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继国家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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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貌端正、礼仪周全的小孩子正端坐在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我。
在他看来，我肯定是个糟糕的小孩，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浑身粗鄙之气要污染他眼睛，一看最多就是个普通的平民，也能是个卑贱的奴隶，却能被提携至他的面前。
可我能和他使用一个姓氏，说明我的的确确是得到了实际掌权者的认可。
“他是继国俊介。”简单的介绍，来自继国家家主。
少主只是少主，当然不可能置喙家主的决策，所以他只能皱眉看着我这个糟心东西。
“父亲说，你会完全效忠于我。”
“是。”我哪有选择，要是不从，我马上就会和母亲一样去往黄泉。
我多半就是个替死鬼吧，我心知肚明。也许不知道哪天就会莫名死去，墓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有，可能也根本没有墓碑。
被小动物吃掉，会比被细菌吃掉好点吗？我分神想。
“你……你要先和礼仪老师学习。”
“是。”冰冷的上下级对话在两个小孩子之间略显滑稽，但也不能指望我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吧。
不了解主君的脾性就擅自做主，那样我可能会死的更快。我姑且是想要活得久一些的。
之后有一段时间我都没怎么见到过少主了，毕竟我现在完全只能起到碍眼的作用，在掌握基本的礼仪前，我估计都不会见到少主的。
话说回来，少主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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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怪我，作为未来家臣却不清楚主君名字什么的。
初次见面时他没告诉我，其他人也不会大喊少主的名字，直称名讳，冒犯继国，然后看看你能不能被轻易拿捏，处死。难道要我随便拉个人问，你知道继国家的少主的名字吗？怕不是会被当成刺客给剁了。
好在，也没有人问我少主叫什么，更没有人问我家主叫什么。家主就是这片土地的庇护者，是半个为百姓征战的神明，不认得神的名字，我会变成臊子。虽然我确实都不认识。
礼仪课枯燥至极，每一条规矩都要牢牢记住。如今日常言行也终于进入了考察期，稍有差池，老师的鞭子就会呼啸而来，哐哐抽我。
真疼。
要是疼得龇牙咧嘴了，还得再挨几鞭。
被评价为天资聪慧的我，很快就摆脱了时不时挨打的日子，我已经将各种规矩成功外化于行了，至于内化于心，无比的怕死以至于不敢轻易犯错，怎么不算一种内化呢？总之，在必要时候，我会好好做的。
这就是我再次跪坐在少主面前的原因。
这一次我脱胎换骨，再也没有让他对我皱眉了。而且我俩是一起来上课的，是的，是的，我的进度赶上了他的，为了降本增效，我们共同使用一个老师。
说实话，这没什么可骄傲的。重活一次，大脑也没有被彻底清零，超越个幼稚园的孩子有什么可自得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先不管其中错误，继国家的教导意外地很超前。虽说古代孩子早熟，可从他们灌输给我的知识来看，已经超越现代许多学生了。我能跟上，属于我没笨到无可救药，可少主能跟上，那就是天赋异禀了。
我斜过眼偷偷看看身边正襟危坐的少主，无一破绽的得体，沉思的模样是那样怪异。他只是个年龄没上两位数的孩子。
完全不走神？还是藏得太好？
“俊介。”鞭子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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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神死了，又被抓了。
还以为老师会更关注少主，忽视一下在旁边坐着的陪衬呢。
那么多次的鞭打没能让我长出厚厚的茧来抵御这份疼痛，我怀疑继国的老师学过s那个m，鞭子划过的地方处处红痕，却偏偏巧妙的不伤本，只是红肿，某些力度重的也只会伤在衣服底下的地方。
啧。真是太可疑了。
被教训完后我老实上课，总算熬到了休息时间。
我刚要请示旁边的少主能否早点回去，好好修养我这个破破烂烂的身体，少主主动地递给我了一个小瓶。
少主低声说道：“这个药很好用的。”
我呆呆愣愣但好好接过，并迅速藏起来的乖巧样子取悦了他，少主矜持地摸了摸我的头，努力摆出可靠的样子说：“父亲告诉我，你是我重要的弟弟。所以俊介，我们要好好相处。”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了个零嘴，塞进我的嘴巴。
我仰头直视少主此时纯粹的眼睛，因为他没有高到能遮挡我的地步，此刻朝向夕阳，橙黄的光线还是有几分刺眼。
什么啊，来温水煮青蛙这招。
我咔吧咔吧地嚼着嘴里的东西，嘴里怪异的甜味借着唾液流入咽喉，脑子也随之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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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有了个上课搭子。
搭子克己守礼，是与每次都在挑战老师忍耐限度的我完全相反的类型，但搭子总是会悄悄给我送温暖。
“啪——”我乖乖伸手，给老师打，但这天被打的不止我一人。
视线角落里赫色的马尾随着主人轻轻颤动，我看过去，搭子也和我坐成一排被老师惩罚。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老师丝毫没有因为少主的身份手下留情，甚至还隐隐比我使力些。
我惊奇不已，看着个不大的孩子，还是个乖巧无比的孩子被这样对待，莫名觉得恶心。我翻找了一下携带的东西，想像那天他给我伤药一样做点什么，但浑身上下一点适合拿出来的都没有，只能和他相对无言的挨在一起坐着。
“没事的俊介，你的课业完成的很好了，老师只是想让你做得更加完美。”他顿了下，“这只是对我们的督促。”
不是，我的水平再怎么退化，也肯定远超普通孩子了吧，那人怕不是看我天资聪颖嫉了吧。
我憋气，不想讲话，可余光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才想起来，“一会不是还有剑道课吗？”
“嗯。”搭子的声音依旧沉稳可靠。
“那他还这样打你！”我这个没大没小的样子，他已经见过很多了，此刻他也只是耐心听完我讲话后再纠正。
“作为继国家的继承人，我需要有觉悟。俊介也需要多练习，要好好坚持住才行，剑道就是这样……”
“嗯嗯……”老实说，搭子的话我全当耳旁风。我注定是个送死的命，对武艺毫无天赋，连拿起真刀的勇气都没有。说不定哪天一场战争就会把我带走，到那时，一切苦学都将失去意义。
而搭子呢，他自小习惯了这一切，见惯了切腹自尽的武士，继国家家主从不避讳，竹剑于他只是练手，他渴望挥舞尖锐的刀剑，能为继国家建功立业，砍死越多的敌人越好。
“唉。”我叹气，为我一眼到头的命运。
他忽然嘘声，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样看着他只是个可爱的小孩子了。
“我知道了。俊介以前玩过风筝吗？”他像是终于清楚我们在这个年纪应该是个贪玩的幼童。
“没有。”我身体不太好，在胎里时正值饥荒，哪里都缺粮食，尽管作为继国家的属地，常战常胜的我们夺走了别人粮食，可到底是不足够的。出生前尚且如此，出生后没有父亲、只靠母亲的家里，也没办法给我多好的营养。但也不错了，好好的活着，勉强健康的长大，已是不易，风筝这种游戏，我是没有余力体验的。虽然我确实玩过，在这一世之前。
“下次……”他大概是想邀我一起玩，老实说这样才对，两个小孩子总是待在一起的原因应该是约着玩乐，而不是学习处理各种事务。我等了一会没等到后续，抬头一看他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剑道老师来了。”我帮忙结束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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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过风筝以后，搭子时常对着我走神。我现在很熟悉他了，能透过他板正的脸大概看出实际的想法。原来他上课也会发呆走神，太好了，这是我最感慨的事情。我之前都要以为，这个世界和我的世界不同，人类是不会走神的呢。
完成每日挥刀任务后，我瘫在树荫下喘气休息，搭子年纪比我大，天赋比我好，练习时间也更久，所以他要完成的挥刀次数也更多。
我看着他不费力的挥刀，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很能刀人。
我看着看着就神游了一会，被脸上擦拭的动静唤醒了。
“这么快。”他比上一次结束得更早了。
搭子收回手帕，满意地端详我干净的脸，答非所问：“俊介，出汗后要擦干净才能休息，不然会着凉。”
我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汗不也没擦。”我扯出他袖里的手帕，是擦过我的那条，还带点湿意，就往他脸上碰。
“啊……”他有些脸红。
我拿着手帕在他脸上胡乱一擦，小孩子柔软的脸颊肉被我随意的手法揉搓荡漾，很快就分不清他脸上的红晕是他不好意思产生的，还是外力导致的了。
搓完后我就原路塞回去那条手帕，和他像以往一样安静的挨着休息。
“俊介，你想见母亲吗？”
唉，少主又在开玩笑了。我真想这么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继国家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