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皇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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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半天，终于明白这声音发自她脑袋里之后，许骑风放弃了。
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的头给破开。
在她不做无谓的抵抗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块像水制成的半透明板子，伸手摸一下，什么也没摸着，许骑风站在铜镜前多次转身跳动，依旧未在镜子里看见它。
只有她能看见的板子，上面有一行字。
【玛丽苏系统已绑定，宿主：许骑风。】
“何、何为玛丽苏？系统又是什么？宿主……莫、莫不是什么寄生在我身上的殀邪？！”
【宿主无需恐慌，玛丽苏即为「绝对吸引力体质」，系统是加载该体质的辅助程序，无寄生性、无伤害性。】
【宿主身份为程序绑定对象，核心任务是通过指定行为，触发目标人物的好感机制，最终达成「全员倾心」成就。】
【程序已检测到宿主潜在情绪，后续任务将适配宿主意愿调整，无需强制执行不符合自身诉求的指令。】
一大堆字，许骑风就看懂了一条——通过做些事，能够让别人对她“全员倾心”。
……虽然她刚刚的确想着，如果他们真的能爱她的话，那她就要让他们也尝尝不被搭理的滋味，起码半个月都不要理他们。
多了就算了，毕竟她再明白不过，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许骑风自己难受过，她就不想让别人也这么难受。
但上述这些都只是情绪上头的幻想，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他们应该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她，甚至可能真的暗地里慊她烦，只不过基于自身的教养，还有这么多年的相处，给她个面子，不明说出来而已。
她是应该要放下的，可她毕竟喜欢了八年之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放下也需要时间，也需要契机，说不准她明日就放下了。
至于这个叫玛丽苏的系统之言嘛……
绝对吸引力？哪有这么神的东西，看起来好像还能够操纵他者的神智，要真有的话，也肯定是邪魔外祟，不应当存于世间。
似乎看出来她心里所想的，系统面板冒出，再次在她眼前浮现出两句话。
【一切皆有可能，请宿主对自己有自信，系统从不无的放矢。】
【此外，玛丽苏系统不存在恶意扭曲他人意志的操作，系统是基于已有规律而出现的完美造物，旨在为世界带来爱与和平。】
虽然没看懂什么规律造物之类的，但系统应该是在安慰她，以及消去她的怀疑吧？
许骑风想，她确实还是对他们比较喜爱的，不过也确实对他们今天不搭理她有点生气，关于系统什么的还是先放一放。
现在先不管了，当下有更重要的事，她得去向主母请教明日皇宴的注意事项，今日的赏花宴只是它的前奏，皇宴才是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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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皇宴。
主母近来咳疾发作，在府中休息没有过来，长姐和姐夫还在外地，暂时无法回来，许骑风就跟着父亲和哥哥们来见见世面了。
与父亲和兄长们分开，她走向女宾的方向，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满怀期待地准备一睹圣容，看看这位传闻中美名远扬的圣人，究竟是何等的神仙人物。
她看见了，看得很清楚。
奇怪。
圣人……怎么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面容臃肿，双眼被脸上的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眼下带着连脂粉都遮不住的乌青，除此之外，还步履发虚，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前行，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肥肉，几乎要把那身龙袍给撑破。
除了气质浮油之外，甚至连声音也不好听，说起话来像喉咙里裹着浓痰，含糊不清。
如同一座堆挤在龙椅上的肉山。
和正在献礼的那几位共处一室，更显得他们龙章凤姿，轩轩然若朝霞举。
这是许骑风第一次见识到何为天威。
这些才倾天下、高洁傲岸、举世无双的美人，她那么努力地对他们好，他们至多也就给她一个含笑的眼神，或者再加上一句“尚可”。
但现在呢？
天威，足矣令这世间最持才傲物的顶顶绝色，在这般酒囊饭袋面前，也仆颜屈膝、伏首参拜、跪谢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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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坐得很偏，但因为过于熟悉，他当然还是注意到了那道目光。
只不过是个他们拿来取乐的玩意儿，却胆敢用那种隐蔽的、贪惏的黏稠目光，凝视着他们朝那坨肥腻的肉下跪的姿态。
该死——她有什么资格这样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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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
不带脏字，却满溢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她怎么又缠上来了，说她是不是真的看不懂眼色，说他们已经忍了她很久了。
为什么、要这么和她说话？
她只是宴会结束了来想找家里人一道回去，路上和他们对视了一眼而已，甚至因为昨日的不愉快，都没打算上去搭话的，怎么就被劈头盖脸地给说了一顿？
高高在上的、满是厌恶的、充斥着指责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许骑风愣怔在原地，脸色发白，她瞧见哥哥们被父亲阻拦，愤愤不平地甩袖离去，看见了旁人对父亲和哥哥们指指点点的样子，还听见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
明明是他们无缘无故骂了她的，大家却提都没提他们。
“居然教出这样的女儿，程氏女的教养也太失败了，不会是故意把人养成这个性子的吧？”
“谁知道呢，你说，她的性子那么没脸没皮，那她长姐会不会也唔——你做什么呢？！”
“小将军的夫人哪是我等能议论的？这是个庶女，歹竹出不了好笋，她那生母应当就是个放浪的。”
庞大的黑影笼上许骑风的心。
怎么会这样？
家里人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没有在意她呆愣在原地的样子，刚刚把她从内到外给贬了一顿的几人，现在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转身就走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她家人在场吗？
知道，可他们不在乎，就像不在乎她一样。
难道因为她喜爱他们，就活该被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吗？这不仅仅是羞辱她，更羞辱了她那般好的家人。
原来她一直在自取其辱，甚至连累得家里人也跟着她受辱。
此刻，遮蔽在眼前的黑暗终于褪去，许骑风看清了一切。
原来她八岁那年当真遇到了殀邪，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鬼。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他们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大好人，像条狗一样凑上去摇尾乞怜，为了那一点点的注目而欢天喜地，无论他们后面待她多么喜怒无常都不在乎，一直拼命讨好他们。
原来是这样，若非家人在侧，恐怕她早就心碎死掉了。
历经八年光阴，十六岁这年，许骑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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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道回府的路上，许骑风还处在一种大梦突然破碎的恍然感中，见她心不在焉的，许诸将她唤了过去，说要和她谈谈。
坐上马车，行驶起来后，许骑风听见父亲说她实在是有点不像话，做什么又去招惹那几位呢？
他说，他们分明是看不上也瞧不起她，却又吊着她，这几年她的名声被作弄成这样，也不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站出来反驳那些关于她的造谣中伤，那几位里的随便哪个，哪怕只是为她说上一句话，她的名声都绝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状况，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她。
在这种声名狼藉的情况下，那三位贵公子们正妻的位置是不可能考虑她的，哪怕她真与他们在一起了，顶多也只能当个侧室，甚至可能比侧室还不如。
“兰兰啊，并非父亲要唠叨你，前几年你追着人家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这其中的利害，当时你年岁还轻，不愿意听也正常。”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你已经长大了，到了要论昏的年纪，你姐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昏事都已经定下了。若你有意，依父亲之见，那几人都不堪为良配。那样的高门大户，规矩多，婆母严苛，若还有正妻在上头压着，家里这边又没法给你提供什么助力，没有夫君时时护着，你这样软乎的性子，进了只会受尽苦楚。”
“父亲不是想要怪你，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改变，不需要为此懊恼，现在只是告诉你一些过去的行为带来的结果，然后我们一起来面对它，好吗？”
听着听着，许骑风的眼圈渐渐红了，她低下头，用帕子捂着脸，吸掉从眼中不断滚落的泪珠，紧抿着嘴，只是用力点头，怕一出声就呜咽个不停。
自家女儿的性子到底如何，难道当父亲的会不知道吗？
她的一颗心完全对爱的人敞开，在爱中能不畏惧任何外界的艰难险阻，依旧以满腔的赤忱献出全然的爱意。
可恨遇到了一帮猪狗不如的畜生！
看着女儿眼泪淌个不停，许诸何尝不心痛？
他叹了口气。
“想来也是我的不对，明明应该看出那几位性子顽劣的，但当时实在是朝廷和族内琐事太多，没能顾得上你，哪知他们的品性居然糟糕到这种程度，把你当小宠般随意搓揉取乐……后面意识到时，却又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当初再多上点心，你这些年不会吃这么多苦……对不起，兰兰。”
“你母亲把你交给我们的时候，请我一定照顾好你，是我愧对了她的信任。”
说到这里时，铁骨铮铮的许大人竟也有些哽咽。
“今夜你也该明白了，那几位都把你当成个什么玩意对待？希望你不要慊父亲说话难听，那般的言语和行为，莫说是对待一位贵女了，那是对待人的态度吗？那是把你当条破布丢地上踩啊！八年了，哪怕是条恶犬也该养熟了，可他们呢？对待随从的态度都比对你要好。”
“好在你主母和长姐都不在场，她们若是在，恐怕这几天是睡不着了，你那两个哥哥气得想冲上去扯烂他们的嘴……我拦住了，你现在名声不好，若是你哥哥们当真上前了，把事情闹大，传出来也只会是你的不是，在外边人家只会拿这件事笑话你，对他们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家人在身侧的时候，可以看顾你，为你挡去一些灾祸，可若是我们不在，你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办呢？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会像刀子般铺天盖地地落下，刺得你遍体鳞伤，又加上无人可诉说，哪怕你的性子再好，也是受不住的。”
“兰兰，父亲现在请求你，真的不要再喜欢他们了，可以吗？”
先前的帕子已经被泪水完全浸透了，许骑风用袖子不停地抹着眼，觉得自己这些年当真是给家里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哽咽着答应。
“父亲，我、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也知道错了，呜嗝、我再也、再也不会追着他们跑了，您知道的，我一向说话算话。”
“我和您发誓，我再也不会喜爱他们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皇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