中摇摇晃晃,脚上蹬着一双铁靴,踏在地上铿锵有力。
还没等望思栗珠问出来者何人,那人便已经发话了,“陛下身体好转,亟待宴请当地土绅,请二位姑娘及时下楼,到后厨帮忙。”
好吧,这皇帝身体一转好,立刻就要忙起来了。
两个人也不敢多言,急忙收拾好,赶到后厨开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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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近傍晚的时候,客栈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大人,全都便衣素缕,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但是都由侍卫护送来去,面上看上去严肃极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侍卫甲在门口站岗,无聊地说。
侍卫乙:“不知道。”
侍卫甲:“我可听说来的人都是当地有名的豪绅,家里有钱有田,有马有粮,你说皇上召见他们是什么用意?”
侍卫乙:“少管闲事,站好你的岗。”
侍卫甲:“… …”
一晚上灯火通明,屋内却没有推杯换盏的声响,安安静静地仿若无人,却偶尔传来低声私语,但是谁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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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京一行人在沙漠入口处耽搁了不少日子,大家也都趁着这段时间在客栈里休整休整,如京在客栈中以长安公子身份邀请豪绅,本人却鲜少出门,大多时候都是沉着眼在室内避光,只在夜间借一点烛火看七灼每日送来的飞鸽传书,日子缓慢而悠闲。
这几日如京恢复神速,连医馆的郎中都觉得奇怪,这病怎么来得快去得也这样快。而且从病中恢复了的如京怎么目力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好?
自从那一日望思潜入如京屋内,如京对这个无缘无故帮自己恢复的“女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京能觉出自从望思的药涂抹他的太阳穴后,他的双眼畏光的情况就减少了,头痛也缓解了大半。
除了心中的疑惑,如京好奇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神医女贼’。
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病症,治疗他当今天子,所为何事?
这天,如京照常在屋内用药,是药铺伙计当日送来的,送到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小的听闻大人病情稳定,医馆老先生说宜静养几日,不可吹风,不能见凉,只能吃些温补的药,一点一点把元气补回来。
此病非一日可解,还请大人不要急躁。”
不是如京心急,是大漠在冬天里行不得人,天寒地冻,寒风冷冽。
他本想在完全入冬之前进大漠,做完他想做的事,在飘雪之前回宫,这下病情一耽搁,就得想办法御冬了。
“大漠的冬天… …”
正叹息间,门又吱呀一声悄悄开了。
这几日如京正盼望思来,今日,望思就来了。
如京轻手轻脚地躺回床榻上装睡,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望思面着口罩,左右看看,见护卫都在远处巡视,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内。
望思像上次一样,立刻就把床上装睡的如京点了穴,望思会的武功不多,点穴还是母亲教她的。
她从小就跟着身为医女的母亲学习中药、穴位,她天资聪颖,母亲随口说的药方,她常常都能精通,有时甚至先于母亲想出病灶的解法,不能说是没有天赋。
望思一边在如京的脸上涂药膏,一边心中纠结:
她为什么非要治好这个杀父仇人呢?
她明知道如京是下令统一大漠的罪魁,她此行非得跟来,也是为了在大漠刺杀如京,让他亲自为父皇母上谢罪。
可她现在在做的,却是用母亲教她的医术,来救她的仇人。
越想越不对,望思停下手看着眼前被自己封了七窍的天子。
他剑眉紧蹙,薄唇微抿,脸上胡乱涂着她带来的药膏,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草药的味道。
他似乎在噩梦中与什么人纠缠,双手紧紧抓着被角。
“我也太心软了,什么人都想救… …”
她随着母亲见过死亡,见过濒死的、病痛的、衰老的双眼,知道病痛的这么,知道健康的不易,他虽为皇上,当他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她只看见了一个需要她救治的病人。
一个她有能力缓解他病痛的,病人。
如果母亲在世的话,大概也会想要救他吧。
“唉… …”
望思叹气,继续往如京的口中灌药,又用袖子擦了擦男人的嘴角。
“怎么眼角这样红?是过敏了吗?”
望思用手指蜻蜓点水一样点了一下如京的眼尾,明明正是少年,皮肤上却有几根细纹,大概是深宫心累的痕迹,此时平展的眼角,却热得吓人,望思疑惑地试了试如京的额头。
“没发烧啊,脸怎得这样烫?”
在望思怀中的如京此时已经快熟透了。
虽贵为天子,但如京在女事上还未曾经历,除了娘亲与奶娘,如京还未被陌生女子拥在怀中过。
更别提在自己的额头涂抹药膏这样亲密的事情,他双手紧抓着被子,脸已经烧得很。
望思的点穴没有束缚住他,他早就运气将穴位一一解开,但就算如此,他也丝毫不敢乱动,只倒在望思柔软的怀里,随她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望思终于收拾好东西,将窗户推开一个小口,轻轻打开房门,左右看看,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屋内的如京大口呼出一口气,他起身无意间看见了铜镜中的自己:满脸通红。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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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天清气朗,近在眼前的大漠少有的一片宁静。
护卫甲:“哎!听说了吗,皇上吩咐内务府的小令找一个女人!”
护卫乙:“什么女人?咱们皇上一点女色都不沾,你怕是听错了吧?”
护卫甲:“小令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
护卫乙:“他说什么?”
护卫甲:“他说啊,皇上夜里把他叫去,脸红得像猪肝一样,让他找一个姑娘,说是白净清瘦,身型匀称,怀中似有铃铛,身上有冷香气。”
护卫乙:“身型中等的女子不少,但这冷香气是什么,要上哪儿找啊?”
护卫甲:“说的就是,为这事儿,小令已经头疼好几天了。”
护卫乙:“咱们皇上不会是想着,趁着微服私访,尝尝平常人家的日子吧?”
护卫甲:“我看有可能,你说这大漠上… …嘘!将军来了!”
他们口中的大将军就是那天踹开门叫望思栗珠去后厨帮忙的大侍卫,是如京亲封的大将军,也是唯一的贴身侍卫,这几日如京生病,他寸步不离,扰得望思没机会给如京上药,只昨天一次,她趁着侍卫去桥边取信鸽的功夫,才能溜进屋内。
这个时候正是午休,大将军来找如京能有什么事儿?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