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暗香》倪未晚

48、第三十章 归来（1997）

　　一九九七年三月三十一日，夜。

　　雨后的奥港，咸湿的空气里带着硝烟的味道。

　　凌氏总部顶楼，黑暗里只有雪茄明灭的一点红光。凌承业站在落地窗前，像一尊浸在墨色里的雕像。

　　魏肯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与他并肩望向窗外。

　　“货柜码头的尾款，结清了。”魏肯的声音低沉，“布鲁斯的人，今早的航班。”

　　凌承业没动。烟灰无声跌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窗外，港岛的灯火比往常更亮，亮得有些刺眼。对岸的会展中心像一座沉默的堡垒，正在酝酿一场席卷时代的潮汐。

　　霓虹的光影在他镜片上流动，看不清眼神。

　　零点将至。

　　海面上，最后一艘皇家海军舰艇的轮廓，正缓缓消融在夜色里。远处隐约传来军乐声，被夜风撕成碎片。

　　当时针重合，对岸的新旗在雨后的微风里展开。同一瞬间，奥港上空炸开第一朵巨大的紫荆花焰火。

　　强光瞬间照亮办公室，映出凌承业毫无波澜的侧脸，旋即又暗下去。明灭之间，如同一个时代的眨眼。

　　魏肯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伦市那边，所有账户已完成清算。”他顿了顿，“我们干净了。”

　　凌承业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玻璃上撞碎，模糊了窗外漫天的绚烂。

　　他依旧沉默。但一直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烟花在奥港上空持续轰鸣，像一场盛大的葬礼，也像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旧的鬼魂，在这震耳欲聋的寂静里，烟消云散。