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盛恋》简之初

54、第 54 章

　　理科楼的门“咔”地锁上后，整条走廊瞬间被死一般的静默覆盖。
　　风吹过廊柱，像指尖轻轻划过某种看不见的界线。
　　蔺昭盯着那扇门，胸口像被某种力量狠狠拖回七年前的雨夜。
　　荀漠行反应最快。
　　他立刻走回来，抓住她肩膀，让她直视他：
　　“昭昭，看着我。”
　　蔺昭眼中仍有惊惧的余波。
　　荀漠行语气稳，却压着明显的怒与痛：
　　“你上一世死在这里，不代表你这一次还会。”
　　冼凛也走来，声音冷静得像切断混乱的刀：
　　“今晚他们不会动手。”
　　荀漠行点头：
　　“苏景然刚才说得很清楚——只是试探。”
　　冼凛冷声：
　　“真正的死亡流程不可能那么随便开始。”
　　荀漠行：
　　“他们在逼你记起那一晚。”
　　蔺昭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要断裂：
　　“我……我刚才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
　　两人同时看向她。
　　蔺昭抓紧自己的手，努力稳住：
　　“我看到……楼里的灯一闪一闪的。”
　　荀漠行呼吸猛地停住。
　　冼凛：“你上一世进过楼里？”
　　蔺昭点头：
　　“我……好像不是在外面被推下的。”
　　“我是从楼里面……跑上去的。”
　　两人表情同时变得极沉。
　　冼凛皱眉：
　　“楼里？为什么跑上楼？”
　　蔺昭闭上眼，回忆像被风吹开的旧窗，刺得她生疼：
　　“我听到有人……在楼梯口喊我名字。”
　　荀漠行声音瞬间哑了：
　　“……谁？”
　　蔺昭摇头：
　　“我看不到脸……但是……那声音，我以为是你。”
　　空气骤然沉下。
　　荀漠行的手缓缓握紧，像要把自己的骨头折断：
　　“他们用我的声音——引你进去。”
　　冼凛沉声：
　　“模仿声音有办法做到。”
　　荀漠行眼底鲜红一闪：
　　“昭昭，你上一世是被引入这栋楼，然后一路被追上天台的。”
　　蔺昭胸口狠狠揪紧：
　　“对……我在梦里也跑上了天台……”
　　冼凛低声：
　　“天台是封闭点。”
　　“是他们常用的清算位置。”
　　荀漠行语气压得极低：
　　“那是他们最后的空间。”
　　蔺昭愣住，指尖发冷：
　　“最后的……空间？”
　　荀漠行看着她：
　　“也就是说——上一世你的‘死亡点’，不是意外坠落。”
　　冼凛接上：
　　“是预设路线。”
　　蔺昭抬眼，呼吸明显不稳：
　　“我……上一世是被杀的吗？”
　　荀漠行没有立刻回答。
　　冼凛也没有。
　　空气冷得像要把肺冻结。
　　最后，是冼凛开口：
　　“你上一世死亡的方式——确实不是意外。”
　　荀漠行抬手，轻轻触她的发顶，像怕她会碎：
　　“昭昭，你上一世……不是跌下去的。”
　　冼凛的声音冷得像冰：
　　“而是被——逼下去的。”
　　蔺昭整个人僵住。
　　荀漠行补刀般轻声：
　　“逼你的，不一定是攻击。”
　　冼凛：
　　“可能是恐吓、心理压力、跳楼模拟、断退路线。”
　　荀漠行：
　　“人类最容易跌下去的，不是被推——”
　　冼凛接：
　　“是自己往后躲。”
　　蔺昭浑身轻轻颤抖。
　　荀漠行轻轻捧住她的脸。
　　力度轻到不像他的性格。
　　声音却痛得像裂开的伤口：
　　“昭昭，你上一世是被逼到绝境。”
　　冼凛低声：
　　“你从楼顶往后退时……
　　组织只要轻轻一步，
　　你自己就会掉下去。”
　　蔺昭泪水终于在眼眶打转。
　　她声音哑得几乎不成形：
　　“所以……上一世的我……是被吓死的……？”
　　冼凛轻轻点头。
　　荀漠行额头抵到她额头上，声音像破碎的誓言：
　　“不是你不够坚强。”
　　“是他们想让你死。”
　　“而你当时——一个人。”
　　蔺昭眼泪落下来。
　　冼凛突然抬头，眼神微动：
　　“不对。”
　　荀漠行立刻警觉：“什么？”
　　冼凛看着理科楼的阴影，声音冷得像铁：
　　“今晚，是‘死亡流程’的前奏。”
　　荀漠行眉头一跳：
　　“你是说——”
　　冼凛：
　　“苏景然是来确认一件事——”
　　“昭昭有没有开始想起上一世的路线。”
　　荀漠行神色瞬间变得可怕：
　　“如果她记起来——”
　　冼凛点头：
　　“组织会启动下一阶段。”
　　蔺昭胸口紧缩到发疼：
　　“什么……下一阶段？”
　　两人看着她。
　　荀漠行像被刀刮着一样说：
　　“——‘复刻事件’。”
　　冼凛解释：
　　“他们会让你再经历一次‘那个晚上’的所有细节。”
　　荀漠行：
　　“包括追逐。”
　　冼凛：
　　“包括引诱。”
　　荀漠行：
　　“包括逼迫。”
　　冼凛声音冷得像断裂的刃：
　　“甚至——天台。”
　　蔺昭整个人僵住，冷汗从背脊滑下。
　　她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荀漠行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昭昭——
　　上一世他们把你当猎物。”
　　冼凛：
　　“这一世，他们想继续‘研究你’。”
　　荀漠行眼底泛起疯狂的狠意：
　　“但这一次——你不是猎物。”
　　冼凛接上：
　　“你是反击点。”
　　就在冼凛和荀漠行试图稳住她时——
　　蔺昭突然身体一软：
　　“等一下……”
　　荀漠行立刻扶她：“怎么了？”
　　蔺昭捂着头，眼睛发红：
　　“我……又想起了……”
　　冼凛：“什么？！你现在不安全，不能强迫记忆——”
　　但蔺昭已经沉入画面里：
　　——雨声。
　　——灯光闪。
　　——黑影。
　　——手。
　　——天台的围栏。
　　还有一句，她从未记起过的声音：
　　“她不行，她怕高……”
　　另一个声音回答：
　　“怕高才会退。”
　　蔺昭猛地睁开眼。
　　脸色苍白如纸。
　　荀漠行扶住她：“昭昭？！你看到谁了？”
　　蔺昭嘴唇轻颤，吐出一句——
　　“天台上……不止一个人。”
　　冼凛瞳孔骤缩：
　　“你上一世……是被两个人围住的？！”
　　她抬头，声音颤抖却清晰：
　　“不……不是两个。”
　　空气彻底冷透。
　　荀漠行声音哑到颤：
　　“那……几个？”
　　蔺昭握紧拳，呼吸断续：
　　“至少三个人。”
　　冼凛脸色第一次真正变得骇人：
　　“这是……清除模式。”
　　荀漠行像被雷劈到：
　　“这不是试探……”
　　冼凛：
　　“下一次他们要她去的地方——”
　　两人同时看向理科楼。
　　蔺昭扯住荀漠行衣袖：
　　“我……是不是上一世，是被他们一起——逼下去的？”
　　荀漠行眼眶红到几乎透明，但他仍轻轻点头：
　　“……是。”
　　冼凛压着怒意，声音沉得像深渊：
　　“不是一个人杀你。”
　　“是一个‘小队行动’。”
　　荀漠行声音发颤：
　　“他们不只想让你死。”
　　冼凛：
　　“他们想让你——崩溃后自己坠落。”
　　空气彻底崩裂。
　　蔺昭抓住胸口，呼吸难以维持：
　　“那我……那一晚……到底逃了谁……？”
　　荀漠行喉咙一紧：
　　“你上一世跑得那么快……不是因为一个人在追。”
　　冼凛声音低到可怕：
　　“是因为——你在逃一群人。”
　　蔺昭浑身发冷。
　　荀漠行轻轻抱住她，声音破碎：
　　“昭昭……你这一世不会再一个人跑。”
　　冼凛站在旁边，像一堵墙：
　　“他们敢复刻上一世——我们就敢打破上一世。”
　　荀漠行紧紧护住她：
　　“他们这次——一个都别想走。”
　　蔺昭抬起眼，泪水止不住滑落：
　　“那……下一次，我会被逼去哪里？”
　　冼凛看向理科楼后方那片黑暗的空地：
　　“昭昭。”
　　“你上一世真正的逃跑终点——”
　　荀漠行接上：
　　“不是天台。”
　　两人同时说出：
　　“——是操场。”
　　风瞬间停了。
　　蔺昭的呼吸全部断掉。
　　冼凛沉声：
　　“那里，是你上一世真正的‘绝境点’。”
　　荀漠行轻轻贴着她的额头：
　　“也是我们这一世……要改变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