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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原来我是气氛组担当? ...


  •   空气里弥漫着跌打酒混合老旧皮革的怪味,冲得人天灵盖发麻。

      沈砚冰坐在红漆斑驳的高脚凳上,手里捏着一卷未拆封的医用纱布,百无聊赖地盯着地板砖缝里的陈年污垢。

      十分钟前,这里还是铜皮老九和仇家互殴的修罗场。

      现在,那个光着膀子、浑身青紫的大汉正趴在推拿床上,呲牙咧嘴地哼哼。

      “轻点!哎哟陈三娘,您这是绣花还是纳鞋底呢?”

      “闭嘴。”陈三娘手里的动作没停,将一团黑乎乎的药膏狠狠拍在老九后背的淤青上,“再嚎就把你这就着唾沫扔出去。”

      啪。

      一声脆响。

      老九那身引以为傲的横练筋骨猛地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把后半句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沈砚冰换了个姿势,把重心从左屁股挪到右屁股。

      作为“冯宝宝的妹妹”,刚才那场乱斗里,她唯一的贡献就是被姐姐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到了安全的高处,然后全程围观了姐姐是如何用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锹,把对方七八个人拍得整整齐齐。

      没有异能,不会爆种,连喊“666”都嫌累。

      沈砚冰侧过头。

      角落的阴影里,冯宝宝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黄瓜,咔嚓咔嚓嚼得正香。

      那种专注的劲头,仿佛刚才把人打到骨折的不是她。

      似乎察觉到了视线,冯宝宝抬起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没半点情绪,只是把自己咬了一半的黄瓜递过来。

      “恰不?”

      那黄瓜头上还带着点蔫掉的黄花。

      “不吃,姐你留着吧。”沈砚冰摆摆手,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走过去帮冯宝宝擦了擦沾在脸颊边的一点泥点子。

      冯宝宝没躲,任由她擦,只是嚼黄瓜的速度慢了半拍。

      “妹儿,身上痛不?”

      “我就在那架子上坐了十分钟,能痛哪去?屁股痛算不算?”沈砚冰把脏了的纸巾捏成团。

      这对话太没营养,但在这充满了汗臭和血腥味的屋子里,却诡异地让紧绷的空气松弛下来。

      那边趴着的老九忽然扭过头,那双充血的牛眼盯着沈砚冰看了两秒。
      刚才打急眼的时候,他体内真炁乱窜,也就是俗称的“上头”,看谁都想咬一口。

      但这会儿,这小姑娘走过来给那个名为姐姐实为凶兽的女人擦脸,那股莫名的焦躁感竟然像是被一盆温水兜头浇下,莫名其妙地散了大半。

      就很怪。

      明明这丫头身上半点炁的波动都没有,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

      “丫头,把剪子递给我。”陈三娘头也没抬。

      沈砚冰顺手抄起桌上的剪刀,递过去时,特意把刀柄朝向对方。
      指尖触碰的瞬间,陈三娘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浑浊老眼猛地睁开一条缝。

      她没有马上接,而是停顿了半秒。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像是在喧闹的菜市场里,突然有人按下了一个静音键。

      虽然只有一瞬,但她体内那只因为炼蛊而常年躁动不安的“本命虫”,竟然舒服地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陈三娘接过剪子,深深看了一眼沈砚冰。

      “你看啥子?”

      还没等陈三娘说话,角落里的冯宝宝已经站了起来。

      刚才那种呆萌的气质荡然无存,那把不知藏在哪里的铁锹虽然没亮出来,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锁定了陈三娘。

      护犊子护得毫不讲理。

      “没啥,看这丫头面善。”陈三娘收回目光,手起刀落,剪断了绷带,语气变得有些玩味,“老婆子我这辈子见过不少怪胎,这么让人想睡觉的,还是头一个。”

      沈砚冰心里咯噔一下。

      想睡觉?这是什么形容词?

      沈砚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这张脸长得很催眠?

      “行了,包好了。”陈三娘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老九,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九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套上那件被扯坏的T恤。

      经过沈砚冰身边时,这莽汉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横冲直撞,而是下意识地侧了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个动作有多违和。

      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

      穿着哪都通制服的小吴探进个脑袋,手里拿着个PDA,满头大汗:“那什么……收尾工作我都安排好了,赔偿金也算在那帮挑事儿的头上。宝儿姐,沈小姐,咱们车在外面候着了。”

      “走喽。”冯宝宝三两口吞掉最后一点黄瓜屁股,把手在裤腿上随意蹭了蹭,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起沈砚冰的手,“回家,徐三说晚上炖了排骨。”

      沈砚冰被姐姐那只带着薄茧的手牵着,往门外走去。
      经过陈三娘身边时,沈砚冰鬼使神差地停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婆婆,您这屋里熏香太浓了,对肺不好。”

      陈三娘一愣。她这屋里哪有什么熏香,那是驱虫的毒烟。

      等那两姐妹走远了,陈三娘才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颤的指尖,那是刚才接触沈砚冰时,“本命虫”传递回来的愉悦感。

      “哪都通这是捡了个什么宝贝……”她喃喃自语,随手把那瓶珍贵的药酒盖子拧紧,“气氛组?这分明是个活体镇静剂啊。”

      门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砚冰打了个哈欠,感觉这一天比上一周班还累。
      沈砚冰以前以为穿越是来当主角的,再不济也是个辅助。

      现在看来,沈砚冰的定位越来越清晰了——

      就是个负责在姐姐发飙时顺毛,在男神发疯时降温,在剧情暴走时当路障的……人形吉祥物?

      “姐,我要喝奶茶。”

      “莫得钱。”

      “王也那孙子昨天不是刚给了你红包吗?”

      “哦,那个啊,买铁锹咯。”

      “……我就知道。”

      沈砚冰翻了个白眼,心里那点关于“身世之谜”的沉重感,在晚风和姐姐不靠谱的回答里,碎成了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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